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生造化黄粱梦
“那，你就敢肯定这九州之中没有隐藏的造化境界的高手在？”
随行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明显感觉羽清并不抵触，反而有些小孩子般的雀跃之意，心情也是十分不错：“起码最近三百年中是没有新晋的造化境界高手的。造化境界乃是凡人的巅峰境界，哪有那么好到达？”
“很难到达？是怎么个难，有天谴阻拦那种么？寻常人身体扛不住？”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羽清仍然心情放松，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惴惴不安。
“天谴是没有的，只不过比天谴还要难得多。三生轮回，功参造化。寂灭巅峰和造化境界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面。走到了那一步，轮回三生破七情，才能够真正的晋入造化的境界。”
“轮回三生？也就是说，到了寂灭巅峰，其实就要死？”
“非也，对于晋级的人而言，不过是芥子须弥的三生轮回而已，或许几年，或许只要几天，便如梦中惊醒，找回自己的主体意识。只不过，三生轮回世界中的其他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度过自己的人生，可能如你我一样，有着自己的思想，以为自己所在的便是真实的一切。”
“你是说，我们如今所在的世界，也有可能不过是某一个正在轮回的造化境界晋入者的黄粱一梦而已？”
羽清瞬间领悟到随行话外的含义，让随行更是觉得说对了人，这些事情不过是他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些年来，还从未与人言说。
无人能懂，自然不必去说。但是如今，羽清懂了。
“不错，其实之前我甚至怀疑你可能是已经轮回了一世的造化晋入者，因为七情之中，喜、怒、哀、乐、爱、恶、惧，你是我唯一见到的，无所畏惧的人。不论面对多么巨大的实力差距，从不会心生畏惧，踌躇不前，可是人怎么可能会无所畏惧呢？所以我怀疑你已经成功轮回了一世，所以才做到了无惧。”
“那如今呢，怎的又不怀疑了？”
“如今……”随行沉吟了一刻，却随即笑了笑：“如今看来，清儿妹妹如此耀眼之人，这世界果然是你的世界，当之无愧是今世主角才是。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说不准都是清儿妹妹的陪衬而已。”
“切！”羽清嫌弃的冷哼一声，自然是知道随行这话才不是真心，却也并没有错过随行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拼死拼活挣扎奋斗的人，如若生而注定不过是旁人的陪衬，其实自身的命运从出生的一刻起就已然注定，未免令人唏嘘。只不过，”
再抬头，羽清的眼中仍然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坦然的看着随行：“只不过，就算是蝼蚁，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就算为旁人的陪衬又如何？我生于此，这便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里，我便是唯一的主角。就算结局早已注定，我也会用尽我的全力，让这一生的过程更加精彩。”
随行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忽然间竟觉得，自己已然经历了三生三世、无比悲观和荒凉的心，突然间如初生一般炙热起来。
是啊，就算命中注定又如何？既然只有此时此刻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便让自己的此时此刻，更加精彩！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能如此乐观洒脱，一定是还没受到过命运的毒打。”没等羽清接话，心情大好的随行自己就调侃起来：“可是偏偏又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世界已经几次三番把你毒打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语调上扬，羽清威胁的咬咬牙。
随行笑着回避了这个话题，轻声咳了咳，一本正经的换了思路：“三生轮回之后，摒除七情，无悲无喜，天升血日，鸣雷千响。这样的天地变化九州共见，自然不会无人知晓。就算是还有潜藏的造化境界，也是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妖怪了。”
“原来如此，那你说三百年内不会有人晋级成功，岂不是说你已经活了三百岁？”
随行低下头看看羽清，有些无语：“清儿姐姐，清儿前辈，这种事情一定要亲自看见么？九州之中就没有个记录什么的么？你看我真的有那么老么？”
“好啦好啦！谁不知道造化境界能返老还童、改变外貌的。就算你不过三十岁的身体，还不是有个经历了三生三世的老妖怪思想。这位贤弟，不知道造化境界之中，你的实力几何啊？”
随行也不介意，老妖怪就老妖怪吧，造化境界，说不沧桑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帝无炎那种怎么回事，也不过是苦乐自知罢了。想了想，顺其自然的接到：“造化境界不再按照初入、小成、大成、巅峰四个境界来划分，而是从低到高分为九段。当今世上，你父亲是众所周知的造化境界第一人，怕是有造化四段的境界。天池派的无生老头大概三段左右，东林教观涯全盛时期也不过造化二段的境界。至于帝无炎，他从不认真出手，还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什么水准，不过既然曾经自认不敌你父亲，想来也是个三四段的水平。”
“前后九段，现有的人最高却才四段，原来水平都这么低的么？”羽清嘀嘀咕咕，不以为意。
“低？我的清儿妹妹，你可知道元婴巅峰和寂灭初入之间的境界差距有多大？造化境界之中的实力差距，比那百倍都不止。越级杀人的天骄，低境界常有，到了寂灭也不是完全不能，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造化境界有任何一人能够越级作战。”
“好好好。”羽清还是敷衍的很，却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你呢，如今几段境界了？”
“如今是寂灭境界你还不知么？”随行如何看不出羽清的态度，却也没旁的法子让她多对造化境界多点畏惧之心，也只好由她：“至于最巅峰的时候，也大概就是二段境界。”
“合着原来是倒数第一。”羽清撇嘴。
随行竟然被憋得许久说不出话：“倒数第一那也是造化境界的倒数第一好不好！帝无炎那个妖孽也就算了，剩下的几个哪个不是老妖怪。”
“幽莲谷主年纪很大？”
直到此时随行才终于发现羽清似乎确实在一直回避管幽莲谷主羽辰天叫父亲，却也不好开口去问。
“幽莲谷主十二年前扬名九州成为天下第一，可是晋入造化境界却是在我出生之前，实际上我出生之后，就只见过帝无炎晋升造化境界时候的声势而已，旁人没有他那么妖孽，也不可能二三四十岁就成了造化境界，你说他们年纪大不大？”
“是是是，我知道你年轻啦，还要反复强调好几次。”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远方疾行而来，一群人甚至没有策马驾车，只轻装疾行，悄无声息向东城门掠去。从被两人感应，到经过两人身边，也不过两三个喘息，足见速度之快。
羽清和随行面面相觑，却都是没有动作，终于，等一群人消失在感知中，随行开口问到：“可是三号贵宾室的人？”
“正是，三号贵宾室七人都在，但是东西，不在。”
“这些人也真够大胆，用全部的人来做炮灰引人注意么？”
羽清却是冷哼一声：“哼！整天名门正派挂在嘴上，牺牲起自己人来可是毫不犹豫。那七个人里，足足一个寂灭境界两个元婴大成，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了。”
似乎是没想到出身魔教的羽清竟然在意这些，随行还是有些意外的。别说魔教，就是他们影殿，为了维持今时今日的地位，牺牲的人又何曾少过？别说旁人，就是自己现在用的身体原本的主人，可还死在他的手上。
“闯荡江湖，谁还没有点牺牲的准备。”
“死也应该死在敌人手里！自己人那是用来扶持、用来保护的！如果连自己人都拿来牺牲，谁又能保证自己有一天，不会因为其他的利益被信任的同门和师长牺牲了呢？”
“可是人类向来有牺牲的大义，如若牺牲自己能够为自己的所属换来更大的利益，未尝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
羽清看着随行，并不友善：“或许名门正派都是这样教育你们的吧！可我不是名门正派，我只不过是一个魔教的魔女，我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朋友和下属的利益，我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牺牲掉自己。什么牺牲我一个成全亿万人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即使是天下苍生也不行！”
说着说着就想到刚进玄圆一始渊的时候，那个神秘存在对自己的问话。想到断碎剑的幻境里，那群白衣老者对小小婴孩的问话。
为了天下苍生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简直可笑！她羽清，心中没有天下，她只愿为自己而活！
“那如若有一日，你所守护的朋友和下属，需要你用自己的命去拯救呢？”
“我会为他们报仇。如果救援将要付出新的代价，那就不救！他们死了就死了，但是，伤害他们的人，我会通通让他们陪葬！”
随行也不敢再说下去，但是，他可是知道了羽清的身份，如若羽清真的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世界，恐怕面对的就是灭顶之灾。
但是羽清，可能会改变么？
明明应该是玄家最为受宠的孩子，拥有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所以才会理所应当的守护美好的世界，但是造化弄人，羽清出生伊始就遭逢灭族之大难，更是流落到魔教中接受了魔教的教育，这难道也是这个世界的命数么？
那他背负着的古老的命运，是否有朝一日，要与羽清正面为敌呢？到那时，他又能下得了手么？下了手，又能打得过么？
“想什么呢你？至于这样就被我吓到了么？我知道你们名门正派受不了这个，怎么，要提前灭杀我这个潜在的威胁？”
被羽清的话打断，随行从思索中挣脱了出来，笑着说：“清儿妹妹哪里看我像名门正派？死在我手上的无辜人，怕是比你见到的都多。”
“切，吹牛吧你！”羽清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终于把注意力转回到大道书的残片上来：“也不知道残片被他们放在谁手里带走了。”
“你不是能有感应？”
“我感应也是有距离的啊！本来它就被玉盒隔绝了气息，以我现在的灵识，除非方圆五里之内，否则很难再和那残片联系上。要不，你接着帮我？”
羽清自然知道随行的灵力无比强大，刚刚他助自己形成灵识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帮自己打破了各种壁垒，带着自己微弱四散的灵识一路狂奔，最终汇聚在一起成型。可以说自己形成灵识都是被随行一路拖拽成的。
羽清并不知道普通人类是无法拥有灵力的事情，白暖暖当年也只是向冰若介绍而已。因此对于随行的庞大灵力，羽清并没有怀疑，只觉造化境界都应该有此能力。
“好啊，那我可要继续抱你了。”
没等羽清拒绝，随行已然如刚刚一般从背后搂住羽清的腰身，前胸后背贴合的瞬间，大量的灵力从羽清身后几个大穴涌入，刺激着羽清的灵识再一次扩散出去。
顾不上推拒，羽清赶忙操控灵识向四面八方扩散。无数的房屋和街道再一次立体的出现在羽清的脑海，甚至每一个修真者，每一个普通人，都在羽清的感应之中。虽然没有刚刚形成灵识的瞬间那样的爆发，但是也足以覆盖整个望水城的东西南北四大区域。
“找到了，城外。”
“咱们都提前出来的，他们竟然已经带出了城，还真是速度。”随行适时松开环抱羽清的手，说到。
“可能有暗中操作吧，事不宜迟，咱们走。”
羽清并未多想，拉起随行的手向城外飞去。其实大道书残片被带出城也没有那么难，毕竟他们两人从聚宝楼走出之后一直溜溜达达讨论着晋入造化境界的事情，速度并不快，方向也是向着城东门。而拿到大道书残片的人全速赶路向城西门去的话，此时出城也不意外。
很快就到了羽清感应到的大道书残片所在附近，羽清和随行都感应到无数强大的气息分散在四周。收敛了速度也寻了个树丛暂时隐匿身形，早知道觊觎大道书的人绝不会少，羽清也不会天真的认为除了他们没有旁人会伏击这群人。
前方的人已然交上了手，持有大道书残片的一方是一名寂灭巅峰境界、三名寂灭小成境界和十二名元婴巅峰境界。为首四人均持有一柄灵器，按照聚宝楼木生的划分，当是上品灵器。而残片，竟然是在元婴巅峰的双胞胎一人怀中。
抢夺的人马不知道来自几方势力，足足凑出了五名寂灭境界，虽然都在初入到小成，可再加上十几名元婴高手，也足以形成浩大的声势。
“凉台兄，周围埋伏之人如此之多，你我在这里打生打死，却叫旁的人捡了便宜，可能甘心？”持有碎片一方的为首者突然间点破另一人的名字，手下的招式也慢了几分。
对招的两人顺势收手，两方打了许久，竟然没出伤亡，暂且缓住。
“罗浩兄说的不错，各位仙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凉台也是无奈，万般谋划，不知道折了多少探子才终于追踪到大道书真正的线索，没想到蹲守的人仍然如此之多，那他们如何还能夺到残片？
三三两两的人从各处走出，既然混战已经停下，此时躲着也是无用。几方人马各自警惕，互相提防。
罗浩冷哼一声，寂灭巅峰的气势轰然爆发，又是几方人马被波及出来。羽清的手腕“叮铃”一响，将这波威压抵御过去。
可是寂灭巅峰的高手已然站在修真界的巅峰门口，不过几十丈的距离，铃铛的声响如何能瞒得过罗浩的耳朵：“前方树丛的朋友，也出来吧不必再藏。”
羽清摊摊手，无辜的看了看一旁的随行，只好站起身走出，随行也没有再藏，只是顺手几道真气打向几个方向，竟然又叫出了两拨人。
此时此刻，这望水城外的林间竟然已经足足聚集了近二十位寂灭境界的宗师高手，只怕足足占了九州所有寂灭宗师的两成还多，至于元婴境界更是多如牛毛，上百人乌泱泱围在一起，气势骇人。
“各位仙友，大道书的残片乃是我云山派光明正大竞拍而得，不知各位今日在此到底是何意？想要与我云山派为敌，就不怕日后报应么？”那云山派的山下长老罗浩继续开口，用真气将声音震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