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是福将?
这匹马洗干净了确实漂亮,骠肥体壮,稍微一动,全身的腱子肉就和波浪一般滚动,厚实的皮毛缎子一般闪亮,头大额宽,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名马!
张辅曾看到一匹唐三彩马,跟这匹马简直是一模一样,而那匹马,是唐太宗的爱驹!
朱高煦却用手肘撞了撞张辅:“发什么呆呢?你想到什么了?”
张辅笑了笑,没说话。
朱高煦没听到他回答,也不以为忤,兴致勃勃地说道:“嘿,这次咱们可立大功了!”
他的保密意识还不错,在大道上人来人往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提起这事,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马经来。
张辅又不养马,自然没他懂的多,含笑听他一路胡吹,直到燕王所驻的院落。
剥去“高阳王”高贵的外衣,里边包裹的不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嘛!虽然这个孩子悍勇异常。
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张辅不知不觉又想起前世的事情,心里一阵恍惚。朱高煦的手肘又撞了过来:“哎……在想什么啊你!到我父王跟前可得打起精神来,规矩点!”
燕王朱棣所驻的,不过是一所大一点的院落,不过,在庆州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这间房子以前是堂屋,改成了燕王的临时办公地点,因此还算是宽敞。
这院子前边是一个走廊,中间一个阔大的天井,天井在北方出现倒是奇怪,难道这里也需要排水吗?
觐见燕王,也就是隐藏大BOSS朱棣时还会胡思乱想,张辅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他赶紧收束心神,跟着朱高煦上前拜见。
至于王四良、高小平他们几个,兴奋得脸都红了!
他们这些大头兵,只能在阅兵或者大军出行时远远看一眼燕王的大纛,此刻居然能近距离瞻仰到燕王的真颜,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朱高煦先行走进大堂禀告,张辅等人便在廊下等候。
满达踮着脚,头往前一探,偷眼往里边瞧。张辅拍了拍他的脑袋,他也只无声地咧嘴笑了笑。
只见朱高煦进去之后,先是规规矩矩地向燕王行礼:“禀父王,末将已将张辅等人带回,请父王示下。”
“哦,宣他们进来吧!”朱棣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朱高煦便走了出来,拍了拍张辅的肩膀,低声对他们说:“进去吧,不用害怕,我父王很好说话的!照实说就可以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并肩浴血奋战,让他打心里把张辅他们几个当成好兄弟了!
当然,张辅和那两个还是不同的!他不是好兄弟,是生死兄弟!
张辅有点啼笑皆非,你父王跟你当然是很好说话,跟我……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永乐大帝!
带领王四良等人,张辅沉着地走进大堂,只见堂上正中的檀木椅上端坐着一个人,龙章凤姿,不怒自威,看上去就是一个成年版朱高煦。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穿一袭半旧五爪团龙青花锦袍,这自然是燕王朱棣了。
左首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衣和尚,不用说,这一定是鼎鼎大名的黑衣宰相道衍和尚姚广孝!儒道释三教俱通,燕王的首席谋士,助他夺取天下,后期还代替解缙修了永乐大典。
这可是个阴谋专家,不可不敬。
张辅便先躬身向道衍和尚行过礼后,站在堂前,从容不迫地对着堂上端坐的燕王朱棣行礼。
燕王生有一双细长的凤目,微微一眯,倒先笑了起来,向着道衍和尚说:“道衍师,你看这孩子,果然聪慧懂事。”
道衍和尚干笑了几声。
燕王有感兴趣地问他道:“怎么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和谁打架了?小子,说说看,你为何先向道衍大师行礼,不向我行礼呢?”
朱高煦立刻过去,跟他父王咬了一会耳朵,燕王不耐烦地挥挥手,赶苍蝇似地赶走了他。
张辅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殿下,殿下以道衍大师师之,小子焉敢不敬?”
道衍和尚一面上下打量着他,一面捻着手里的念珠笑道:“殿下,这孩子不仅聪慧,还是一员福将!”
“福将?”
不提燕王惊讶,就连张辅自己也惊讶了。
如果他是福将,那么,他是怎么来到明朝的?
如果他是福将,又怎么在草原上九死一生才回来?就连刚刚,那李千户还不是对他们起了杀心吗?如果不是自己机智,呆一点或者蠢一点,不就给他杀掉了?
福将?张辅不信,他又不是程咬金。
燕王起身走下堂来,仔细看了看下方的张辅,张辅头低着头,不敢出声,只看见他青色锦袍下边露出的皂靴。
仔细端详了半天,燕王终于说话了。
“来,说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又踱回堂上坐定。
张辅一路上早已组织好了语言,便清了清嗓子回道:“回禀殿下,那天高阳王带着咱们小队几人出外侦察,跑出数百里尚无发现,高阳王便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便大着胆子跟随高阳王跑到捕鱼儿海去了。到附近时便发现有游骑行走的痕迹,我们不敢往前边再走,在回程途中,碰到对方一队重骑兵共三十九人,狭路相逢之际,便退避旁边的树林,准备殊死一战……”
功课还是要补足的!他早已找王四良他们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把事情的首尾弄清楚了,随时准备上边问询。
说到这里,他脸红了一下,燕王倒又笑了:“这小子,还说要和人家大队重骑兵殊死一战,你们几个人够人家塞牙缝吗?”
张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厚颜无耻地说道:“狭路相逢,只能一战,有死而已!总不能直接跪下投降,叫他们俘虏了咱们去!咱们死了倒还不要紧,若是泄露军机,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燕王笑眯眯地问道:“哦?泄露军机?小娃娃,你倒说说看,泄露什么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