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过来做什么?
话间,苏皖瞳孔里的神色一点点冷下来,若是苏南捷还想着让她放过柳如眉……
然而还不等她想完,苏南捷就转开话题,“无事,此事就交给你处理。今儿朝上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苏皖怔了片刻,听到他的话,立刻警惕起来,打起精神望着他,“是。”话间,她也忍不住嗤笑,皇帝这心是偏的没边了污蔑皇子这样的罪责,竟然只是禁足和罚俸禄。
苏南捷自然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将苏皖喊过来,想起她之前大言不惭的话,瞧着她的目光当即热络起来,“皖儿你日后还要多于宸王殿下接触,这次的事情,怕是蹊跷。”
老狐狸,苏皖撇了撇嘴,在心中暗骂一声,到了现在才表态,苏皖扬起头,“是,爹爹,既然爹爹没有旁的事情,我先走了。”
苏南捷等着她向宸王表达自己投靠的忠心,自然不会阻拦她。苏皖款款走出,就见柳如眉端着汤羹过来,嘴角掀起嘲讽的笑,快速走到她跟前,擦身而过,唇瓣轻动,吐出一句话来,“母亲这些日子是在找松子的下落吗?”
松子就是那啬名字,柳如眉端着汤羹的手掌一抖,瞪大眼睛,喉咙里犹如被塞了一团棉花吐不出字来,见鬼似的盯着苏皖,心底的凉意一波赛过一波。苏皖嗤笑一声,领着暮词缓缓走远,柳如眉转过身,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幻,面色陡然沉下来,一旁的念秋不由担忧的喊了一声,“夫人,您怎么了?”
柳如眉这才回过神,眯起眼眸,深吸一口气,“松子在她手上。”
念秋当即色变,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三姐将此事抖搂出去,让老太爷知道……”
“闭嘴!”柳如眉咬牙呵斥,“在她手里又如何玩,原本还想饶她几日,既然她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下手了。”宸王如今被禁足府中,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够救苏皖,柳如眉眼中厉芒一闪而过,静下心来,端着茶盏推门进去。
苏南捷见是她,搁下毛笔,眉头微皱,“你过来做什么?”
柳如眉脸色一僵,复又挂上笑脸,盈盈的走过来,将汤羹放到桌面上,“老爷,我听您一回府就将皖儿叫过来了,妾身担心她惹您生气,特意过来瞧瞧。”
苏南捷古怪的看她一眼,坐在椅子上,笑了一声,“难得你有这份心。”
苏皖回到院子之后,整个人仰躺在床榻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心烦意乱,扯了被子裹在身上,闷了半也睡不着,气恼的起身,叫暮词备马,急匆匆的出门。她原是想去宸王府看看,半途突然改了主意,等马车停在大同药馆门前时,她才定下心来,由暮词扶着她踩着脚蹬下去,刚一进门,就对坐在中间面含笑意的白衣男子喊了一声,“师傅。”
季秋白正在写方子的手一顿,匆匆将药方写完,搁下笔,冲着前头依旧在排队的病人歉意一笑,招呼坐堂大夫过来接替她,方站起身,走到苏皖跟前,两个人掀起帘子,一同走进内室,瞧着她摘下面纱,季秋白笑了声,手指一屈,在她鼻尖上亲昵的剐了下,“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牧青,上茶。”
苏皖摸了摸鼻子,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嘟嘴,“师傅在京城里开店也有几日了,才叫人通知我,可不就是不愿意我过来,现在来了还这样的话,既如此,我日后不来了便是。”
着,她就将身子撇到一边,鼓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屁股却没挪动半分,季秋白看她耍宝,无奈摇头,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瞳孔满是宠溺。牧青端了茶上来,看她一眼,嘿嘿笑了,“苏姐,您每回见着公子都这般,也没见你真走。”
“你什么?”苏皖立刻扭过头,凶巴巴的瞪着他,“好你个牧青,你还敢笑我,你就帮着师傅一起欺负我吧。”
“别,我可不敢,我啊,叫实话实。”牧青是季秋白的下人,可跟着季秋白的时间比她还久,苏皖在季秋白身边学医的时候,牧青就在了,因而她心里边对牧青也十分亲近,见他笑自己,扬了手就要打过去,牧青忙举着托盘挡住,迅速逃开。
苏皖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舍同意,很是不忿的哼哼两声,回过头就见季秋白正瞧着她笑,当即拽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师傅,你看牧青,他这样欺负我,你都不帮着话,还随他一同欺负我。”
季秋白咳嗽两声,板了脸将袖子抽出来,一本正经的教训她,耳根却有些红,“皖儿,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胡闹。男女有别,你这样子,被人瞧见,可是不好。”
苏皖眨巴了两下眼睛,在心里嗤笑,季秋白比她不过大九岁,当年她跟着他学医时,他也才十六,偏要做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更何况,她前世的年纪比他大多了,什么男女有别,她骨子里就不是这时代的人,就算是,原身也不是个安分的,才不会在乎这些。苏皖撇了撇嘴,见他皱眉,心下一叹,暗道一声罢了,也不再闹,左右她过来找他也不是为了撒娇。苏皖歇了心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盏吃茶,“师傅,你怎么会想起来在京城开药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京城里人心浮动,不愿意过来吗?”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身也不会因为想要见季秋白落得名声狼藉。季秋白似是看出她的埋怨,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若是我好不过来,你岂不是真要和旁人私奔了,到时候旁人起来,要怪我这个师傅没教好你了。”
这话的委实暧昧,苏皖撇了撇嘴,想着自己前世的年纪,在季秋白面前做出这举动实在是……有些丢人,不由暗自骂了一声,脸色正经起来,“师傅,你那进宫,皇上什么了吗?”
见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季秋白不禁笑了一声,摇头,“不过是问了下疫症的情况,还能些什么。倒是你,我听着,你之前似乎找皇上要了条件,怎么现在没动静了。”
他不提这茬便罢了,一提苏皖就来气,磨着牙道:“皇上不认帐,之前好治好瘟疫,就封我做太医院院首。看现在这样子,怕是要泡汤了。”苏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师徒二人又了会儿,外边突然想起一阵子吵闹声,季秋白不禁皱眉,叫她在里边等着,自个儿走出去。苏皖眼珠子转了两圈,当即站起身,掀开帘子望着外边,只见个满脸蜡黄的中年妇女,牵着个娃娃站在门口,身后是个担架,上边躺着个双眸禁闭,瞧上去像死绝了一样的男人,苏皖眉头一点点皱起来,当即挑了帘子,直接走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瞧着季秋白窘迫的样子,苏皖不禁暗暗奇怪,张嘴询问。
那中年妇女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又哭又闹,“你们看,这大同药馆的人将我的丈夫给害死了,这都是什么人啊,庸医啊!你害死我丈夫,你赔,你给我赔!”她猛然站起来,抹一把眼泪,冲上前就抓着季秋白的衣摆,不依不饶的喊着,一双眼睛红肿着,她身旁的娃娃似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当即哭了起来。
片刻,大同药馆门前就围满了人,瞧着这孤儿寡母的样子,都是面露怜悯,当即对着站在台阶上的季秋白指指点点起来。苏皖皱着眉看着那妇人落在季秋白衣服上的手掌,看着那黑爪印,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到那已经死去的男人身上看了半晌,眉目一动,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温声道:“大婶,您是我师傅开错了药害死了您丈夫吗?”
“什么你师傅?这是你师傅?”妇人情绪激动,一手指着季秋白,近乎质问。
苏皖无奈点头,“是……”
“好啊,你们师徒害死我丈夫,快跟我去衙门!”妇人不等她完,一把抓住苏皖的手腕,就要拽着她往前走。
她手劲极大,苏皖禁不住皱眉,暮词在身后站着,慌忙上前来,推开那妇人,护犊子似的将苏皖护在身后,横眉冷对,“放肆,你可知我家姐是什么身份,你这妇人,胡搅蛮缠,满口胡言,我看该被送去衙门的是你。”
暮词终日跟在苏皖身后,对于自家姐有没有救治过人十分清楚,更何况,苏皖今儿个是第一次来这药馆,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这妇人,更遑论是替她的丈夫治病,此人根本是胡乱攀咬。暮词气的一张脸都红了,瞪圆了眼睛盯着那妇人。
那妇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在暮词诧异的目光中,坐在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嚎哭,“乡亲们,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呐,这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今儿个我们娘两就是死在这里,也得给孩他爹讨个公道!”
“对对对……”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将目光转到暮词和苏皖身上,眼底带着鄙夷。暮词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看过,一张脸吓的煞白,苏皖头疼的站在她身后,瞧着她腿肚子都在打颤,拍了拍她的肩膀,暮词吓的一抖,回过头见是苏皖,才松了口气。
苏皖轻笑,“行了,你快让开吧,我来同她们。”话间,苏皖的目光落到那正在痛哭不止的妇人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弧度来,缓缓走到她跟前,低着头,看着她,“这位婶子,你的相公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嘎!”妇人正哭的痛快,突然听到这句话,嘴巴里的声音一窒,卡在嗓子里,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不出话来。周围的百姓都是不敢置信的望向苏皖,紧跟着,俱是在心底嗤笑一声,目光在那躺在担架上的男子身上扫过,冷笑,这人明显都没气了,这姑娘瞧着漂漂亮亮的,没想到是个傻的。
苏皖没心思搭理他们,当即从腰间摸出针囊,暮词收到她传来的眼神,浑身一震,当即回过神,去取了油灯来。苏皖将银针放在灯火上仔细灼烧,进行消毒,随后将男子头脸扳正,刚准备刺下,那中年妇人突然大吼一声,一下子扑上来,拼命叫嚣,“你怎么敢,我丈夫已经去了,你难不成连全尸都不肯留他吗?你……我和你拼了!”
因着她这一下实在是猝不及防,好在苏皖反应快,快速收起银针,瞧着她死死抱着自己,面色顿时沉下来,“将她拉开。”
季秋白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见这妇人这样胡搅蛮缠,开始那点儿耐心也用尽了,上前一步,将那妇饶手掌抓住,往后一拉,那妇人趁机倒在地上,一旁的娃娃忙奔上前叫了一声娘,回过头就对着季秋白冲过去,抬手捶打他,“不准你欺负我娘!”
药馆门口顿时闹作一团,苏皖不耐烦的皱眉,不看不听,手中银针笔直的对着男子的穴位扎下去。原本应该躺在担架上毫无声息的男子顿时“嗷”的一声叫出声,一下子蹦起来。还在嚎哭的妇人立刻犹如被人掐了嗓子一样发不出声音,一双眼睛瞪的浑圆。
围观的百姓吓了一跳,慌忙后退,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这怎么死人还活过来了?”
苏皖冷笑一声,将银针收进针囊中,“当然是因为这人根本没死。”她缓缓走到那妇人跟前,垂首看着她,眸中全是冷意,“大婶,你家男人可还没有死,你就在这儿哭,怕是不好?”
妇人嘴巴张了张,不出话来,倒是那娃娃连忙蹿到前头来,张开双臂,挡在苏皖和自家娘亲中间,警惕的看着她,“不准你欺负我娘。”
“家伙,我可没欺负你娘。”苏皖失笑,望向妇饶眸光已经如同淬了寒冰,“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她余光就瞥见那男子准备从人缝中间悄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