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人是条狗

  北平都司后衙。
  “周大人。”说话的正是纪纲,他背对着周兴,声音阴柔:“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小人回去不好向柳大人交差呐!”
  “哼!你都看到本官都亲自下杀手了,谁知道燕王世子与高阳王来得这么快?你没看到他们手里有旨意!?”
  周兴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今天他是确实累了。
  说实话他并没有将张辅看在眼里,不过一个小小的百户?弄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他就不知道,为什么锦衣卫会派这纪纲来监视,一定要弄死他。
  事前纪纲跟他再三强调,这张辅很有点能耐。但在周兴看来,他能耐再大,人证物证俱全,又捏在自己手里,弄死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谁知道,事情完全反转过来,现在变成了他要弄死自己!
  周兴完全可以想象,燕王府即将到来的反击。
  “你堂堂一个北平行都指挥使,一个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谁信?”
  周兴面沉似水,他才懒得回应这条锦衣卫的鹰犬。
  纪纲冷笑一声,续道:“这么多人都没有弄死张辅,怎么可能!?周大人,你这样首鼠两端,当心两头失踏!”
  周兴心里的怒气一阵一阵往上窜,这么一个没职没权的小卒子也敢在自己一个二品大员面前指手划脚,是想死得不够快?
  不过周兴心里很有城府,含怒不发,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毁灭证据,将知"qingren"全部弄死,将此事弄成一个死无对证。
  “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吧!我瞧你,不但这官做不下去,就是你自己,也危险得很呐!”
  这纪纲说话是越来越放肆,周兴终于忍耐不住了,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地迸出一句话:“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纪纲给他的面色倒吓了一跳,片刻之后便想明白了:“周大人,你也不用这么吓唬小人,小人只是锦衣卫的一条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大人您可要想清楚。”纪纲冷笑一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周兴被纪纲一番话气得七尸脑神跳,亲兵奉上茶来,他一手抓住茶盏,对着地上使劲砸去。
  “砰!”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开,青砖地面上热水与茶叶洒了一地。
  那亲兵吃了一惊,也不敢抬头看周兴的表情,赶紧收拾干净退下。
  不知什么时候,那种阴寒的感觉再次侵入周兴的身体。
  又来了……
  周兴假装并未发觉,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张辅也是如此可恶!老子非要将他和北平的锦衣卫全部弄死不可!哼!”气愤愤地,倒好象是张辅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片静寂。
  这种静寂像无数牛毛细针一般,沿着他全身的毛孔扎着周兴,刹那间,周兴已冷汗涔涔。
  “小人交付大人的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不待周兴出声回答,声音已渺渺而逝。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这种阴寒的感觉才渐渐消逝。
  “贼囚攘的,这要我的命呐!”
  一夜没睡好,他想歇个好觉,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一会儿想起皇帝对大臣的冷血刻薄,一会儿又想起起那股阴寒的感觉,一会儿又想起燕王府,别看燕王府现在隐忍得很,可这隐忍下一定藏着极其厉害的还击手段。
  ……
  一出大狱,众人便看见顾松筠在门口等着,十分焦急地朝着里边看着。见张辅无恙,立时松了口气,又摆出那幅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见张辅出来,便立时转身离去。张辅在后面叫她,她却理也不理,当做没听过,片刻都不见了踪影。
  封子平和薛禄这两根老油条对视一眼,后者不怀好意地笑着:“姑娘家面嫩,嘿嘿嘿。”
  前者杵了杵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穿了,令张辅难堪。
  梁铭自不理会这些,略一环顾,指着刘康大喝了一声:“那不是刘康?怎么也在这里?带走!”
  薛禄下颌一扬,两个亲兵立刻上前,将刘康一把擒住,反剪着双手推了出去。
  封子平看了看来进喜,朝他面上啐了一口:“这里还有一个背主的狗贼!”
  “一起带走!”
  张辅看了看四周:“那纪纲呢?”
  游目四顾,却不见这纪纲人影。想起自己在草原上救他出来,约好在庆州城里等他却失约了,现在再出现,居然是敌人的身份,不知道他投靠了谁。
  朱高煦奇道:“纪纲?!”
  张辅提醒他:“就是那个奴隶头头。”
  朱高煦仰首向天想了一想:“哦,是他啊,不是说要投军吗?”
  “我去找过他,没找到。”
  几个亲兵将马匹让与张辅与封子平,押着刘康和来进喜便回全宁所去了。
  “老大,咱们庚子所的人还被关在北平都司吧?”张辅惦记着他百户所里的兄弟,向梁铭报告道。
  朱高煦抢着说道:“放心吧,已经叫人去放他们出来了,料那周兴不敢再来刁难。”
  张辅有点踌躇,对朱高炽说道:“这刘康和来进喜竟然指认我里通鞑靼,若是处置了他们,北平都司会不会以此为由,指责咱们杀人灭口?”
  梁铭眉头一拧:“北平都司罗织罪名,被咱们捅出来了,应该不敢再提此事。不过你所虑有理,咱们不能私下处置这两个人,得公开审讯,留下证供。”
  朱高炽思忖片刻,说道:“这样罢!呆会叫人去北平都司走一趟,说是燕王府将会同北平都司审理此事,看那周兴如何说道。”
  梁铭点点头:“如此处置甚妥,这周兴便没有机会再借机诬陷。”
  朱高炽道:“一会我便请王府长史朱复朱老夫子去都司衙门,叫他们立刻过来审理。”
  朱高煦一旁怒道:“长兄!这周兴明显是在陷害张辅!你还叫他来审案?这背私酒的已成惯例,周兴他未必不知道?昨晚特意来堵着庚字所,还特意找了刘康和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小卒子诬陷这傻子里边外国!太可笑了,那脱古思贴木儿还是我和张辅一起抓回来的!”
  梁铭表示同意:“手段确实很拙劣。”
  张辅道:“我是担心,这周兴跟只乌龟一样缩了头不肯出来,一味说是误会误会,将此事含糊过去。”
  “父王亲自出马,他敢?”朱高煦面上寒气一现。
  “嗯,我觉得父王出面比较好。北平都司现在嚣张得很,处处与咱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