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剑折

  第一百五十九章剑折
  唯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剑。
  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
  这柄剑当然不是鱼家兄弟的剑。
  鱼家兄弟的剑,都已断了,鱼家兄弟的人,已全都倒下去了。
  这柄剑在一个白衣人手里,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甚至比剑气还逼人。
  这里是皇宫,皇帝就在他面前。
  可是这个人好像连皇帝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白云城主,叶孤城?”
  朱普照仍是神色不变,淡淡道。
  仿佛面前的绝世剑客,不过是寻常时候觐见的普通臣子一样。
  而叶孤城,那张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一般的面庞,也是淡淡道:“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动天听。”
  “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
  叶孤城点头:“本来就是好剑法。”
  朱普照挑眉:“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败就是贼?”
  朱普照摇头,目光落在叶孤城还有南王世子等人的身上,幽幽道:“那么你真的以为,你们已经成功了?”
  言语之中,依旧是显得无比从容镇定,风轻云淡。
  这一幕落在叶孤城眼中,也是不得不感叹道:“以陛下之见识与镇定,武林中已少有人及,陛下若入江湖,哪怕是琅琊榜高手榜,也有陛下的一席之地。”
  “琅琊高手榜吗,好眼力!”
  深深地看了叶孤城一眼,朱普照笑了。
  笑容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而叶孤城,却是开口道:“如今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
  “好一个强者为胜!”
  忽然之间,朱普照的神色又是一变,脸上多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怜悯之色,淡淡道:“只可惜你手中虽有剑,心中却无剑!。”
  “心中无剑?”
  “剑直、剑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
  叶孤城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此时此刻,我手中的剑已经够了。”
  “哦,是吗?”
  却见朱普照忽然开口,幽幽道:“那叶城主,不妨品鉴一下,寡人的剑!”
  “嗯?”
  “寡人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这一番话,状若金石,掷地有声!
  恍惚之间,叶孤城也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一副他连想都不敢想象的画面。
  这是他作为剑客以来,所见到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谭,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淡淡的话音响起,叶孤城也是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压力,就仿佛真的有这样的一柄剑,直直压在他心头,沉重的令他喘不过气来。
  “呛——”
  在这种情况下,叶孤城的剑迫不得已的出鞘了,只因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多年的江湖经验,以及冥冥之中的一股感应告诉叶孤城。
  不出剑……必死!
  剑气纵横,剑光闪烁,刹那间寝宫之中剑鸣之声大作。
  但在外人听来,却仿佛是在哀鸣一般。
  剑本凶器!
  而叶孤城这一剑,却是在莫名的逼迫之下,沦为了被动防守。
  甚至,这一剑连要针对的目标都没有!
  “不好……”
  作为剑客的本能,叶孤城也是感受到手中宝剑的哀鸣。
  叹息之间,手中的剑忽又化作飞虹。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绝美的剑招,并不是刺向朱普照的,而是朝着一旁,剑光穿窗而过。
  “逃得了吗?”
  淡淡的呢喃响起,却是充满着无尽的自信。
  仿佛是在低语,却又如同在场上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当啷——”
  “噗嗤——”
  一连两道声音响起。
  前一声是宝剑折断的声音。
  而后一声,却是利刃刺入心口的声音!
  “想不到啊……”
  看着胸前那一团血色,不断氤氲。
  仿佛有人在洁白的宣纸上,以血作画,描绘出了一团团盛放的牡丹!
  叶孤城笑了。
  比寻常更为苍白,几乎毫无血色的面庞,笑得很是灿烂。
  却是带着一种淡淡的遗憾。
  “师父。”
  作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南王世子,浑身都在颤抖。
  他看到了什么?
  被他视作谪仙,仿佛天人一般的师父。
  也是此次计划之中最大的王牌的叶孤城,竟然死了……
  而且不是死在皇宫侍卫手中。
  却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死在了面前这个与他有着相同的容貌,但却是这个世界上,身份最最尊贵的人手中!
  “陛下……老奴,老奴罪该万死……”
  一旁的王安,也是吓得浑身战栗宛若筛糠一般,甚至还从下方传了来了一阵尿骚味。
  而后者却恍若未觉,整个人宛若捣蒜一般,不断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仿佛用尽全力一般,拼命地磕头、磕头……
  直到磕得额头早已血肉模糊,满脸都是血污,却仍旧不断呢喃着。
  “求陛下开恩,念在老奴一时糊涂,饶奴才一条狗命。”
  “饶过你?”
  兀自踱步来到王安身旁,看着这位几乎是朝夕相伴多年,跟随在自己身旁的奴才,朱普照却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忤逆犯上,自然当按照大明律处置,至于能不能饶你一条狗命……不是朕说了算。”
  “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见蒙挚,还有陆小凤等人,却是匆忙赶至。
  看到殿内的景象,蒙挚也是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当然……
  这只是夸张的说法,毕竟蒙挚身负禁军统领,也是有内力在身,自然不会轻易说昏倒就昏倒。
  “臣等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
  淡漠的话语响起,指了指一旁的南王世子和王安,朱普照也是淡淡道。
  “此二人伙同叶孤城,忤逆犯上,你该知道如何处置吧……另外传朕旨意,率御林军查抄南王府,王府上下一律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