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即将去往的遥远地方
“弟弟，今天出去玩吧！”
突然，后方出现了一个短发的女孩子，她穿着橙色连衣裙，整个人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拍上了男孩的肩膀，凑在男孩的耳边轻声地说。
“湘姐，今天还去那个教堂吗？”臻看着湘，好奇地问道。
“是呀~”湘转过了身子，脸上带着笑意。
“为什么老去那个教堂啊。”臻将手上的扫把放回了原本的位置，确认稳妥之后，走向了湘。
因为……湘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那个教堂里，神父老爷爷有两个孙子，其中有个黄色头发的男孩子，他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特喜欢那双眼睛，特想更多地看到那个男孩子。
当然，对于一个10岁的孩子而言，这也不是什么爱情或者暗恋，仅仅是孩子间的好奇罢了，毕竟那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那当然是会更加吸引人注意的。
“现在溜出去吗？”臻弱弱地问，毕竟，院长说过不可以随便出院的，对于规矩什么的，臻还是比较担忧和担心的。
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孤儿院，占地一百来平，就一栋楼、四五个职工，孩子却收留了四五十个，院长和职工哪里能顾得及孩子的外出，哪怕孩子们再想去看看这个大世界，院里也没办法提供这类的支持，让孩子们在院子里有限的户外空间玩耍，已经是院里能给到的最好的条件了。
毕竟，哪怕是院子里，孩子们一打起架什么的，也还是很难劝阻。更别提在外面的话情况会有多难办了。
可是，院里也明白孩子们想要出去看看的心，所以职工们其实都知道后院有个小小的“狗洞”，孩子们可以爬出去，但是她们也没过多理会，毕竟，院里也经常有进进出出，而这个孤儿院不过是一个私立孤儿院，本身就是做善事，也没什么利润和补贴，所以，爬出去的孩子，倘若回不来了，她们倒也不会在意，这毕竟是孩子自己的选择，而院里也有明确规定说明不准随便外出。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县里面的领导来检查，评估这所孤儿院的资质，判断第二年是否有补贴支持的日子。
换句话说，如果评估效果好，孤儿院就能得到补贴，就会有更多的钱来优化设施、聘请职工，从而改善孩子们的生活。这也是院长十分重视的一次评估。
所以，在前一天，院长已经认真并且详细地和孩子们说了各种注意的事，比如说不要大家、不要溜出去、要当一个好孩子……之类的。
当然，能听进去多少，那就是孩子的事情了。而真相是，这些孩子，往往还真的没听进去多少。
“是啊，就现在溜出去吧！”湘点了点头，自信地说。
其实在臻到来之前，湘一直都是院里的好孩子，只是为了劝导臻，湘便开始告诉臻没有必要获得所有人的认同和赞美，久而久之，恰好也是到了叛逆期的原因，湘便也爱上了这样子的生活。
和往常一样，湘带着臻走向了后院的“狗洞”，“狗洞”被一颗低矮的装饰类小树挡着，所以并不会很明显，如果不在意的话，或许路过也并不会发现这“狗洞”的存在。
然而这一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职工李阿姨一直就站在狗洞边，她奉令要守住“狗洞”，不能让任何孩子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溜出去，以免影响孤儿院的评估。
但是，正巧的是，今天的确有人想要溜出去。
趁着李阿姨上厕所的时间，臻和湘已经跑到了狗洞边上，开始钻出去。
毕竟，作为一个10岁、一个8岁的孩子，他们哪里理解得了孤儿院要评估什么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想要出去。
当然，臻其实是有点在意和愧疚的，毕竟以前父亲说过要好好听大人的话，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的臻虽然年龄比湘要小，却更加懂得大人的担忧，以及理解大人的心情。
可是拗不过湘，臻自然也很听湘的话，毕竟在所有人排挤自己，但是湘过来找自己聊天并开导的那一刹那，臻就认定了这个姐姐。
就在湘刚爬出去的时候，李阿姨便回来了。
看着洞内洞外交耳的两个小家伙，李阿姨简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两个调皮鬼就不能消停会儿呢，明明接下来的评估关乎两个小家伙以及所有孩子未来的生活质量啊。
小孩子真的是太不懂事了，根本不懂大人的忧伤。李阿姨叹了口气，吼了一声：“臻，给我停下来，湘，给我回来！”
然而一心出去玩的孩子哪里听得进李阿姨的劝，在湘的引导下，臻不两下就爬出了狗洞，在李阿姨追到狗洞边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在墙外的世界了。
湘甚至通过鬼洞朝着洞内的李阿姨做了一个鬼脸。
评估的时候出现孩子溜出去？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发生，李阿姨再次叹了一口气，“狗洞”的面积自然是不足以让她爬出去的，但是，这两个孩子她得追回来。她转身离开了狗洞。
看到李阿姨的远去，湘甚至有点觉得开心，笑了出来。
“湘姐，这样……会不会不好啊。”臻弱弱地问道。
“弟弟，我告诉你啊，我们一定要活得开心，不管是什么事情，哪怕当一个坏孩子也无所谓哈哈哈。”湘拍了拍臻的肩膀，是啊，当坏孩子有什么所谓呢，她才不想像那些“好孩子”一样天天完完全全听院长和那些阿姨们的指示做事。
虽然不大懂，但是臻依然点了点头。
“小兔崽子，给我回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李阿姨的叫嚣，哪怕是在这嘈杂的马路上，也如此明亮且显眼。
“才不！”湘做了个鬼脸，然后拉起了臻的手，开始往李阿姨的反方向跑了起来。
臻自然是配合湘的，虽然他老觉得这不大好。
而李阿姨，本身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大腹便便的，跑动起来追上两个孩子可没那么容易。
不一会儿，李阿姨便满头大汗开始喘气了。
“哈哈哈，阿姨追不动了。”奔跑中的湘回头，看见了阿姨气喘吁吁的样子哈哈了一声，笑出了声来。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没什么比跑赢一个大人更值得开心。尤其是对于湘这种本来就喜欢恶作剧的“坏孩子”而言。
然而这个转头带来的代价，比想象中的大。
下一秒，臻本来牵着的湘的手，突然松开了。
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辆轿车从眼前划过，湘的身体，被整整撞飞出了好几米。
对于一个8岁的孩子而言，哪里能反应得过来这些事，只感受到这辆车从自己的身前划过，随后，受到惊吓的臻向后晕一躺，晕倒在了地上。
两天后，臻在孤儿院的床上醒来了，感受到了意识，但是头好晕，臻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熟悉的床。
那辆车从自己眼前划过的画面依然清晰可见，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是一幕多么可怕的噩梦，回想起这个场景，臻整个人在床上颤抖了一下。
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
臻突然睁开了双眼，整个人跳了起来，湘姐，湘姐在哪里呀？
察觉到臻醒来，旁边的李阿姨露出了一丝的惨淡的笑容，赶紧走了过来，扶了扶臻。
“孩子，你还好吗？你已经晕过去两天了，别那么急着起来。”
别看李阿姨平时或许有些严厉，但是对于这些孤儿院里的孩子，她还是尽心尽力的，这个身材有点臃肿的中年妇女，也没有家庭，对于她而言，这些孩子便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哪怕，是这个还大家认定为杀害自己父母的臻，李阿姨也并不会差别对待。
哪怕，这个孩子前两天又闯了一场大祸。
“孩子，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察觉到臻眼睛里的迷茫以及疑惑，李阿姨揣测着这孩子估计是想到另外的那个女孩了，她自然不想让臻问起湘的事情，便立马先提出了引导。
“嗯。”臻点了点头。
正好是午饭放饭的时间，但是李阿姨却没有带臻去饭堂，而是让另一为职工王阿姨帮忙拿来了饭。
吃着饭的时候，臻终于还是提出了那个李阿姨很不希望他提出的问题：
“湘姐姐，在哪里？”
李阿姨想了好一会儿，也不想欺骗臻，便说道：“她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和你一起玩了。”
臻停下了筷子，似乎比想象中要平静地问道：“她……是不是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以后都没办法陪自己了。
这个话，似乎前些日子也听说过，然后，自己就成了孤儿。
大人们都说，这些去了遥远的地方的人，变成了星星，在天空上看着自己，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还能许愿。
臻在心里明白，根本没有什么变成了星星，也没有什么去了遥远的地方，其实这个的背后，实际的现象叫做：死亡。
所以，湘姐，也是死亡了吗。
臻摇了摇头，尽力控制住眼泪，他可是认定了湘这个姐姐，他才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才有的姐姐，他不想要再失去这个姐姐了。
李阿姨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湘呀，她还没有去很遥远的地方，但是她很快就要去很遥远的地方了。”
“我不想她走。”男孩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