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天下于我,不如你

  只不过这确实是他错想了,如今玄族的崛起之势,和羽清却是没有什么干系,全是林莫语一手操持。但是这其中缘由,就不会为外人所知了。
  “可是,那可是造化境界啊!铭哥哥,我们不做了好不好。我们去求玄族的族长,求商族的族长,他们一定有办法解除你身上的禁制的。”周艳芝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心口抽搐的痛着。
  “神族……我已经对她们下了杀手,怎么可能还去找他们帮助……唯一能获得自由的机会,唯有完成这最后的任务。”
  他是杀殿培养的零号杀手,是一击绝杀的顶级刺客,他的瞬移技能不只能够施加在自己身上,还能够施加在任何其他重量不足他百分之一的物体之上,使之能够在瞬间移动百丈的距离。这也是他一击绝杀的根源所在。
  速心花催动,他的淬毒暗器是直接出现在目标的眼前的,所以就算是玄族的族长羽清也无法做出反应。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会被人拦下,那人的樱花也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让他心中紧张万分。
  九州造化境界,天池派振英和东林教观涯不可能插手王朝之乱,幽莲谷的前谷主身陷混沌之界,所以刚刚出手的,只可能是轩辕凌或者帝无炎。
  这两人都极少在九州之中动武,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但是杀殿之中却有记载,轩辕凌作为龙族遗族,使用着红色的本体灵力;而帝无炎,似乎手中玉箫是一柄品阶极高的灵器,也能够通过那灵器使用红色的灵力。
  刚刚那朵樱花也同样是红色,应该确是两人之一无疑。只是不知道为何以他们的身份,竟然要来保护一个王朝的王君,这分明不合情理。
  但是,无论如何,这最后的任务他一定要完成。杀殿二十年,他在血雨之中求生,而他已经拿到了组织的承诺,只要完成这最后的任务,他就真的自由了。
  从今往后,天大地大,他的命属于他自己。
  断崖边,月光下,那个孤单寂寞的青年,望着断崖之外的空幽,瞳孔深处有着对自由的向往和希冀。
  而他身后的女人,看着如此落寞的身影,却是咬着牙攥紧自己的拳头,下了另外的决心。
  ……
  羽清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仿佛睡了漫长的一觉,醒来之后并没有长久桎梏的萎靡和无力,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心下有小小的诧异,她可记得自己是重伤失去意识才去了什么神界遗迹,还以为醒过来时候定是浑身剧痛,结果竟然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浑身上下充满力量一般。
  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羽清起身跳下床,只不过这一跳可不要紧,坚实的地面“轰”的发出一声巨响,桌边的琉璃盏瞬间崩裂。
  羽清愣在原地,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许久。
  “羽姑娘看来进境不小呀。”
  熟悉的声音传来,羽清回过头,笑眯眯道:“意外,意外,一会儿就控制好了。莫语,你什么时候来这等我的?”
  “那可是久了。”林莫语也是淡然一笑,仍旧是温润如玉的触感。
  “久?我一共睡了才多久?”
  林莫语似乎是有些嗔怪,又有些无奈:“足足一年,算不算‘才’多久?”
  羽清愕然:“我睡了一年?”要知道,她在神界遗迹中清醒的时候还不足一天!怎么坐下闭个关,这一年都过去了?她又长大了一岁?这人生也过得忒可怜,一年一年的眨眼就不见了。
  “可不是么,玄族初立,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就直接撂挑子不管了。”
  羽清尴尬的笑笑:“嘿嘿,意外,意外。说说,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林莫语也没有真的责怪羽清的意思,他似乎永远看起来都是如水般恬淡,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心神。
  “二月,百鬼夜行第一次以玄族名义出现在九州,搜罗流浪的孤儿并带回玄族故地。
  四月,我以玄族名义通过万古商会和天机阁布告,玄族可进行灵器升灵,并接下第一批订单。
  五月,云州一处乡村百姓来到玄族求援,声称被山大王和修真门派联手压迫,民不聊生。我授意杨心慈带小四、小六前往处理,为民除害。
  六月,小青帮助完成了三柄灵器的升灵,九州震动,玄族的名气彻底打响。凡笙从无垠雷海归来,我将总管令牌给他,玄族事务交由他全权处理。
  八月,凡笙为玄族建制完成,族中规章制度和功法体系一应俱全,玄族发展走上正轨。
  九月,正派联盟要求玄族解释与魔教幽莲谷关系,玄族置之不理。但与此同时,大和境内有多起百姓求告无门来请玄族伸张正义的事情,玄族均出面处理。
  但凌雪州那边……”自顾自说了许多,林莫语终于停了下来:“羽姑娘,你有在听么?”
  “啊!在听在听!”羽清赶忙停下对自身内部的探查。昏迷之前她刚刚碎了金丹,此番虽然灵识境界又有提升,只不过身体却停留在筑基境界,着实有些失调。
  林莫语无奈的摇摇头,自然也是明白羽清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那些愚蠢的名门正派竟然会说羽清妄图一统江湖,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九州,就算打包好了送到羽清的手上,只怕她都会嫌弃的拒绝吧!
  “罢了罢了,说了也是无用。羽姑娘只需知道,虽然如今玄族情形并不算太好,但是九州之中也不是孤立无援就是。至少,民心还是在我们这边的。”
  “嗯,嗯。”羽清一本正经的点头。
  林莫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继续维持好自己恬淡如水的表情:“羽姑娘如今修为如何了?”
  “修为?金丹被我碎了,还是筑基境界呗。灵识的话,之前就突破到造化境界了,还能有什么变化?”
  林莫语也并没有隐瞒:“造化之上,是神元境。真气化仙力,灵识蜕神识。再之上,神元九转入神王,是典籍中有所记载的最高境界,即使是在传闻中的神界,大概也只有当初的凤王入了神王境界。”
  羽清了然的点点头,难怪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卡在了什么瓶颈,原来是造化境界到神元境界的瓶颈么?
  “你知道的好详细。”
  林莫语波澜不惊的语调却有些变化:“羽姑娘都不追问为何我会知道的么?”
  “那有什么可追问,知道就知道咯!你若想告诉我,我自然是听着,你若不想告诉我,那自然与我无关,我也没必要知道,不是么?”
  看着羽清无比理所当然的样子,林莫语心中升起淡淡的暖意:“我隐藏太多,你不会担心么?”
  羽清则是无所谓的摊摊手:“我既然选择信任你,自然是信任全部的你,也包括你隐藏的一切。我既然信任了那一切,又何必非要知道他们是什么呢?”
  林莫语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仍旧柔柔暖暖的笑着,一直暖到心里。
  羽姑娘,我,永不负你。
  “傻笑什么呢你!”羽清的手掌在林莫语面前晃了几晃,才把林莫语的意识吸引回来。
  林莫语仍是不可抑制的扬着嘴角,带着异样的魅力,倒是一瞬间让羽清觉得有些耀眼:“既如此,我求羽姑娘一件事,请姑娘务必答应我。”
  羽清皱皱眉:“何事?”
  林莫语已经找回了状态,恢复一片淡然的样子:“天地灵脉最近有异动,还需要姑娘以玄族神力帮扶一二。”
  “哦。”羽清倒是无所谓的,帮就帮咯,那不是小青的本体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为何这么一本正经?”
  “因为……”林莫语有些迟疑,却终究还是说:“如今掌控天地灵脉的,是东林教观涯。”
  羽清的目光瞬间渡上一层冷色。
  观涯,屠灭幽莲谷众人的主谋之一。
  林莫语却是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劝说:“我希望羽姑娘此次只处理灵脉一事,勿要与观涯冲突。”
  面色不善的看着林莫语,羽清不满道:“为什么?”
  “因为这一段时间他控制天地灵脉,也算是有益于九州,而此次去从他手中接管灵脉,也是占尽天下大义的事情。羽姑娘,不是不能解决和观涯的恩怨,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明白么?”
  羽清面带不悦,这是要让他和血仇之人联手?幽莲谷上万怨魂尸骨未寒,她和东林教不共戴天!
  “羽姑娘,”林莫语继续语重心长的劝着:“和他拼个两败俱伤并没有任何意义。以你进步的速度,以玄族崛起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他们根本都不配再成为你的敌人,到那个时候我绝不再说阻拦的话,可好?”
  “你不阻拦?那什么造化境界真正的敌人怎么办?”
  林莫语似乎对羽清知道这事也有小小的惊诧,却还是柔柔的笑笑:“那就只能,让羽姑娘一人扛下。”
  “好,林莫语,你记着今天的话。虽然我不知道那麻烦是什么,但是终有一日我会成长到足够解决那麻烦的地步,而在那之前,观涯和振英,都必须死。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再说什么大局为重来拦着我。”
  林莫语站起身恭谨的行了礼,却并没有说出口,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早已不是什么大局了。
  “说吧,去哪里搞灵脉?”
  “请羽姑娘前往安州东林教山门所在,到时会有神族与姑娘汇合。”
  安州?
  安州位于九州最北,与大梁王朝国都所在的楚州相连,那里冰天雪地、易守难攻,离开安州还必然会经过楚州或是天池派所在的江州。
  龙潭虎穴,不过如此。
  “所以,你是怕我现在忍不住动手没办法全身而退是吧?”
  忽然间明白了林莫语的意思,羽清直接就问了出来。这家伙,并不是担心玄族失了大义,而是怕自己能力不足打不过他们!
  林莫语笑而不语,一双眸子闪烁着低调却绚烂的光泽。
  嫌弃的撇撇嘴,羽清知道自己刚刚是误会了这家伙,也没有多说什么。打不过?她突破封印之前,便足以和寂灭巅峰境界的修真者交手,现在虽然许久没有打架,可也不是寻常人能够企及的。
  再说,不是还有个神族帮手呢么?凰族与凤族共同掌管天地灵脉,难道这帮手,竟然是他不成。
  林莫语好脾气的再次深深鞠躬:“拜托羽姑娘了。”
  羽清也就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林莫语这样柔柔弱弱的家伙:“什么时候动身?”
  “三日后,云楚边境汇合。”
  ……
  泉州·昆仑山
  商族的山门前,正站着一名身材极其火辣的妖娆女子。女子一身黑衣,丰满异常,尤其是那伟岸的胸怀,怕是会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
  而这个黑衣女子,此刻正楚楚可怜的向山门的两个年轻守卫哭诉着:“我真的是商族长的朋友啊,你们让我进去就知道了,他当初对我很好的,我不相信他这么狠心会说不认识我。”
  说话的这人,就是周艳芝了。
  作为江山派杀殿培养的顶级刺客,媚术本来就是周艳芝的拿手好戏,以她寂灭境界对付两个不过筑基境界的守卫,自然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更何况,她说的这番话也并没有半句假话。她和冰若的的确确是旧识,她也的的确确受过冰若的恩惠,只是此时此刻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难免引人遐想。
  九州之上本就已经疯狂传言商族族长风流成性,要收揽资质佳,相貌美的女弟子为他传宗接代,现在这么一个火辣女子楚楚可怜站在这里找旧相识,说她和冰若没关系,谁会信?
  “这位姑娘,你难为我们也没有用,我们实在说了不算。”门口的守卫不知道多少次吞了吞口水,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惦记着身家性命,只怕早就被迷丢了魂儿。
  “你们去通报一下不就好了么?见了面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其实周艳芝也不愿意这样,她原本打算偷偷潜入进去就算了,毕竟如今也是寂灭境界的宗师高手。
  无奈这昆仑山外围竟然有着无比强大的灵识结界,外人根本不可能闯进去。无奈,她只好在这里和守卫扯皮。
  为了铭哥哥,就算是再难,她也一定要试一试。
  何况,在周艳芝的心中,冰若他,本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绝情人。
  “这位姑娘,我们已经说过了,最近族中有要事,大师姐吩咐过,不接待任何客人的。”
  “什么情况?现在还有人敢在我商族闹事?”正说着,山门中终于走出来一个管事的,正是商族首徒周雅雯。此时的周雅雯一身青色罗裙,清丽秀雅,纤腰微步,气质已然和从前大不相同。
  而当周雅雯走到门口,与周艳芝四目相对,两个人均是忽然间怔在原地。
  周艳芝与周雅雯,一个风情万种,一个冰清玉洁,却偏偏生了一副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只是因为气质差距太过迥异,若不是站在一起,绝不会有人将这两个人联想到一块。
  只是如今……
  “小雯……”周艳芝忽然间不受控的喃喃出声。
  二十年前,她和妹妹在外游玩,路遇歹徒,她将不过三岁的妹妹藏在草丛之中,自己引走了坏人。而那之后无数腥风血雨,她再没有过半点家人的消息。
  在杀殿的药物控制之下,她原本已经将过往的一切忘个干净。周艳芝其实并不能记起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只不过多年前被羽清解毒之后,她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恢复,最完整的,就是和妹妹分别的片段。
  然而,她这一声低喃并没有传进周雅雯的耳朵,反而因为瞬间的情绪波动,一直收敛的气息失控了片刻,寂灭境界的修为瞬间暴露,被昆仑山之前的结界笼住。
  “寂灭境界?”周雅雯瞬间回神。木木说了,这护山结界只有感受到寂灭境界的威压才会主动攻击,否则只有外人闯入时候才会发作。而这女人竟然引动了护山结界,竟然是个寂灭境界的宗师高手么?
  “护山结界不会被打破!你们几个看住她,我去叫师父!”顾不得回味刚刚瞬间的触动,周雅雯赶忙跑回山门之中。
  然而,并不需要她特意去叫,感受到结界变动的冰若已然第一时间到达了山门之前。如今他正在根据昆仑山的灵脉节点布置整座山的护山结界,绝不能容许旁人这个时候来捣乱。
  “木…师父,门口……”
  周雅雯看见冰若从天而降,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如今她已经对自家师父的能力有了充分的认识,再不会闹出刚开始一样的笑话来。只不过,话还没有捋顺,便被冰若的话打断。
  “周艳芝?”
  山门前的女子,他如何不认识?说起来,玄圆一始渊中还是他一时心软帮了她一把,这才助她这么快突破寂灭境界。寂灭境界九州也不过百十之数,若没有神迹相助,以周艳芝年纪,恐怕还差得远。
  周艳芝看见冰若,也是赶忙收起刚刚的失态,盈盈一礼,柔声道:“见过商族长。”
  这下两个守卫简直要跳起来,这人,竟然真的是族长的旧情人?
  冰若也是一脸震惊,仿佛噎住了喉咙一般说不顺话:“你该不会,也是为了给商族延绵子嗣来的吧?”
  一年前商族开宗,确实是他亲口说出“就算看上哪个女弟子便让她们传宗接代,旁人也管不着”之类的话,可是毕竟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将这话传遍了九州,不过一个月功夫,三人成虎,便成了“商族族长广纳九州之地形象好、资质佳的女弟子,为商族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自从这谣言传开,冰若真是百口莫辩,风流成性的形象板上钉钉,简直仅次于七魅宗帝无炎。再加上他原本就在魔教长大,还受过帝无炎的教诲,更是将他“风流成性”可信度提升了百倍。
  这一年来,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各门各派的女弟子和散修千里迢迢跑来寻他,偏偏最初他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当真收下过两人,导致无数女修信以为真,他“风流成性”的“美名”更是名满江湖。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连周艳芝都听说,并且相信了这鬼话?天知道,云山分别之后,他过的根本就是和尚一样的日子好不好!
  周艳芝也是一愣,说实话,她久未涉江湖,对冰若“风流成性”的评价其实并不知晓。但是被冰若这么一问,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周艳芝很明显不能直接否认了。
  “如若商族愿意收留,我……”只要能帮铭哥哥脱离桎梏,便是要她性命,那又如何?
  冰若却是瞬间一百个头大。三生轮回才锻炼的平静心态几乎都要把持不住。挥挥手撤了束缚住周艳芝的结界,无奈道:“你先进来。”
  毕竟以周艳芝的火辣身材,被这透明结界束缚在那里,实在是很奇怪好不好!
  周艳芝就这样跟冰若走进了商族上门,门口两名守卫面面相觑,将满肚子腹诽深深藏起。
  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冰若叫出周艳芝名字的时候,一旁的周雅雯忽然间泪水弥漫了双眼,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说说吧,到底为什么而来?”回到会客大殿,安排杂役弟子上了茶,冰若也反应过来周艳芝的样子并不像是爱慕于他,而像是有事相求。
  只不过,在玄圆一始渊的考核中,那个该死的神秘存在非要在炼心考核中说什么“这四个女子都曾经倾心与你”,把周艳芝也包括在内,这才让他一时间想偏了。
  “我……”周艳芝似乎是有些犹豫。
  面对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完全拉不下脸的冰若则是难得的干脆道:“不用和我客气了,也算是老相识,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帮得上的我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