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黄河红影
这个问题看似所有人都知道，但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因为人本就无法预测未来。
李南音与柳随云是人吗？
当然是。
而且更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都惊心动魄，但武功挤身一流的他们，亦是无法预知下一个刹那间。
一叶扁舟飞渡间，黄河之水如从天上而来，这对李南音二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人船头，一人船尾的竹筏依然高速前进。
河的中心处，午夜的迷雾尚未散去，晨光才初耀人间，柳随云正在高歌之时，一道女声轻轻的传来，似是附和着他般。
这前不见人，后不见鬼的地方虽雾气弥漫，但一眼望去又那里来的船，那里来的人，可是女声却一直轻飘飘传来，若有若无。
“请问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柳随云看到李南音点点头，朗声高唱的同时，脚下一踏，扁舟在黄河中心打了一个旋转便骤然停下，再随着河水上下起伏。
他的高声没有换来回应，那道女声依然在幽幽歌唱，竟似是完全听不到柳随云的声音，彷佛只是一个游离人间的鬼魂。
“黄河之水黄又黄，青草绿了又变黄，年年复年年，君却仍是未归郎，红罗衣，黄河旁，泪别薄幸黄，薄幸郎，黄泉孤身等君王。”
歌声中不时夹杂着的呵呵低笑声，在雾气缭绕的水面上，就像是鬼在低吟浅唱。
而且不知道幻觉还是什么，李南音竟看到不远处的水面，有一道红影若隐若现，忽远忽近的在闪现。
回头看了眼柳随云的凝重神色，李南音低声道：“看来有高人阻我们去路。”
左手扶住斜挎在腰间的苗刀，柳随云双眼盯住前方红影，冷笑一声道：“有人想成为鬼，我怎能拒绝如此要求。”
“江湖上可凌空飞渡的人，不出十指之数，其中女子有三人，但都不太可能出现在此地。”
“管他是谁，我们走。”
“君郎莫走，莫走，妾身等你很久了，呜呜。”
李南音握住竹竿的手一拨之时，竹筏刚前进却又猛然停下，更激起一阵浪花，似是有人猛力把竹筏拉停在原在般。
只是入目所见之处，除了远方雾气上的红影，又那里来的人，难道真有鬼神？
李南音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浪荡江湖十载，什么风雨，什么古怪的事他没见过。
当然亦是有些他无法解释的事在发生，例如武当山修道德经的老道士能一语道破天机，又例如青城山那位醉剑仙能预知未来。
但这仍然不足以让李南音相信鬼神之说，又或者说是，如果真有，他亦有信心斩于刀下。
“装神弄鬼！”
李南音瞄了柳随云的目光，左脚猛然踏下，手中竹竿急射红影的同时，整个竹筏便炸散开来。
这一个刹那间，两道刀光骤然亮起又瞬间熄灭，斩往左方河中的刀光，正是由柳随云手中发出，只见他立在一条断开的竹子上，刀锋斜指下方，满脸都是轻笑。
而一脚踏散，踏烂整个竹筏的李南音则随着浪花在原地起伏不定，甚至似乎连刀都不曾拔出过，只有他脚下渐渐变红的河水，证明着刚才他实实在在的出过刀。
“真以为李南音不杀人！？”
立在断竹上，与轻笑着似是神仙中人的柳随云不一样，李南音负着双手满脸都是狰狞之色的咆哮着。
他只是懒，懒得杀人，而非不会杀人，更没有什么慈悲心。
随着两处刀光斩落的位置停下浪花，血红渐渐浮现，再融为一体，然后便是大片大片的血红，让被雾气缭绕的黄河中心彷佛变成了血湖般。
只是景象来得快，散得也快。
因为黄河一直在奔腾，区区血红很容易便会消去，当然消去的同时亦有雾气中的红影。
柳随云盯着远去的两具浮尸，眉间轻皱后，终是没说什么，因为危机尚未解除，来人是谁仍不可知。
“黄河七鬼。”
柳随云眉头的轻皱李南音看到，可他却没什么在乎，只是轻轻道破刚才水下两人的身份。
柳随云笑了笑道：“看出来了，所以我让他成为了真正的鬼。”
河水不停的流动中，李南音二人就像在平地上般一动也不动，黄河之水竟似是对两人一点影响也没有。
寂静得只有流水声的黄河上，紫阳缓缓升起，雾气亦渐渐散去，从出刀那一刻开始便在随波浪起伏的两人，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直到雾气全散去，可以一眼望到河岸，柳随云才微微摆动身形，让断竹顺着水流，斜线往河岸飘去。
“有想出什么头绪了吗？”
李南音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柳随云，轻轻一跃，再在水面上连续借力三次飘落在岸上，警惕道：“没什么头绪，南海青竹，大漠孤烟都不太可能出现在此地，青竹此人一向不屑权利，孤烟则高傲无比。”
柳随云飘落在李南音身旁笑道：“你说漏了一人。”
李南音摇头道：“不可能是公孙柔！”
斩钉截铁的声音，柳随云又怎能听不出，不由好奇起李南音到底用什么作判断。
权力，财富，力量。
这一切，九龙卷书都会有，甚至再进一步的长生不老亦在其中。
一个女人，
一个绝世美人，
她会对力量，财富，权力不感兴趣，但对青春永驻的长生不老，有多少能抵受住诱惑。
所以柳随云很好奇李南音信心何来，这数月来的袭杀，下毒多得数不清，说是与九龙卷书无关，谁信？
因为无风无雨的二人，在接下追查九龙卷书的任务后，种种刺杀暗杀竟是层出不穷，甚至更面对过数百山贼挥刀狂追的画面。
“喔？李浪子如此肯定？”
“嗯，理由不能告诉你，但绝不可能是公孙柔。”
“好，既然李浪子保证，那我便不再多问，依计划？”
李南音点头道：“不，先入洛城，那红影轻功之高犹在你我之上，我们未必能摆脱，而且不出三天恐怕便会有人送上门给情报。”
柳随云疑惑的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笑道：“哈哈哈那去喝杯好酒，吃顿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