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当年
可是今夜，卫老前辈准许自己问了，他却不那么想问了，或者说他在害怕，他想，只要不问，只要不确切的听到那个答案，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裴安摇了摇头，淡淡道，“徒儿没有什么想问的。”言罢他转过了身，他这一刻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背后传来师傅的声音。
裴安还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他边走边淡淡的回道，“师傅不是告诉徒儿了吗，徒儿是逆臣之后。”
“可如若真相不是这样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听到这句话后，裴安冰冷的目光忽的闪现过一丝悲彻之意，他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可是却没有回头。
“如若今天为师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的，如若今为师告诉你，你父亲当年是被人陷害的……。”
声后传来卫老前辈的声音，卫老前辈略带激动的声音。
如一声声沉闷的雷声打在头顶，裴安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沉了下去。
顾小暖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只是震惊，只是激动愤怒，只是觉得在听到一个惊天的秘密，可是自己却还带着一丝不信。
而如今，当从自己师傅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却是得到了证实，得到了确定。所以这一刻，他不震惊，也不激动，他是心痛，心在狠狠的痛。
他甚至已经控制不住眼眶开始泛红，已经控制不住浑身都在颤抖，已经控制不住均匀的呼吸。
他微微的颤抖着，转过了身，通红的目光看向卫老前辈，他张了张嘴巴，却发现他好像说不出话，也或者说这一刻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只见卫老前辈缓缓的从石阶上走了下来，慢慢的向裴安走来，在裴安旁边，他伸手拍了拍裴安的肩膀，看着他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以为你是逆臣之后，如今却为师却告知你，真相不是这样的，你父亲是被陷害的，你定是接受不了，只是，这件事，为师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才知道真相并非如此。也怕你接受不了，一直不敢告诉你。”
裴安在心里苦苦一笑，黯然想到，“那么，逆臣之后我就接受得了了吗？逆臣之后与父亲是被人陷害，这两者之间又有谁比谁好呢？都是一样的痛苦，都是一样的让人痛苦？”
裴安苦苦一笑，看着卫老前辈，滚烫的泪水忍不住的滑落了下来，他颤声道，“师傅，二十六年了，在徒儿的意识里，认知里，一直认为自己是逆臣之后，一直认为自己身上是带着罪孽的，所以，苦苦习武，熟读兵法，只为赎罪，只为替父亲替裴家赎罪，可是，如今师傅和我说，父亲是被陷害的，师傅莫不是和徒儿说笑？”
看着裴安，卫老前辈苦苦一叹道，“为师没有和你说笑，你父亲的确是被人陷害的，当年是有人模仿你父亲的笔迹，伪造了一封书信，构陷你父亲要谋反，先王上才会下令将裴家满门斩首。”
裴安这一刻只想笑，只觉得好笑，那么多年了，自己被欺骗了那么多年，一直背着逆臣的包袱而活，可是如今，却有人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此生最信任的人。
“那么，师傅又是怎知这一切的，怎知家父是被构陷的？而不是真的谋反？”裴安苦笑着问道。
卫老前辈叹息了一声道，“这件事，本也极其隐秘，知道的人极少，为师起初的时候也是不知的，也一度认为就是大家说的那样，裴将军是真的谋反。可是，我很难去相信，依裴将军的为人，他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为师才暗中追查，直到前些日子，才查到，原来当年你父亲当真是被人陷害的。”
裴安苦苦一笑，接着问道，“那，师傅是怎么查到的，师傅说，是有人伪造的书信，那伪造之人又是谁？”
“蔺国侯府。”卫老前帮道。
果然，和顾小暖说的原模原样，一句都不差，现在就只差那个替蔺国侯府伪造书信之人了。
裴安苦笑着，接着道，“据徒儿所知，侯爷并不擅长书法，他又是如何造的那份假的书信？”
卫老前辈叹息了一声，道，“蔺国侯府的势力如此之大，想要找个书法大家仿造你父亲的笔迹，假造一份书信，这不是什么难事，他虽不会，可他可以找人。”
“那……那个仿造父亲笔迹的人是谁？师傅可有查到？”
卫老前辈看着裴安的情绪有些反常，按理，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满脸震惊，应该是愤怒的要去杀了花侯爷，可是他却在追问仿造书信的人？
这么淡定自，如此沉着冷静，除了不断滚落的泪水可以看出他内心此时很痛苦，并没有什么激动，震惊此类的表情。
看的卫老前辈心中都暗暗的觉得不妥，好似有问题，可是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环节出错？
也就又回道，“这个仿造书信之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哦，那他姓什名什？可还能找到那人生前的行迹等？”
“李，姓李，也不是什么出名的书法大家，只是仿造笔迹厉害了些。所以，生前之事并无太多人知道。”
这一刻裴安的心又沉沉的一痛，似被什么钝重之物重重的撞了一下，让他几欲站不稳，跌跪了下去。
卫老前辈见状忙去搀扶他，可裴安却避开了他，他避开了卫老前辈伸过来的手，颤声道，“师傅，你让徒儿静一静，让徒儿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卫老前辈看着裴安此刻泪流满面，知道这些事情让他忽然知道，肯定接受不了。先前虽然冷静，自己还怀疑他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可是这一刻看着他这样，八成他是刚才在咬牙的忍，此刻忍不住了，完全的发泄出来。
不过看着裴安此刻情绪如此激动，卫老前辈想着，依照这样，他定会按照自己设想的去做。现在他的仇恨之火彻底被点燃，而自己何不火上浇油，将真相痴痴呆呆的告诉他，将这件事彻底的闹大。
有的人，他终其一生也杀不了，可他了解裴安，了解他的性格，他知道，他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