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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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修饰风格明显有别于周围的木石结构房屋，配上诸多骑士把守的拱形大门，与不断在庄园之外徘徊的巡逻士兵，这里俨然就是一出金碧辉煌的宫殿，用极尽奢华来形容也不为过。
教堂里面，整齐的横向排列着许多用于教徒聆听神谕的长条座椅，周围墙体上绘制了各式各样的花纹。
静谧庄严的教堂，与兰斯心中的意象相互共鸣，让他情不自禁的向面前身着红色长袍的男人虔诚下跪。
男人约莫六十左右，有些花白的头顶上戴着一顶圣冠，整个圣冠由纯金打造，顶端尖锐的凸起处还镶嵌了三颗熠熠生辉的红色宝石。
甚至连身前桌案上的烛台都是耀眼的金色，上面有火光微微摇曳，男人朝着正对大门的天神浮雕祈祷，背对着兰斯无动于衷。
片刻之后，男人转过身来，拿起桌案上另一个金色的杯子，用手指轻挑，将清水洒向跪在地上的兰斯。
“圣水可以洗涤你的杀戮，让那些不甘的亡灵归于寂灭，”他放下水杯，开始生长皱纹的脸上满是淡然：“怎么就你自己，亚伦呢？”
本就单膝下跪的兰斯脸上的虔诚更加深沉，他将头再一次压了下去，双手成掌按住铺有毛毯的地面，恭敬的回道：“回主教大人，亚伦选择留在了边荒镇。”
主教眸光凝聚，如闪电般注视着兰斯虔诚勾下的头颅：“你们任务不是已经失败了吗？”
兰斯只觉得后脑勺有股凉意忽然游遍了全身，惶恐道：“是的大人，我们根本没有在边荒镇发现任何于马克他们有关的线索。”
“那为什么亚伦还要留在那里呢？”
“之前在冰原森林的遭遇让他认为边荒镇会遭受大乱，”兰斯来不及去抹掉额头渗出的冷汗，就连撑在地毯上的双手都已经全部湿透：“所以”
“所以他便自告奋勇的留在那里，想要帮助当地那些没有信仰的异端？”
还没待兰斯说完，主教便将其冷冷的打断，秃鹰般深沉的褐色瞳孔中也有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像是在面对虔诚的教徒一般，和煦的微笑又出现在了主教脸上：“不愿见众生遭难，的确是纯粹的骑士之道。”
在主教态度发生变化的同时，兰斯疑惑的抬起了头，本以为会大发雷霆的他居然在赞赏亚伦的行为，难道他不知道亚伦这样做已经是背叛了教会吗？
可下一刻兰斯愣住了，主教的脸上虽然挂着笑意，可那笑容看上去是那样冰凉，甚至连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主教大人？”兰斯试探性的问道：“您没有怪罪他吗？”
“怪罪？我为何要怪罪自己的骑士，”主教阴恻恻的笑着，转身看向那面雕刻着天神的宝石墙壁：“你说马克他们被杀害的事情在边荒镇是没有任何明面上的线索对吗？”
“是的大人，”兰斯替自己的伙伴松了口气：“我也走访调查过许多当地领民，但他们对此事没有任何印象。”
“那里的官员呢？”主教阴晴不定的话语声有些缥缈：“我记得那里的领主似乎是王都过来的三王子。”
主教没有转身，似乎他并不需要给这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灰烬骑士任何颜面。
兰斯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虽然亚伦那家伙常常抱怨主教太过于轻视下属的尊严，可这不是应该的吗？
毕竟他们在光明教会的地位仅次于教皇阁下，是分散在各地统领教会分部的首领。
“是他，”想到亚伦的举动，兰斯显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向主教禀报这件事情：“但我们”
“你们并没有出面请我们的殿下配合调查对吗？”主教再一次硬生生的打断了兰斯，镶嵌有金色条纹的红袍开始舞动，似乎有种无形的气浪正蔓延开来：“因为亚伦已经投靠了他。”
兰斯大吃一惊，难道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主教还有别的眼线留在边荒镇么？
自己从未提过亚伦投靠三王子的事情，因为他们这样的骑士是不能在主教的首肯之外私自脱离教会的。
一旦骑士被发现私自投靠另外一个势力，便会被列入异端的名单里面，一个已经拥有了不同信仰的异端，这是非常致命的。
“不不是这样的，”兰斯急忙为亚伦开脱，他低着头急速说道：“他选择帮助三王子殿下只是为了当地的领民免受来自冰原森林的威胁，相信一旦凛冬结束，亚伦便会回到教会向您请罪。”
“与你不同，兰斯。”
两只枯槁的手搭在了兰斯的双肩上，并顺势将他从地毯上拉了起来，主教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不过是一个为了逃离审判而加入教会的盗贼而已。”
站起来后的兰斯第一眼就看到了主教深邃的双眼，平静得宛若静止的水面，圣冠下的面容被教堂穹顶洒下的金色光辉加持，多了一种神圣，虽然苍老，却无比睿智。
“而你是教会从小培养起来的真正骑士，你的心中充满了对教皇阁下的虔诚，”主教风轻云淡的说着：“不要被异端的片面之词蒙蔽了心智。”
兰斯急了，再一次跪在地上：“主教大人，亚伦他不是异端啊。”
“够了，”主教冷然道，脸上所有的阴暗情绪都在瞬间显露，之前刻意维持的光辉形象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背弃信仰去投靠王室，这样的人不是异端又能是什么？他可能早就忘了是谁将他从沉沦的深渊拉了回来，是谁让他一步一步成长为灰烬骑士。”
兰斯匍匐在地，耳旁不断响起主教对于亚伦愤然的谴责，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在开始微微颤抖，他是真心希望亚伦的事情不会暴露，毕竟他们也是这么多年的伙伴，相互之间都有着兄弟般的情谊。
“况且，”主教顿了一下，周围流动的空气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停滞，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他投靠的还是一个擅自收留魔法师的领主，一个将光明教会的尊严踩踏在脚下的王子。”
主教冷厉的话语听在兰斯耳里如若雷霆，脑袋仿佛因为电流袭击而丧失了思考能力一般，愣愣的抬起头，已经将愤怒完全表现在脸上的主教看上去有些模糊。
魔法师？主教大人刚才说的是这个词吗？他脑海中不断的旋转着这个念头，后背已经被淋漓的冷汗完全渗透。
“亚伦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啊。”
看着兰斯呆滞的模样，主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神的信徒可不会被蒙蔽双眼，下去准备吧，神罚军的征程也许又要开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