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以命为筹猎江山
于是小狗第无数次冲着冰若的脸扑上去，水淋淋的大舌头便要舔上冰若的脸。
冰若赶忙伸手揪住这狗的后脖颈，制止它的动作，看着小狗短短的四肢拼命扑腾一阵，然后再一次把它放在自己面前。小狗坐回原地，再一次卖力摇起尾巴，和冰若大眼瞪小眼。
有些崩溃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冰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云山樱池的那个魔……犬？”
黑白相间的小狗飞快的回应：“汪！”
就知道它会这么说……冰若实在是无奈至极。云山樱池，他确实出手拦下了这“灭世魔物”，这魔物，不，魔犬当时好像也已经收敛了身材扑向自己。只不过突破境界之后，他意识不清昏迷在山下不知什么地方，再醒来就已经在周雅雯的车上，并没见到这小狗，也就没再多想。
哪知道刚刚他莫名吸纳了无数黑暗能量，灵脉之上渡上黑色的脉络，被白暖暖追杀的黑暗之灵钻进他的体内，然后，他就感受到那樱池中被镇压的小狗，八百年前让世人闻风丧胆的“灭世魔物”，竟然也在自己身体里。
光明之灵和黑暗之灵会在自己身体里他能理解，毕竟是天地灵物一类的东西在哪里存在都不稀奇，可是这条狗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是要跟着我？”
端坐的小狗尾巴摇的越发卖力，道：“汪！”
冰若简直一百个头大。那光明之灵和黑暗之灵虽然也是胡言乱语，可是他还是能够从心底的联系中感受到它们的想法的，但是这条狗……
它真的就只是一条狗啊！
“行吧行吧，你叫什么名字？”干脆不再问为什么跟着自己这一类的话，冰若彻底放弃和这条狗的交流。
“汪汪！”
“好吧汪汪，你现在还能回到我身体里么？”突然间多出一条狗，他也不好解释啊这！
可是这小狗果然不会让他如意，这次倒是不“汪”了，而是飞快的摇了摇自己的大脑袋，一对儿耳朵扑棱棱扇来扇去。
冰若长叹一声，倒在床上：“行吧行吧，那你就在外面跟着我吧，惹不起你了。”毕竟是这么热情的一个小家伙儿，冰若还是没办法直接把他丢出去。而且，这好歹也是魔犬吧？就算丢出去，也未必摆脱的了。
似乎是明白冰若在说什么，汪汪开心的跳起来再一次扑在冰若的脸上，大舌头伸出来一通狂舔，兴奋的上蹿下跳。
生无可恋的任凭这狗在自己身上乱蹦，冰若心神探入丹田，去查看刚刚的变动。原本，他丹田中当有着羽清强行留给他的保命底牌，也就是邪神的一魂一魄。而刚刚的黑暗能量风暴过后，他发现此时自己已然拥有了邪神的一魂四魄，而且这一魂四魄似乎已经不再老老实实蜷缩在丹田之中，而是开始往他意识中窜动。
至于新来的三魄，似乎是眉心的玄圆印迹和飞奔过来的黑暗之灵各带了一魄，这小傻狗身上似乎也藏了一魄。
难怪这狗能被称为灭世魔物了，想当年冰若融入邪神残魄都会撕裂全身筋脉，这其中的狂躁能量可想而知。如今他晋入造化境界，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一魂四魄的全部力量，不过他应该一时也用不上，既然如此还是不能放任他们融入自己的意识之海，谁知道邪神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当年幽莲谷的时候，这邪神的魂魄可是他和清儿最大的底牌，只不过如今，竟然好像完全不需要了。
哎，其实羽清应当还是需要的吧。就算打破封印恢复了自身的灵脉，因为没有修真境界，羽清也很难达到九州巅峰的高度。清儿，清儿……现在，你在哪里呢？
……
羽清就在望水城郊外，天女庙外不远处。看着少年们终于被村民接纳，喊出那一句话，她也一样是红了眼眶，却并没有出声，而是悄悄退出了那片林子。
她说过，不再哭的。小时候爹爹总说，“哭给谁看呢？”而今这世上，却是真的已经没有她可以哭的地方。
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就跟在百鬼夜行的七人身边，只不过用灵力隐匿了身形，一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虽然羽清说应当让他们独自历练，可是又怎可能真的放心这群孩子独自行走江湖？如今的幽莲谷，已经经不起任何冲动带来的损失了。
好在这一路异常顺利，这群孩子完全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倒不如说，他们的一切仿佛都被安排好一样，走的每一步都是最正确的方向，没有遇上任何一伙儿正派的门人弟子，每一个地方都有人提前打点，没有掺和进任何一个城池的纠纷。
虽然孩子们一直以为是羽清暗中打点一切，但是很明显，这些，并不是羽清做的。
不过，此时她还顾不上这个，既然孩子们已经平安抵达，她也要去忙一忙自己的生意。
将袖口里那个有灵力蕴含的信笺拿出，羽清掌心燃火，将信笺燃尽。然后，戴上那个漆黑的厉鬼面具，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州落霞城，毗邻着望水城，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
落霞城距离云山已经很远，位于一片大草原上，每当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整座城池便会被灿烂的霞光铺满，因此才取了落霞城的名字。
落霞城外，羽清顺着出城的溪流，果真走到一处村落前。
“人言鬼可憎，鬼至落霞城。百鬼夜行于此，你们，有何人要杀？”并没有多废话，羽清直接落地，对着村口放哨的村民说出百鬼夜行的暗号。如今的羽清并不怕被人暗算埋伏，就算是天池派和东林教的两个造化高手齐至，有无垠雷海在，想留下她也是没可能。
村口的青年看起来文质彬彬，竟是完全不怕羽清一身斗篷的打扮，听了话，当即走上前来，双膝跪在羽清面前：“大楚末裔愿以全族性命换叛徒梁天问的首级。”
不错，这正是羽清所统帅的幽莲谷百鬼夜行接到的新的生意。猎杀的对象是如今大梁王庭的王君梁天问，猎杀的酬劳，则是这村子里三十多条人命。
羽清看到这单子时候，就觉得列出任务的这人十分的聪明，绝不是泛泛之辈。三十几条人命对百鬼夜行有什么作用？倒不如说，这生意的实际意思是，只要百鬼夜行愿与大梁王庭为敌，这三十几人愿全部归附。
说是归附，却带着许多老弱妇孺又有何作用？再一想，这群人打的大概是让百鬼夜行归为大楚一脉，与杀殿乃至江山派抗争的打算。百鬼夜行重创杀殿，声势上已然足够浩大。只不过却仍然只是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如若和反梁复楚结合在一起，也算是有了个洗白的身份。
看幽莲谷的下场就知道，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一个不是“人人得以诛之”的身份，到底有多重要。
不过羽清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身份？如若她想要光明正大，玄族的身份，策书斋的身份，都能够彻底将她洗白。但是，这是她想要的吗？
不，她想要的，偏偏就是就算你们所有人都说我是魔女，也一样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魔女怎么了？魔教怎么了？你们所信奉的正义，她看不上！
终有一日，她会书写自己的正义。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和这些大楚末裔接触，毕竟楚溪还是她救下的，那孩子也许给了她千秋盛世，她还是有些兴趣的。因此，她来了，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有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大楚末裔，真敢说啊！”心思百转，羽清却是笑笑：“你们如今的身份，怕是比我们还人人喊打的吧？就敢这么说出来？”
羽清没有叫他起身，跪在地上的男人也没有动，只是仰起头回应道：“既然我等选择放手一搏，自然不会再犹豫，黑鬼大人看到我们的单子不也是亲自过来了么？也同样没有怀疑我们有什么算计。”
“我敢来自然是有敢来的底蕴，只是你们，我如今可还没看到敢暴露自己的底蕴。”
地下的男人虽然跪着，却是不卑不亢道：“若论必胜的实力，我等确实远远不够，但是要问必胜的心，我们每一个人都敢向天保证。”
羽清只觉得好笑：“我看你们是受到的毒打还不够。”必胜的心？没有必胜的实力，还敢说必胜的心么？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就一点都不设防的？见了我都不先虚与委蛇一番？”
男人诚心道：“我们有所耳闻，黑鬼大人磊落豁达，只需诚意直言就可。”
“哦？有所耳闻？九州之中怎么可能有人知道百鬼夜行的首领是什么性格？说说看，从谁那里耳闻到的？”
“这……”地下的男人却是有些迟疑。
“别否认，若不此人非同寻常，你们敢让我们来帮忙做这复国的事情？挑衅刚刚大胜的新君，可是谁都敢做的？”
“为何不敢？我上一任大楚王君确实昏庸，却远不及这大梁新君残暴！大梁与妖结盟，肆意践踏无辜百姓，以平民为妖物口粮，酷刑重典，百姓苦不堪言，为何不能讨伐？”
“大梁无道，你既然知道身上背负的是什么，还敢如此轻信于人么？想必，给你出这建议的人，是你们绝对信任不会有丝毫怀疑的人吧？”
地下的男人顿了顿，似乎也没想到这黑鬼大人竟然在意的是这个，并没有接话。
于是羽清了然的笑笑，惬意的表情隐藏在漆黑的面具之下：“所以，你们有所耳闻的地方，是策书斋，对么？”
“知理知情知天命，策道策运策江山。我就知道，只有那群人能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还是如此明晓自己性格的家伙。
看着地上男人一脸呆滞，羽清嫌弃的冷哼一声：“起来吧起来吧！给我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让策书斋看上？”既然是策书斋安排，想必也是考察明白的，羽清自然不必过多考虑。
站起身来的青年仍然有些反应迟缓，不错，指引他们与百鬼夜行接洽的确实是策书斋，他们也没有想到，高居王城的时候没能盼来的策书斋的帮扶，却在如今跌落谷底之后重新获得。
看来新朝荒谬，连这等势力都不能容忍。有策书斋支持，这江山，有何不可一争？
既然得到策书斋的指引，他们不疑有他，便按照正常的方式下了百鬼夜行猎杀的单子，以新君首级为目标，以他们的身家性命作保。下了单子之后心中一直忐忑，日夜期盼，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盼来了。
“您……知道策书斋？”
羽清却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什么知道不知道？那是本姑娘的策书斋！”
“你……您的策书斋？”
羽清只觉板了半天的架子十分疲惫，于是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呼吸一口夜色中的新鲜空气，重新介绍道：“策书斋斋主，玄清。”并没有用自己的姓氏，如今幽莲谷还没有到崛起的时候，不能和策书斋绑在一起。
就算是她，有时候也需要一个正面的身份挡一挡的。
“斋主？”青年瞬间再次跪了下去：“方华拜见策书斋斋主。”方华心中有些震惊，原来百鬼夜行，竟然是策书斋建立的？向来没有自己修真体系的策书斋也要开始涉足修真界了么？
羽清灵力一转，将青年扶了起来。“多余的事情你别问，以后你们就算作兵坊的人，给我说说你们这些人的身份吧。”并没有多解释这“兵坊”的含义，其实羽清的计划里，这些人自然是并入幽莲谷的。百鬼夜行作为幽莲谷“暗坊”，这些人便作为“兵坊”。
被这斋主的神鬼手段震惊。方华并不是一个修真者，此时见这斋主甚至不需要动手便将自己扶起，这样的人物，若是要自己的性命，哪里还用虚与委蛇？当下心中更是再无犹疑：
“是，在下方华，乃是大楚王室四王爷的师爷，村中尚存四王爷家眷数名，将军府死忠参将和侍卫二十余名，另外，四王妃和小郡主，外加大将军潘杰仍在人世，不在此处。”
羽清点点头，果然是有点身份的人们：“赶明儿带着你们这些人去望水城郊外的汪家村的吧，暂且在那边住下。四王妃和大将军他们就还让他们躲着，稳定了再去找。”
“斋主大人，小郡主乃是现在最后的王室血脉，是否先将郡主接来，也好聚集我大楚遗民。”
羽清则是不以为然：“小姑娘家家的快活的享受生活不好么？何必参与这些劳心劳力的事儿，登高一呼用不到她。”
方华则是面带苦色。难道策书斋已经打算放弃他们楚家王庭了么？推翻了大梁的统治，然后要扶立新君？然而他也明白大楚的君王也是昏庸无比，被叛军攻下也并不是没有取死之道。只不过要他眼睁睁看着大楚王室就这样没落下去……
压下心中的苦涩，方华明白若想复仇离不开策书斋的支持，因此此时只能听从策书斋的安排：“方华明白，只要能为王室千百无辜之人复仇，即使，即使不是楚家的天下……”
羽清可不知道这方华现在心里面搞什么天人打架呢，她只是自然地继续说着：“十二皇子还活着呢，要什么小丫头替他跑前跑后，什么都让女孩子背下了要你们这群男人有什么用？”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羽清眼中却浮现深深的刺痛。她也曾经想把一切担子都放下，让她完全信任的冰若去替她背负一切，可是结果呢……她还真是，连自己都劝服不来啊！
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唯一的稳妥。只不过，或许是自己一个人吃的苦太多，羽清还是想让旁的女孩儿都能够幸福轻松一些。
“十二皇子？！”并不是修真者的方华自然无法在夜色中看清羽清的眼中包含着什么，他只是完全被这句话震住：“您是说，大楚的十二皇子还活着？我大楚王室一脉，还没有灭绝？”
羽清却已然没有了继续深究的兴趣，只是重新带上了漆黑的厉鬼面具：“活着，以后你就会见到他了，现在带着你的这些人收拾收拾，向望水城迁移吧。”
“斋主，”眼见羽清要走，方华忽然间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近日望水城中怕是在进行仙药谷的仙药大比，高手甚多，车马密集，此时去望水城附近，是否会引起注意？”
“仙药大比？持续多久？”好歹也是曾经幽莲谷的少谷主，仙药谷的这一盛事羽清也是有所耳闻。的确，仙药大比虽然参赛的人们境界不高，但是围观的却不乏各路高手，如若真的是仙药大比期间，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
“一日便完，加上后续节目，大概七日之内人流不绝。”
“那就都结束了你们再过去吧，也不差这几日。”
“是，斋主。”方华忍不住继续问道：“斋主您，不打算去仙药大比看看么？”
“我有什么可看的，行医方面我一窍不通，那些丹药百鬼夜行暂且也不需要。丹药堆出的境界毕竟不稳，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修炼。”
羽清就此消失在夜色中，留方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心里的那句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斋主，你不需要，我们还需要啊！
……
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望水城重新喧闹了起来，天边的雾气一点点消散，露出明媚万丈，浮着几朵干净云朵的蓝天。
五年一度的仙药大比云州赛区比拼，正式打响。
虽然参赛的大小医馆有数百，可是云州四大医者世家无疑最受人关注。走在所有参赛者的最前方的八人正是回春堂，济德堂，流云堂，明济堂的参赛弟子，毕竟是年轻一代的比拼，还是十分在意颜面，另外七个人打扮的都是光鲜亮丽，唯有排在末位的参赛者“周木”，只穿了一身平平无奇的灰衣，带着一个半面的面具在脸上，让人看不清模样。
而且，这人身边还跟着一条傻了吧唧的黑白相间的小狗。
“木木，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这面具也太丑了吧明明你那么好看的。”早在今晨出门前，周雅雯就已经发出过抗议。
“你忘了我仇家的事情了？低调一点吧大小姐！”
“可是，那也不至于搞成这样……”不止一次的刷新了对冰若的认知之后，周雅雯心中早已把他推上了仅次于仙医小圣手古天的位子。
只不过，不论她怎么抗议，冰若终究还是穿了这一身朴素的杂役衣裳走进赛场。那脸上的半面面具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人无法记住冰若露出的样貌。
“第一局最后一场，流云堂、明济堂、回春堂，满分晋级。”
切脉考核很快落幕，周雅雯果然不负所望顺利通关，连两个疑难杂症和一个天下奇毒都被她探了出来，拿到了全部的三十分。
只不过她并没有想到，并不擅长切脉的流云堂竟然这一关也是满分晋级，那个切脉的青年她竟然没有见过，却将全部的病症探查清楚。如此一来，她们明济堂想要取胜，便更是难上加难。
“木木！加油！我看好你！”
坐在台下的周雅雯突然间举起小狗汪汪喊了这么一嗓子，顺便挥舞着汪汪的小爪子，给冰若助威。台上的冰若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女人总是能和毛茸茸的东西很快成为朋友。
“第二局，第一场，外伤制药。药方与三套药材均已放置每一个炼药炉旁边，炼药时长，一个时辰。钟响停炉，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