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

  对苏文清的话,苏盈袖只是笑笑不说话,她前几日才终于靠着父亲东方御给她的癸水之精才终于成就九品金丹。九品金丹至多能品元婴,但更多的是退下一等,成八品元婴,能品元婴的不过百中取一。也就是说,她虽结品金丹,却不过百分之一的可能成就九品元婴。不过,现在有了苏文清的丹药,这几率上升到了**成。
  苏盈袖却是摇了摇头,将这丹药推回给了苏文清:“丹药于我无用,你醉心炼丹,于修行上不甚勤快,这丹药还是你服用吧。“
  毓无忧把玩阵盘的手一顿,随即又有些了然,手指灵活翻飞,阵盘在他手上转动得只剩下残影,他却勾着唇笑了。就是这样,才是苏盈袖啊。
  苏文清也是一怔,然后若无其事收起瓶子,哼了一声:“大不了我日后多些时间修炼就是,既然姐姐不要丹药,那这个便当做贺礼吧。”他又取出一个长盒来,打开来里面是一块金属铸就的令牌,透着森森寒气,上书两字“剑塔”,用的是古体而非现在的通用文字,苏文清兴致勃勃地开始说他是怎么在药王谷的库房里找到这枚令牌,又是怎么软磨硬泡地把这枚令牌讨来的,却再不提将丹药给苏盈袖的事了。
  这令牌和向暄给清越的一样,都是可以进入剑塔修行的,只是向暄给清越的是一次性的,而珍藏在药王谷的这一块令牌则是不限次数的。
  当真是一份用了心的大礼。
  苏盈袖目中含笑看苏文清将得眉飞色舞的样子,顺着苏文清的意思夸了他几句,正在这时,就听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苏盈袖抬头,就见门口站着的东方涟,他逆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表情,只看得到他的眸子,一片银白,却很是有神,叫苏盈袖知道,他此时正看着她,并且眼里只看得到她。
  东方涟很少说话,只有在东方御和苏盈袖面前话才略微多一些,其他时间,不止是话少,更是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尊仙人雕像,超脱物外。东方御想方设法想让他多一些人气,但是他似乎天生就有将不在意的事物隔绝在外的能力,这时候一路直直朝着苏盈袖走来,完全无视了毓无忧和苏文清,只是在落座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因为苏文清和毓无忧两人一人一边占据了苏盈袖身边两个位置。
  见到这样的情况,东方涟微微垂下了眸子,迟疑一下,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蒲团,一撩衣摆就坐了上去,坐在了苏盈袖的脚边。
  既然没有座了,那就加个座。
  就是这么机智!
  现在,苏盈袖看着左边,右边,还有脚边的三人,三人也正齐齐盯着她看,气氛莫名有些诡异。苏盈袖仿佛感受到了淡淡的违和感。
  她嘴角一抽。
  可不是诡异么。
  一个是她上辈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大误)的亲弟弟——苏文清,一个是她这辈子养母临终托孤相依为命(大误)几十年的弟弟——毓无忧,一个是她这辈子血缘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东方涟。
  所以她究竟有几个好弟弟?为何每个弟弟都那么有个性?
  其实若是将三人分开,苏盈袖觉得他们都是小天使,就算是最熊(大误)的苏文清也很少有不听话的时候。可是一旦把他们其中两个,或者三个人都放在一块儿,就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东方涟像小学生一样端正坐着,无视所有人只看着她,毓无忧在一旁笑如春风,苏文清则不知是不是着凉,抖成了筛子。
  苏盈袖觉得脑袋有些疼。
  她决定从东方涟开始,一一突破,打破这种尴尬到没话说的局面。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东方涟就说道:“姐姐,你当真不打算改名吗?浅浅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
  苏盈袖揉了揉他额角:“改不改名字又有何关系,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东方涟只是睁着一双银白色的眸子看苏盈袖,继续说道:“可若是不改名,是无法上东方家族谱的,族谱上不会留一个外姓人。我想同姐姐的名字写在一起。”
  苏盈袖却是垂了眸子,解释道:“族谱上会写东方浅。”
  东方涟并不好糊弄:“然而姐姐对外还是称呼原来的名字,是吗?”
  苏盈袖点头:“是,我和父亲已经商议过了的。”
  东方涟直言道:“姐姐不想回东方家。”
  他话语太过直白,叫苏盈袖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要说她只是还不习惯突然多出来的家人,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换了一个芯子?
  毓无忧却在一旁替她开口:“自然是不想回东方家的,九死一生出来,又怎会想要回去尽是仇人和包庇仇人之人的地方。”
  苏盈袖一把握住了毓无忧的手,让他不要再继续往下说。
  东方涟却已经是面色煞白,就连唇色也是苍白的,他明白毓无忧的意思,只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捏紧了拳头,一语不发,目光隐忍而倔强。
  苏文清这时候不装鹌鹑了,出来打圆场:“那什么,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准备起来了。”
  他话音落下,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东方御大踏步走了进来,见他们都在这儿也不惊讶,只说宴会快要开始,特来带几人出去。
  一声响彻天地钟鸣声响起,这是时辰到了。
  原本有些喧杂的场地上顿时安静下来,宾客很多,坐席从高台之上一直延伸到了高台之下的平台上,其下还有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整齐而壮阔。高台之上有人开始唱祝词,唱的是上古时候传下的歌谣,庆祝东方家嫡系再添人丁,曲调悠远而神秘。
  在场宾客都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上一次这样的大宴是在什么时候众人已经记不得了,东方涟和东方仙儿满三周岁的时候按说应该是有这样的仪式的,只是东方涟三周岁的时候恰逢变故,东方御即便有心大办也沉浸在哀痛之中不可自拔,更加之亡妻刚走,不宜大办,故而只匆匆办了。而东方仙儿满三周岁时,上面有了东方涟的前例,她也就比照东方涟的办了。
  是以,众人已经许久不曾见东方家的仪式了。
  这时看来,忍不住心中暗道,不愧是历史悠久的血脉者家族,只是听一曲歌谣,就叫人觉得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再看台阶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正不疾不徐,一步一台阶地向上走着,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她每一个步子都正好踩在了歌谣的节奏上。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个恍惚,那人明明还是慢慢走着的,可是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眼前,道路像是在她足下自行缩短折叠了一般,可是仔细盯着她脚下,看裙摆晃动,又觉得一切如常,会有刚才的想法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这时,有心思灵巧的立刻意识到,是那歌谣有问题。
  三岁的孩子,自己行走时走得端正都是困难的,更遑论要端端正正地走完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故而有了这首歌谣。
  苏盈袖之前在东方御的指点下排练过几次,这歌谣的节奏其实是一种步法,配合这台阶上印刻的阵法,能省不少力气。
  “……灵衣被被,玉佩陆离……”
  天边像是有霞光应和,落下余晖在苏盈袖身上的衣衫,和腰间的玉佩上。
  “……五音纷兮繁会,请眷君兮乐康。”
  苏盈袖已经不疾不徐地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站在了高台之上。
  歌谣也正好落下最后一字,戛然而止。
  又是一声悠长钟鸣声。
  苏盈袖抬头,就见东方家主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正居高临下看她,表情和蔼。
  见苏盈袖依旧表情淡淡,他也不恼,自袖中取出一卷纸轴,一抓一抛,纸轴迅速在空中张开变大,却依旧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字,上面的名字太多,多到一时之间应接不暇,反倒是看不清究竟写了什么了,只看到一行行字飞快出现又消失,最终归于空白。
  “。”
  有侍女端着托盘自旁边走来,托盘之上是一根银针,和一个玉盘。
  苏盈袖收回看向纸轴的视线,自托盘上取过银针,挑破指尖,滴了一在玉盘之上。
  侍女在苏盈袖放下银针之后低着头,恭敬地将托盘平举着一路上台阶走到东方老家主的身边。
  家主看了一眼玉盘上鲜红的血滴,手中凝起一团灵气,一抓一弹,将那弹往纸轴方向。
  血滴直直飞去,很快没入卷轴之中,消失不见。
  而那卷轴依旧在空中悬停,随着风一起一荡。
  宾客或是东方家人皆屏气凝神看着空中卷轴。除了东方涟几个知晓内情的,其他人对苏盈袖是否是东方家的人都存有怀疑,这时到了最关键的环节,更是眼都不眨一下。
  一息,两息……五息过去,卷轴依旧没有变化。
  正当众人心中疑惑越来越深的时候,卷轴突然金光大亮,一行行闪着金光的字出现在了东方涟的名字旁边。
  【东方浅,字长玉,生于……】
  这是成了?卷轴承认苏盈袖是东方家的血脉了?
  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表情轻松还带着八卦。只有东方老家主看着那金色的字,眼神闪烁不定。
  么么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