第一百七十二章 也不是完全冷情
楚南玥方才一直将那个磨喝乐握在手里，此刻才放在了梳妆桌台的铜镜旁边。
时辰还不算太晚，楚南玥自己也没有什么睡意，便索性等着青霜。
待青霜神秘兮兮地将一切准备好了，将一个脸盆小心翼地端进了房里，还仿佛是献宝一般地得意。
“将军，今日奴婢是为着这个，不是乞巧。”青霜道。
楚南玥看着这盆中之水不像清水，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奴婢命府里的人采来的柏叶与桃枝，用泉水煎汤制成的，可用来沐发。”青霜回道，说着，又忙补了一句，“这是七夕的习俗。”
“这有什么用处？”楚南玥微愣。
原来青霜在小厨房忙碌半天，不是在帮着制作什么糕点，而是在烧水。
“将军先洗洗再说罢，这水可以让将军的头发如墨一般漆黑，像缎带一般柔顺呢。”青霜只顾着催促道。
楚南玥一阵无奈，摇了摇头也就走了过去。
她知道青霜是好意，这一番折腾，多半还有什么其他的美好寓意。
今日虽也乏了，但也不妨受了青霜的一番好意。
于是楚南玥走近过去，任由着青霜为她卸下头上的簪子，珠钗等物。
等满头青丝散开，青霜也不由看得痴了。她平时并不负责服侍楚南玥沐发，不想楚南玥这样在外征战之人，还能养得一头如此美的头发。
一时之间，那些寓意倒像是不需要的。
“青霜，如今发什么呆？”楚南玥催道。
青霜这才专注起来，为楚南玥沐发。而楚南玥闭着眼眸，由着青霜服侍。先是小心地试了试温热，这才让头发沐浴在水中。
那树的液浆兑上泉水，用来洗头发，倒是与平时有些不同。楚南玥能闻见一股树的芳香，却又是极淡的。
待青霜沐发完毕，又将楚南玥的头发缓缓擦汗，才笑盈盈地为楚南玥梳着头发。
“方才将军问起，现在奴婢就告诉将军吧，这样可让将军永远年轻美丽。”青霜眨了眨眼道。
“傻丫头，快说吧，这还有什么寓意？”楚南玥问道。
“将军怎么知道还有其他？”青霜捂住被楚南玥打了一下的脑袋。
“看你笑成这样，实在不难猜出。”楚南玥打趣道。
青霜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此刻便直接说出，缓缓道：“以此方法沐发，可让将军，尽快找到如意郎君！”
“死丫头！又信口胡说什么？”楚南玥笑骂。
“将军别不信呀，七夕这日的泉水，就像银河水一样，当然不同一般了。织女神会庇佑将军，将军何愁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青霜认真道。
“我可不曾听过这样的习俗和传说。”楚南玥挑眉望着青霜道。“该不会是你这丫头想要嫁人，才自己想出的。”
“将军！”青霜一阵羞恼。“奴婢一心只为将军，可将军反而只会打趣奴婢。”
“好了好了，我不过一句玩笑。”楚南玥安抚道，“不过我也是认真。若你将来找到了如意的人家，我必然是不会强行让你，依旧服侍在我身边的。”
“奴婢才不愿离开将军。更何况奴婢只是单说着将军，将军可别扯开话题。”青霜恼道。
如今也算是楚南玥占着上风，而说话间，青霜不经意便看见了桌上的磨喝乐。
青霜不由好奇，便凑近了去瞧，却被楚南玥一下子将东西护在了怀里。
“将军迟了！我已经看清了！”青霜得意道。“将军今晚同六殿下一起游玩，这磨喝乐，想必也是六殿下送的吧？”
青霜为了给楚南玥准备沐发的事，倒是忘了再问楚南玥。可知今夜楚南玥受东陵烁之邀，两人独自去了民间小巷游玩，好不自在。
楚南玥低头又看了一眼，心里一动，但口上还是嘴硬：“不过一个小玩意儿，没什么的。”
青霜倒是眼尖，已经看出来那个磨喝乐，和楚南玥的衣服穿着一模一样，不由笑道：“可是将军，这小孩子与将军都是一身红衣呢！”
“青霜。”楚南玥突然摆正了身体，唤她道。
青霜以为有什么要事吩咐，忙也跟着严肃道：“将军，怎么了？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青霜，今日沐发的水还有嘛？”楚南玥依旧严肃着面孔问道。
“还有些，怎么了？”青霜不解其意。
“那便好。我看你也该给自己洗一洗，以求将来觅得个如意郎君！”楚南玥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啊，将军又说！”青霜羞得脸已通红起来。
而打闹结束，青霜退出了卧房时，楚南玥却依旧睡不着了。
“楚将军可曾知道？楚将军自己也是我在意的人吗？”
东陵烁的这句话，一直在楚南玥的耳边回响，时而轻，时而缓。
可一句句，都像是敲到了她的心尖，浸到了她的心里。
与上元之时的隐秘表白不同，这一次的东陵烁，愈发坚定，愈发渗着爱意。
而楚南玥的反应，也与从前不同。她先前是不信任东陵烁，认为他与东陵琰或是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更何况那时她重生不久，对一切都怀有警惕。
于是楚南玥对于东陵烁的情意，只有冷着拒绝，丝毫没有回转余地。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近半年的相处里，楚南玥能分辨什么是真情，什么又是假意。
东陵烁奋不顾身去救她，一次次为她出头，那些真挚的举动，又怎么能不让她觉得有一丝动心？
可楚南玥心中想的，却比从前更多了。她不愿贸然答应东陵烁，只因她知道一句答应可能承载的责任与后果。
她既然没有足够的准备，如今心里也不是爱慕着个人情爱的，便不会选择答应东陵烁。
但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信任东陵烁的，于是不愿伤害东陵烁分毫。就连方才对东陵烁的拒绝，也不是完全冷情，反而是一步一步推进，让东陵烁知难而退的。
楚南玥微微翻了一个身，卧房里点着烛火，她清楚地凝望着桌上的那个磨喝乐。
青霜说要织女神保佑她，以期将来得到如意郎君。这如意郎君，又会不会便是东陵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