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
随着汗水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苏盈袖的眉越皱越紧，唇紧抿着，因太过用力而发白，可是维持着的姿势却依旧纹丝不动，体内灵力运转更是没有丝毫凝滞停歇。
阵法外是另一个小型的阵法，毓无忧正坐在其中打坐，他的周围摆着八樽鼎炉样的小炉子，只是这鼎炉比之炼丹时候用的鼎炉要小上不少，只有巴掌大小，鼎炉围绕着毓无忧摆成了一个奇怪的造型，里面盛放着一些浓稠的液体，正在剧烈翻滚着，也有袅袅烟气升起。
这里面的浓稠液体是毓无忧在见了清越真人为苏盈袖调配的药汤之后突然来了灵感自行调配的，而鼎炉摆放的位置，则是遵循他新研究出来的阵法。
苏盈袖是剑修，需要强大的体魄，难道法修就不需要了吗？都说剑修锻体，法修锻神识，可若是没有强健的体魄，日后的修炼途中随着神识越发强大，会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重生而来的毓无忧对此最是神佑体会，虽然上一世他也有注意体魄的锻炼，到了最后时候，每每布置阵法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双手跟不上大脑思维的感觉。
这个阵法便是专门为他自己准备的，汤药锻炼身体，阵法练就神识，不过叫毓无忧奇怪的是，他这一世的神识似乎比上一世要强大不少……难道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用阵法锻炼过神识了？
很快，毓无忧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太可笑了，他自己有没有锻炼过还能不清楚吗，他又不曾失忆，这好处大概是重生得来的吧。
这个阵法叫做“黄粱一梦”，是他从那本阵法书中悟到的，阵法原叫“红尘一梦”，但是他觉得这名字听着太过娘气了，所以干脆在改动阵法的时候顺便把名字也改了。
阵法能够将他的记忆抹除，放入红尘中历练，锻炼心境和神识，只是有一个后遗症，在出阵法的时候回忘记在阵法中的经历。一次入阵就相当于入了一次尘世历练，出来之后需要重新放入灵石才能够启动阵法。
毓无忧觉得，若是换做上届极品灵石，说不定能够叫阵法多运转一些时间，到时候岂不是又要改名，改成……黄粱二梦？三梦？多梦？
似乎都不好听，叫什么好呢。
他还没有想出结果，意识就已经沉入到阵法当中了。
毓无忧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接着就听到清越真人的声音：“醒了？”
毓无忧朝着清越真人看去，就见清越真人视线正看着他，淡淡开口：“既然醒了，就布阵吧。”
这语气一点儿也没有对待魔界少主，未来魔尊的尊重，这让从前世一直养尊处优到今生的毓无忧很是气闷，清越真人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清越真人在苏盈袖的心中占了不小的分量，还总是有意无意阻隔他和苏盈袖的往来。
按照毓无忧一贯的性子，遇上了这样相看两厌的人，要么就不接触，要么就直接灭口，省得看着闹心。
可是清越真人却动不得，因为他是苏盈袖的师父，因为他有着玉衡宗这个好用的背景，能够教导苏盈袖成为一个优秀的剑修，因为苏盈袖十分尊敬他，所以这个人，他动不得，还不能够在苏盈袖面前表现出不满来。
前魔界少主的心中说不出的憋屈。
但很快，这憋屈完全被另一种情绪压下，他看向灵力波动的中心，也就是苏盈袖的方向。
苏盈袖要突破了，而且她的情况很是糟糕。
苏盈袖一张脸惨白如纸，她正死死咬住下唇，唇被咬破都丝毫不知，鲜红的血丝顺着苍白的唇流下，触目惊心，汗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已经不仅仅是疼痛可以形容，她整个身子都因为剧烈的痛而不自禁地颤抖抽搐。
疼，全身都疼，每一寸筋脉都叫嚣着疼痛。
这样的疼痛让苏盈袖想起了与毓无忧一起在天都小秘境中泡药浴的时候，她以为那时候已经足够痛了，却在这时候觉得那时候的疼痛也不过是寻常。
她这时候不是不想痛呼出声，可是在这剧烈的疼痛下，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呼喊，只全力保持着一个奇异的坐姿打坐，即便是身子剧烈地抽搐，她还是拼尽全力固定住这个姿势。
毓无忧全然顾不得清越真人的态度之类了，他如今满眼都是苏盈袖惨白脸色，手飞快一指，立刻几个阵盘从他袖中飞出，稳稳落在苏盈袖的四周。
比之毓无忧醒来之前，清越真人蹩脚地用灵力包裹住苏盈袖阻挡灵气外溢的做法，如今毓无忧的阵盘落下，一层一层的阵法将苏盈袖包裹在其中，严丝合缝地将苏盈袖和她周围混乱的灵力阻隔，十分有效地让周围的灵力迅速平稳下来。
他醒来得正是时候，苏盈袖刚刚有了突破的迹象，现在的灵力波动还不算强烈，一部分灵力被清越真人拦下，不小心外溢出去的那些正好能够被房门完全阻隔，要是毓无忧再晚上一点，清越真人无法将灵力波动完全隔绝，外面的人就能够察觉到屋内的动静了。
等布下阵法，毓无忧才松了口气。
清越真人轻咳一声，将那点儿不自在压了下去，好似刚才用那种蹩脚方法隔绝灵力的不是他。
灵力是隔绝了，可是苏盈袖的面色却一点也不见好。
太快了，苏盈袖的进阶太快了。
上一次顺利进阶是在大比的时候，现在距离大比过去不足几月，苏盈袖就又要再次进阶。
只是苏盈袖的基础打得扎实，现下虽然面色不好，缺还是有意识地归拢体内灵力，运行一个大周天又一个大周天。
看得出来，她暂时还没有到。
确定苏盈袖暂时没有大问题，毓无忧这才有心思去注意别的。
比如周围的灵力波动。
怎么似乎还有灵力波动？只是这灵力波动要比刚刚小一些，因着刚刚苏盈袖带来的剧烈灵力波动，倒是叫毓无忧将那细微的波动给忽略了过去，现在苏盈袖这边平静下来，他才感觉到那波动。
似乎是明白毓无忧的疑惑，清越真人淡淡开口：“应当是船上有人突破了，那灵力波动长玉突破之前便有了。”
毓无忧：……你不用说我也猜得到，还有，叫什么长玉啊，显摆你能给姐姐取道号么！不要脸！
这船上的房门虽然看着普通，但是却都是刻了阵法的，能够隔绝大部分的灵力波动，所以他感觉到的灵力波动是削弱了之后的，这么推测看来，这突破之人应当也是和苏盈袖一般，从筑基中期突破至筑基后期。
毓无忧忽而想到，祁天泽似乎就是筑基中期的。其实筑基中期的人不少，但是毓无忧就是直觉这个正在突破的人是祁天泽。
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个正在突破的正是祁天泽，只是祁天泽就没有隔绝的阵法可用，这才让灵力逸散出来。
他招揽了一个阵法大比的第二，是那个曾经来找苏盈袖毛遂自荐的女修，可是这位女修身上却没有带隔绝灵力的阵法，只能现画，估摸着等她画完，全船已经没有人不知道祁天泽突破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灵力已经平息下来了，看来是祁天泽招揽的那位阵法师已经顺利地布下了隔绝阵法。
眼下苏盈袖正在突破，毓无忧也无心去管祁天泽那边的事情，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色苍白的苏盈袖身上。
这是毓无忧见过的苏盈袖突破时候面色最难看的一次，就是在筑基的时候，苏盈袖也只是微微皱眉，可是现在，她的脸色如同白纸，随着时间推移，她面颊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水珠，分不清那是药浴蒸腾起来的水汽，还是因为疼痛流出的汗水。
情况还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前进，苏盈袖的身上已经不单单是汗水了，现下有一丝丝血色渗透了出来，染红了苏盈袖周围一圈，细细地漾开，晕染了一片，那红色还在不断向外扩散。
清越真人也不再打坐，站在一旁仔细观察这苏盈袖的情况，只要苏盈袖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他就会立刻出手。
经历过锻体的清越真人最是清楚这第一阶段最后一次锻体的痛楚，就是他也险些疼得失去意识，可是苏盈袖生生熬到了现在也没有发出丁点声音，这样的意志力叫清越真人相信苏盈袖能够顺利地结束这最后一次的锻体，获得最大的好处。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最后的关头，苏盈袖竟然突破了。
若是在平时突破也就是体内的灵力流转速度加快，在灵力的帮助之下可以拓宽丹田和筋脉，提升修为。
可是现在，苏盈袖体内的灵力已经在拓宽她体内的筋脉，她的筋脉已经被灵力撑得破裂了一次又一次，再重新恢复。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破，无异于雪上加霜。
苏盈袖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撑了过去，自然能够最大程度地获得好处，可是若是撑不过去，她的丹田筋脉只怕全部都要毁了。
毓无忧虽然对这部锻体功法不如清越真人那般了解细致，但是看苏盈袖现在状况也能够猜出一二。
上一次筋脉损毁的时候，能够好运地遇到太极阴阳池这等宝物，辅以各种灵草灵药，这才让苏盈袖痊愈，还获得了些许好处。苏盈袖不知道，毓无忧却是知道的，太极阴阳池在天材地宝上排名第一百三十二位，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这一方小世界，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全靠那一方小世界的小灵脉滋养着，若是苏盈袖现在除了什么意外，只怕这一趟通天塔之行就要……
他自然也是有能力将苏盈袖带去大世界的，可不是“正规”途径上去大世界的，走“别的渠道”对苏盈袖未来的发展……
毓无忧看着苏盈袖的目光闪烁不定，放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袖子里藏着的阵盘蠢蠢欲动。
这时候，即便知道清越真人是好心，他还是忍不住手痒想要打一架。
许是察觉到了毓无忧周身的灵力波动，清越真人也没看他，只是淡淡说道：“你打不过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时候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帮我将这枚丹药送进去。“
他手掌一摊，手心之中出现了一个通透玉瓶，玉瓶打磨得很是圆润光滑，玉质又极好，透过薄薄的玉璧能够看到瓶子正中躺着一枚丹药，丹药圆润莹白，上面隐隐有些纹路，像是一枚被精心雕琢的玉珠。
毓无忧认得的，那弹药上面的是丹纹，只有上等品质以上的丹药才会出现的丹纹，现在看那枚丹药上面的纹路复杂又清晰，恐怕这枚丹药在上等丹药之中也是极为难得的。
清越真人手指一挑，瓶塞被挑开，满瓶子的丹药香气逸散开来，只闻了丹香就觉得通体舒畅。
只是毓无忧在这时候却已经是无暇去想什么品质不品质了，认出这枚丹药是温养筋脉的九花玉露丸，二话不说打开了阵法一角，将丹药送了进去。
阵法刚开启一道缝隙，毓无忧和清越真人就只觉得一股爆裂的灵力迎面而来，顿时神色更加凝重了两分。
苏盈袖的周围血色更浓，面上滴下来的也不是淡红色的液体，而是鲜红血水。
经过了太极阴阳池和几次药浴之后，苏盈袖的身体按说已经是十分强韧，比之普通修士要强韧是被不止，可现在却被疯狂暴涨的灵力逼着到了。
作者有话说：码字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