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2 覆手为雨

  诸葛亮的忽然反口,让大家都措手不及。
  就连蔡瑁也不敢置信的看了诸葛亮一眼。
  ——这和之前达成的默契并不一样!
  堂上的世家们和才智之士则完全懵了。
  刘表讶然问道,“诸葛贤侄,你这是何意啊?”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使君,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别的诸侯尽都可以和曹操结盟,只有您不可以。”
  刘表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是为何?”
  诸葛亮平静的注视着刘表,说道,“因为您是姓刘的。”
  诸葛亮的话,让刘表脸上的神色尽数收起,阴晴不定起来。
  沉默了半晌之后,刘表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诸葛亮,严肃的说道,“继续说下去。”
  诸葛亮毫无退缩之意,“虽说曹操如今勤劳王室,但也未必不是下一个董卓。如今天子最大的依仗,就是同姓的使君。而曹操最大的忌惮,也会是刘姓的使君。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恐怕使君和曹操都两虎不能相容!”
  刘表似乎已经有了觉悟。
  他断然问道,“那依你之见,如今我们是‘和袁’还是‘和曹’?”
  彷佛生怕诸葛亮意识不到这话里的意义。
  刘表满脸威严的强调了一句,“我也懒得再征求众议了,既然你看的透彻,那到底如何,你可一言而决!”
  全场轰动!
  在短短数刻钟之前,还是众人口中一无是处的诸葛小渣,如今就要决定整个荆襄七郡未来的命运了!
  这件事本身巨大的错乱感,几乎都要遮盖了最终决断的风头!
  于是……
  石韬、孟建、崔钧三人头上,又迎来了一阵三角巾的飞扬。
  三人欲哭无泪,使劲的抽着自己的嘴。
  诸葛亮听了刘表此言,丝毫没有怯场。
  他看了看堂上的世家和才智之士,又看了看全场的学子。
  大声问道,“哪些人是支持袁绍的?请站起来让我看一下。”
  场中诸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诸葛亮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又强调了一句,“我只是想看看诸位的看法,并没有别的意思。诸位对时局有自己的想法,这不足为奇。”
  之前支持袁绍的士人和学子闻言,都纷纷从席上站起。
  听过诸葛亮的那番话后,支持袁绍的声势明显削弱了不少,但仍旧占了一半还多。
  诸葛亮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示意大家坐下。
  接着又问道,“支持曹操的人,请站起来一下。”
  有了刚才的例子,众人起来的都很利索。
  这次的人只占了四分之一多点。
  诸葛亮说道,“那剩下的人,恐怕是两边都不支持的了。你们也起来一下,让我瞧一眼。”
  两不支持的人,也依次站起。
  诸葛亮点点头,让众人坐下。
  随后,转过身面对着堂中的刘表和各大世家,以及才智之士。
  “诸位,你们看到了什么?”
  众人先是讶然,随即思索起来。
  刘表想了想,首先回答道,“支持袁绍的人,还是比支持曹操的人多一些。”
  蔡瑁一心想着除掉刘琦,则强调了另一面,“支持曹操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其他世家和才智之士也纷纷发言。
  有些站袁绍这边,有些站在曹操这边,有些则对两家都充满了警惕。
  众人说完,静静的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众人的心思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沉重了一些。
  “你们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诸葛亮微微一顿,加重了语气,“我看到的,是一个分裂的荆州!”
  “为了两个愚蠢的选择,而让自己分裂,这是不明智的!”
  诸葛亮一个个看了过去,认真的说道,“如今这个大乱世,依靠别人是没有用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与其愚蠢的选择投效,我们还不如趁着两强相争,加强自己。刘使君手握荆襄七郡之地,只要上下一心,未必不能做尊王的齐桓公!”
  诸葛亮的话,让掌握荆州实权的世家们心中一震。
  受触动最大的,就是刘表。
  他单人匹马来荆州赴任的时候,整个荆州处于完全的混乱状态,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是蔡家和蒯家的帮忙,恐怕他只能灰溜溜的回家种田了。
  经过了几年的经营,但是刘表的根基仍然虚弱。
  如果没有蔡瑁和黄祖的强力支持,在张羡的步步紧逼之下,刘表连维持现在的地位,都有些困难。
  这也就导致了,刘表严重的依赖荆州的地方世家。
  同时他在面对强势的外敌时,根本难以给出强硬的态度。
  ——因为他完全不确定,那些世家能不能始终和他一条心。他也根本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世家们转头就出卖。
  也正是因为刘表的不强势,导致世家们无法把未来依托在他身上。
  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虚弱的刘表,不能给世家们安全感。世家们的疑虑,又让刘表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越发没有底气。
  这样一盘散沙的局面,根本就让人看不到未来。
  刘表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赞道,“说的好!咱们荆州拥有七郡之地,为何总要依附别人?诸葛亮,你继续说下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商议出个出路来!”
  见到刘表如此,蔡瑁很是振奋,他大声说道,“不错!咱们今天这场大议论,起码让咱们看清了未来了路,咱们必须要团结一心!强我荆州!”
  其他世家的代表们,见到刘表难得的雄起一把,都很欣慰,“不错,咱们荆州也该自立图强了!”
  一个个,都把目光落在了诸葛亮身上。
  诸葛亮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手中羽扇轻轻拂动,坚定的说道,“攘外必先安内,武陵郡多蛮夷,一直是荆州的心腹之患。如果不能平定武陵郡,那荆州就捏不成一个拳头。我的建议是,尽快的集结兵马,发兵荆南!”
  堂中的世家听了诸葛亮的这个建议,顿时都鸦雀无声,一个个诡异的互望着。
  底下的学子们则大惑不解。
  这诸葛亮……
  不是有病吧!
  武陵蛮夷虽然多,但是都快乐的生活在崇山峻岭之中。
  除了偶尔拿兽皮交换食盐布匹的时候,会从原始森林里出来,平时根本就是活在两个次元。
  他们的战斗力又颇为强悍,何必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大惑不解的时候,忽然有人注意到了脸色惨白的张怿。
  立刻有人提醒道,“你们快看张怿!”
  张怿身子摇摇晃晃着,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看着堂上世家们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一颗心却像坠入了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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