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种子
她一动，十八个黑衣人就已经将她围在了中间，鞭影重重，她还哪里有机会去看苏盈袖，只能够疲于应对面前的攻击。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
这通天塔不知是用了什么阵法，简直神奇到有些奇葩。这些黑衣人像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不说，就是武器都能够复制，更变态的是，就是符箓都能够复制。
若是他们动用了符箓一类，那黑衣人的手中也会出现相同用处的符箓来。真正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时候谁也不敢借助外力了，就怕这些东西没有落到黑衣人身上，全给自己给消受了。
三人一时之间陷入苦战，哪有时间去看苏盈袖，只顾自己手忙脚乱去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的苏盈袖陷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状态。
她面前十八人，五人使春雨剑法，五人使夏雷剑法，四人使秋水剑法，四人使冬雪剑法，配合之间，春夏秋冬四季变换，一一在苏盈袖的眼前展现，她的脑海中忽而划过四本剑法残卷，残缺的地方有些被她自己的理解所填充，有的却依旧空缺出一块来，剑法看来总是有种断片的感觉。
苏盈袖知道，这是她没有将剑法残卷真正补全的缘故。
从前她只是一卷一卷地将四卷剑法补全，虽然也有想过将四卷剑法连起来作为一个整体去看，但是四卷剑法内含蕴意，招式特点完全不同，单凭臆想难以将四卷剑法同时放在一块儿。
且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盈袖自己舞剑时候虽感觉有所不足，却不知是哪里不足，而不同人使出来，同一剑法，感觉又是截然不同，是以她也无法求助旁人，颇有些苦恼。
而现下，面前这些黑衣人，完全是她的复制品，一举一动与她的动作分毫无差，十八个黑衣人一块儿，完整地重复了苏盈袖使出的春雨剑法到冬雪剑法，看着他们，苏盈袖就像是在照镜子，却又有所不同的，镜中人一举一动全看她的意志，这些黑衣人却叫她有一种旁观者的感觉，他们是自主的。
这简直太棒了。
苏盈袖眼前只余下了剑招，所有黑衣人的动作在她的面前放慢到了一种极致，她想要看什么的时候，周围的影像便会淡去，眼中只余下那一道浓墨勾画的身影，然后这一人看完，转向下一人。
她再注意不到其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少，没有注意到她似乎有了一种直觉，身体自觉地在最恰当的时间躲避，最恰当的角度攻击，攻击的位置，恰好是露出来的破绽。
春季，生机勃发，夏季，生意盎然，秋季，硕果累累，冬季，生命潜藏进地里，等待着春季的到来，这是一个不灭的轮回，是一种道的体现。
这种道，名轮回。
在心中念出这个名字的一瞬，苏盈袖手中的剑剑芒喷吐，在某一个瞬间，画出了一个圆的轨迹，轨迹过处，恰好是黑衣人的致命弱点，只那短短一呼吸间展露出来的破绽被她抓住了。
苏盈袖周围，所有黑衣人的动作顿住，像是凝固的雕像。
下一刻，黑色的身影机如青烟一般消散了。
苏盈袖盘膝坐下，双目紧闭，剑摆在膝盖之上，周身是一圈的阵盘，不知何时，清越真人已经来到了三层，站在了阵盘外，为她护法。
几个打斗间隙看来的人才明白苏盈袖为何这般放心地就入定了，原来是看到清越真人来了。
曲离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眼神瞟向了另外两人，见绿尧面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而曹修杰……他看不明白，虽然他对苏盈袖一直没有第一，但是那到底是玄天宗的人，还是防着一手比较好。
松了一口气的曲离不再强撑，带着猴儿一起慢慢朝着二层退去。
担心苏盈袖被人暗算，曲离这才跟着上来，就是希望在有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苏盈袖好歹能多个帮手，现在看到她的身边有清越真人护法，自觉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忙退去二层，若是再多待个一时半刻的，猴儿只怕又要修养上好几天，叫他好吃好喝哄着才肯过来了。
不过……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看苏盈袖那状态，这是顿悟啊，甭管她悟到的是什么，总归是好处不小的就是了，前不久才结丹，现在又顿悟，天道还真是偏爱她啊。
这么想的不止曲离一个，绿尧的眼中划过一抹羡慕，却也只是羡慕了，她也支撑不了多久，趁着身体还未到极限，在曲离之后，她也下去了。
曹修杰还想要多支撑一会儿，可是身体已然到了极限，苏盈袖就是在那儿闭目打坐，什么动静也没有，看了许久曹修杰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索性也跟着退了下去。
整个通天塔三层只余下了苏盈袖和清越真人。
清越真人在几人都退下去后才抬眼看了看二层通往三层的阶梯，那儿也空无一人了。
他在四层练剑已足两个时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盈袖应该到了三层，就想着下来指点一下小徒弟，却没想到正好遇到小徒弟处在一种奇特的状态，有过顿悟经历的清越真人一下来明白过来，这是小徒弟的机缘来了。
索性在一旁站定，看着苏盈袖扔出阵盘，盘膝坐下后，这才走到了苏盈袖的身边。
只是……
清越真人回想刚刚与苏盈袖对视的那一眼，他分明看到苏盈袖的眼中有什么，她的眸子明明应当是黑白分明的，可是他却恍惚看到她的黑眸旁镶着一圈金边，而她的眼神空茫，无波无澜到一种无情的地步，可是再细细看去，那神色分明又是慈悲的。清越真人还想要仔细看，苏盈袖却已经闭上了双眼。
他细细回想，想苏盈袖平日的眸子，想苏盈袖的身世，想他看过的那些典籍……怎么都没有个头绪，清越真人很确定那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这个房间内的灯光和一应摆设映照的缘故，他从未见到、听闻过这样的情况，或许，这和苏盈袖此次的顿悟有关？
清越真人面瘫着一张脸，将心中纷飞的思绪压了下去，又看了一眼阶梯方向。
哼哼，那小狼崽子没来。果然，关键时候，还是要靠他。
苏盈袖在看到清越真人来的那一刻，就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受之中，她的身体和意识好像就此分离，她的眼也不是眼，耳也不是耳，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与从前全然不同了。
她的眼前是各色的光点，明灭闪烁如同天上的星子，却与星子不同，他们有这各自的颜色。她看到这些光点如同人一般，有出生，有生长，有繁育，有死亡，是一个完整地轮回。
然后，这些光点缓缓拉伸开来，变了模样，绿色的变成的花草树木，棕色的变成了鸟兽虫鱼，金色的，变成了人类模样。她看着他们的一生从开始到结束，然后投入到轮回之中，迎来新的开始。在他们的脚底有一条无形的细线，连入土里，苏盈袖知道，那就是轮回。
轮回是无情的，每个生命都有终结的一天，轮回是慈悲的，赐予每个生命新生。
那一条条细线在苏盈袖的眼前清晰起来，她用意识轻轻触碰拨弄，那细线很是牢固，她轻轻拨弄，那细线也只是微微动了动，又恢复了平静。
轮回的线是红色的，是牢固的，轻易不可触动的。
她还看到，有一根黑色的线，如网格一般，将红线串联。
那是规则。
忽然，苏盈袖觉得脑中一痛，下一刻，就感觉身体一沉，意识已经重新回到了身体，双眼之中灼烧一般的剧痛却没有停止，疼得苏盈袖捂住了双眼。
从她的指缝中，鲜红的血水流出。
清越真人已经，忙要去查看，苏盈袖却死死捂着双眼，不松开手。
坐在屋中打坐的毓无忧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双眼朝着通天塔方向“看”去。
塔中，苏盈袖已经缓和了过来，她擦去流出的血水，却没有着急睁开眼，只是冲着清越真人露出一个笑来：“师父，我无事，刚才不过是……警告而已。”
这是天道给她的警告，因为她看到了她这个层面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过，只是那一眼，也足叫她受益匪浅了，现在不过是一点小小地代价罢了。
清越真人听到“警告”，心中依然明白，苏盈袖刚刚大约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能触碰的底线，不过还好是“警告”而非“惩戒”。
他开口说道：“量力而为。”
他语气平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切，苏盈袖心中一暖，点头：“下次不会了。”
她这次确实贪心了些，实在是那种见到“真实”的感觉太过美妙。不过下次，她会小心些，不叫师父和无忧担心的。
不过……
“师父，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种感觉太过奇妙，苏盈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能斟酌着语句说道。
“我看到了真实，也明白了我要走的是怎样一条路。”她绞尽脑汁，却只想出了这么一句来形容，说完之后，就是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说话太过于抽象了些。
清越真人却是脸色一变，半晌后，才低低说了一句：“。”
声音虽然低，却叫苏盈袖听了个清楚。作者有话说：今天和爸妈出去玩耍了一天，更新有点晚了，不过好在，没有断更呀小天使们么么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