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冤家宜解不由你
“是，族长！”
紫鬼带着几个弟子站起身，直接用真气压制住不要命的青狼帮弟子，拖出门去。这什么“青狼帮”的人连筑基境界都进入的勉强，他们幽莲谷久不出世，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上上！
一旁的店小二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只是惊恐的不知如何是好。这青狼帮的人整日为非作歹，也不是没有人想替天行道过。可是那些人如今怕是坟头草都比他高了！
羽清却是根本没再理睬外面的事情，只温柔的问着身旁的小花：“小花，刚刚为什么要保护姐姐呀。”
小花哪有什么心机，直直说道：“因为姐姐对我好，我也对姐姐好。”
羽清笑了，笑得灿烂明媚，轻轻地摸着小姑娘的头发，问道：“你可愿入我玄族？”
一旁的老伯惊的说不出话。
他们两人说是面黄肌瘦也不为过，一看就知道是流亡的灾民。但是这小姑娘，却是少有的天生灵脉的孩子，有羽清在，帮她提升一些天赋不成问题。
羽清看着老伯，安慰道：“既然相遇，便是缘分。老伯带小花一起去云州吧，这孩子本是璞玉，莫要让她蒙尘了。”
如若是寻常的劝说或许老伯还会犹豫，可是，关乎小花的未来，他又怎能拒绝？
“多谢玄姑娘仁义收留。”
一旁的小花也有模有样跳下凳子，双手叠在身前行礼：“多谢玄姐姐。”
羽清倒是没有伸手去扶，反而笑道：“以后要叫师父才行。”
“你们是什么人，怎能当街行凶？”
忽然间，店铺外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轰然爆发的元婴境界的气势，震荡的整个铺子都摇晃了几下，桌椅板凳翻了不少。
羽清真的是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就要消耗殆尽，今天怎的不长眼的接二连三？有完没完了？
“小花，你好好坐在这吃点心，姐姐出去让他们安静一些。”拍了拍小花的背，羽清终于亲自走出去。她这次带出来的最高境界的就是紫鬼了，也不过金丹巅峰。虽然不至于打不过寻常元婴，可是也没必要在城里和他们动起手。
她倒是要看看，哪来的元婴境界，都敢在她面前撒野了！
“怎么了？”
“族长。”“谷主。”
羽清走出门，一群弟子赶忙行礼。在外人面前礼数总还是要有。
对面的人可是并不客气，看羽清年纪轻轻，自然也没有放在眼里：“你就是带队的？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为何要当街屠戮无辜？”
羽清打量着对面这一伙儿弟子，也是一身白衣，有五人看起来二十来岁，都是元婴境界，另外三人十几岁的样子，也都有金丹巅峰的境界。腰间佩剑各个不凡，当是哪个名门正派。
不过，那个女孩儿，倒是有些眼熟。
虽然心中思量，羽清却是没有去问，只是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的人屠戮无辜了？”
两群白衣弟子在街道中央针锋相对，远远地倒是吸引了一些胆大的人围观。
“你这人好生无理！我们眼睁睁看着你的师兄弟们对这些灰衣弟子下手，而对方明明已然讨饶告罪，你还说不是屠戮无辜？我云山派决不允许尔等奸人为非作歹！”
他这么一开口，羽清瞬间记起。难怪她总觉得那个年轻的女弟子眼熟，可不就是连绝大会上曾有一面之缘的云山派宫尚雪么？云山派的人，竟然撞在她手里？
“呵呵，好一个威风的云山派！我怎么记得，曾经说过云山弟子不允许离开云州的呢？”
“胡言乱语！我云山派作为九州四大门派之一，云山弟子如何会被你辖制？”为首的青年义正言辞，却是他身旁的宫尚雪猛然想起了什么，拉了拉他的衣袖。
“师兄，掌门师伯不是说过……”
她们云山弟子下山历练，原本应该是在年度大比之后就立刻进行，却因为妹妹宫尚雨的事情耽搁了许久。宫尚雨拒不承认与魔教勾结，最后竟然被逐出师门。她们年度大比少年组的前三便缺了一人，才由她递补上来。
她们下山之后，并未遇见过什么阻拦。因此一行人也没有了最初的小心谨慎。毕竟，元婴境界的弟子放眼九州也足以称作高手，何况她们足有五人，至今为止还没有遇见过任何危险。
但是，宫尚雪仍然清楚的记得掌门师伯曾经告诫过她们，暂时不要和百鬼夜行冲突，百鬼夜行扬言云山弟子不得离开云州，虽然她们不惧，却也没必要去招惹。
“师妹你放开，我最看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门派。今日留下名来，云山派林伟向你讨教，生死有命！”
青年又是一番正义凛然，羽清却是瞬间嗤笑出声。看不得恃强凌弱？果然是名门正派的“好”弟子啊。
“好啊，我可以给你挑战我的资格，只要……你能站起来。”话音刚落，羽清的灵识威压瞬间爆出，却并没有如同刚刚云山派几人一般向四周扩散，而是稳稳压在八名云山弟子的头顶。
八名云山弟子瞬间跪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不过一群元婴、金丹境界的小弟子，怎么可能在造化境界的威压下站起身来？
羽清却也没有直接下狠手，而是猫捉老师一般将压力控制在逼迫他们用尽全身真气抵抗也只能跪伏在地上的程度。如若羽清全力出手，这些弟子的灵识只会瞬间炸裂，尸骨无存。
羽清眼中并没有半分怜悯。两年前云山山巅，幽莲谷十几位长老为了不拖累她尽数死在那云台之上。别跟她讲什么弟子无辜，她早就说过，幽莲谷灭亡的那一刻起，在她面前，名门正派，没有无辜之人！
唤出断碎剑在手，羽清根本没有理睬围观人的窃窃私语。拔出剑对准一旁的宫尚雪：“云山合围，你应当不在山顶。所以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休要伤害我姐姐！”
没等宫尚雪做出回应，远远地，一声黄鹂般清脆的嗓音怒喝而出，紧接着，是一道渡着灵力的雄浑剑气！
羽清随手一抬，将凌厉的剑气化解，对云山派八名弟子的灵识压制也是暂时解开。这剑气有些门道，虽然远不止于伤到她，但是却不是她身后这些幽草们扛得住的。
挥出这一道剑气的，正是云山派宫尚雨，不，此时应该叫做商族宫尚雨了。宫尚雨一招“鸾凤剑”透着冰火真气全力挥出，四百元的真气瞬间爆发，足足打出了堪比元婴境界的效果。
借着这个空档，她已经赶到几名云山弟子身旁，将姐姐扶了起来。身旁，一条黑白相间的小狗蹦跳着跑来，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欢快的摇着尾巴。
“小雨？”宫尚雪也是花容失色。面前的白衣女子她已经记起，可不就是那幽莲谷的少谷主羽清么？两年前云山合围，幽莲谷唯有羽清一人逃生而去。想不到如今竟然已经完全不是她们能够抗衡了！
那么，能一剑将此人逼退的自己的妹妹，此时又该有了怎样的水平？
其实她并不知，论境界，宫尚雨仍然是筑基境界，实际的战斗力也不过勉力能达到元婴大成境界罢了。刚刚的鸾凤剑本是她如今最擅长的一剑，在冰若的几番改造之下，出其不意，方能发挥出元婴巅峰境界的水准。
羽清看着突然间出现搅局的少女，倒是有了些兴趣。少女一身青色的绸衫，面容清丽，与宫尚雪有着七分相似。虽然不过是筑基境界，但是筑基境界能打出如此的一剑，又岂会是寻常修真者？刚刚这一剑的威力，若用真气衡量，怕不是有四百元了吧！
“你也是云山派弟子？”虽然服饰不同，羽清还是饶有兴致的开口问了问。
结果，这一开口，宫尚雨身旁那黑白相间的小狗却是突然间扑上前来，跑到羽清脚边上蹿下跳，继续欢快的摇尾巴。
“汪！”
羽清心中泛起莫名的情愫，竟然没有踢开这捣蛋的小狗。
黑白相间的小狗，自然是当初镇压在云山之下的汪汪，冰若让它跟着宫尚雨一起出门，也是做了让汪汪照看宫尚雨的打算。别看汪汪此时人畜无害，可毕竟是八百年前为祸世间的魔物，真要是打起架，寻常寂灭境界完全不是对手。
看见汪汪突然间如此热情，宫尚雨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要知道在商族中，汪汪也只有对师父才会如此热情。而面前这群人一身白衣，难不成……
迅速调整好心态，宫尚雨恭敬向着羽清一礼：“商族弟子宫尚雨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可是玄族族长？”小丫头冰雪聪明，虽然不认识羽清，但是紫鬼小七她熟啊！
这段时间和万古商会做生意，云州望水城中也常常遇见小七。要知道，小七在玄族可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弟子见了他都要叫一声“七哥”的，而他在这貌美少女面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只和其他弟子一齐站在后面，这貌美少女岂会是等闲之人？
倒是没对宫尚雨猜出自己是谁表现出什么，但是她这商族弟子的身份却是让羽清皱了皱眉：“我是羽清不错，你，是商族之人？”
一旁的云山弟子早已不敢说话，此时此刻他们浑身上下还酸软的不听使唤，而刚刚对他们施压的，却是传说中的玄族族长不成？
玄族族长，为何又要自称为羽清？
“回前辈的话，弟子本是云山派弃徒，得商族长好心收留，如今为商族二弟子，武堂堂主。”宫尚雨脑袋瓜儿滴溜溜一转，很快确定了“拉关系套近乎”的方针。
羽清的心情并不算好，想起那人来心口还是闷闷的发痛：“既然已经脱离了云山，此事便与你无关。你退下吧！”
“玄族长！”宫尚雨有些着急，她怎么可能看着姐姐就这样被人打死而不管不顾？“商族与玄族皆是神族遗族，本该世代交好，何不看在商族的面子上……”
“打住，出门前，你师父没告诉过你，遇见玄族的人千万别提自己商族的身份，不然可能会被活活打死？几万年的仇敌，怎的就成了世代交好了？”
宫尚雨有些慌，神族遗族竟然是互为仇敌的么？可是九州传言，神族遗族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啊！宫尚雨仍然不肯这个时候就放弃：“仇敌……可是，可是，玄族长为什么要对付这些云山派的小弟子呢？他们根本是无辜的啊！”
她虽然不知道羽清是何层次，却知道自己的师父有多么厉害！堂堂正正造化境界，这怕是神族遗族族长们的标配吧！不然刚刚自己的师兄师姐们怎么会齐齐跪在地上！
羽清似乎是很久没有遇上过讲理的孩子，又或者是围观的人太多不好意思不解释清楚，于是幽幽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不如回去问问你们云山派的长老们，两年前都做了些什么！
当日我浴血逃离，他们从未当我是小辈，满口‘除恶务尽’，紧追不舍。如今我家破人亡，宗门被灭，亲朋旧友无一生还。现在你对着他们的在天之灵，告诉我，他们是无辜的！”
宫尚雨似乎被吓到。她不过十几岁，哪里面对过这些。心中纷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两年前云山围剿魔教，她其实是听说过的。可是，她自幼受到的教导，魔教都是为非作歹、人尽可诛之辈，如今被这么一问，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不错，魔教的人为非作歹、人尽可诛，可是玄族却是千百年流传的正派之首、神族遗族，这两者重合在一起，究竟孰是孰非？
“前，前辈，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前辈如此境界，何不放他们一马……”
羽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小丫头，动动你的脑袋想一想，一群蝼蚁杀了你，然后告诉你师父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放他们一马，你觉得合适么？”
“可是，可是……”
宫尚雨还要继续“可是”下去，羽清却是再没了耐心。如若不是商族的人，她或许还有招揽之心，此时却是已然全无兴趣：“最后劝你一句，没本事就少多管闲事，不然小心旁人遭天谴时候连累到你。”
断碎剑已然重新举起，宫尚雨却仍然固执的不肯离开，紧紧攥着手中千柳剑，体内的冰火漩涡拼命旋转。
羽清冷笑一声，真真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废话，早就该一剑给他们都劈成灰，就没这么多麻烦。
眼看羽清就要挥剑，宫尚雨另一只手的掌心紧紧攥着冰若给出的玉符。这是她最后的手段，无论如何她不能看自己的姐姐被杀，事已至此也只好叫师父过来。
结果，宫尚雨刚要捏碎，另一道亮白的剑芒远远打来，并未针对任何人，只是宣示自己存在一般从众人头顶划过。
羽清的剑顿住，任凭挥剑的那人随后从天而降，拦在羽清和宫尚雨之间。
“玄族，凡笙，拜见族长。”
不错，赶来的正是凡笙。他是远远感受到了羽清的灵识威压才匆匆赶来，然后就远远的看见两方剑拔弩张的一幕。
此时的凡笙是单膝跪在羽清面前的，却将宫尚雨等人完好的护在身后。宫尚雨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掌心再也用不上力，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叫师父过来。一颗心咚咚擂个不停，目光无法抑制的落在凡笙身上。
明明他只是跪在自己面前，偏偏背影却是这般的高大伟岸。这是凡笙第二次救她于水火了，每一次都是在万分危急的时刻伸出援助的手，宫尚雨只觉得自己十七岁的心有些失控。
没错，她就是花痴怎么了！
凡笙就是好看，她就是喜欢！
羽清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意念一动将凡笙拖起来，并不让他当街跪着：“玄族的功法，修炼的可还顺手？”刚刚凡笙一剑竟然带上了洁白的灵力，想来玄族功法当有些进境。
“感谢族长栽培，如今我已修炼到功法第五重，寂灭小成境界，此次来凌雪州为了处理津湾城外姚家村村民请求。”
“太慢。”无垠雷海中两年光阴，现实中不过六个月，凡笙从全身功法被废、筋脉损毁手脚皆断，重新修炼到如今九州罕见的宗师境界，在羽清口中却好似完全不值一提：
“这些日子辛苦你，但是你的实力同样也是玄族的根本，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尽快回去修炼吧。九州将变，就这水平，你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神界遗迹中，随行所提到的事情一直记在羽清心里。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因此这番话也不算是妄言。
“族长！”凡笙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想要阻止，也不会避而不提：“青狼帮的人死不足惜，但是商族和云山派弟子不在目前的针对名单之中，还请族长为了玄族发展高抬贵手。”
羽清的目光从凡笙转移到宫尚雨身上，看的宫尚雨莫名其妙烧红了脸，又慢慢转回到凡笙，也并不着急现在和一群小弟子算账：“你是玄族总管，你说了算。”
转身回到糖水铺子中，羽清再没多看这群人一眼。身后十几个玄族弟子手起剑落解决多活了好一阵儿的青狼帮弟子，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羽清回到店铺中。
剩下的一切就交给凡笙去处置，顺便小花也可以让他顺便带回云州去。
和云山派的账，她一定会清算。但是欺凌弱小的事儿，不做也罢。
而且，羽清总觉得，那商族的二徒弟，很有可能会被凡笙拐走。那丫头，筑基境界，丹田怕不是要有几百元的容量，倒也算是一个怪才。
这么一想，羽清心情还不错，灵识扩散将凌乱的屋子恢复原状，宛如神迹一般：“吃饭吃饭，掌柜的，可以继续营业了。”
一行人若无其事吃了点心和糖水，并不理睬外面凡笙如何对围观人群去解释，羽清吃的满足，终于有兴趣问道：“下一站去哪儿来的？”
紫鬼赶忙把嘴里满满的糕点咽下去：“族，族长。千羽派，也是最后一个比较大的门派，九州二流修真势力，曾经打伤咱们两名弟子。”
羽清看着紫鬼满嘴糕点含糊不清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慢点吃你，别噎着。吃完了，咱们就走。”
店铺外，几个云山弟子仍然没有从死里逃生的惊吓中回过神，愣愣的站在一边看着凡笙以玄族总管的身份向津湾城的群众解释了玄族所为，并且安抚百姓不要担心，玄族盛世必将重临。
毕竟这几个云山弟子都是云山派山上部分精心培养的天骄弟子，从未经历过什么风雨，这也是第一次下山历练。从不知江湖阴险为何物的他们，虽然一个个年纪也并不小，但是对世事无常的认识距离羽清等人还差的很远。
“吴英兄，诸位，别来无恙。”安抚了百姓之后，凡笙回到云山派几人之前，对着为首的青年拱手道。
吴英连忙还礼：“凡兄。”两人均是九州名门正派的一代天骄，两年前云山初见也曾相谈甚欢。却不曾想再见面却是如此情形。
一旁的宫尚雪在连绝大会当年曾经与凡笙同台竞技，和凡笙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凡师兄，你为何会与魔教的人厮混在一起？”刚刚羽清给她带来的威压太过骇人，若不是妹妹突然出现，恐怕她早已尸骨无存。
“宫师妹此言差矣。自古以来玄族扣天地龙脉，掌苍生秩序，乃是九州千门百派之首。何来魔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