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为他死你愿意么
从此刻起，柯怡儿不再需要任何人遮蔽天机，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于世！
七彩的蝶翼瞬间被冰若压制回体内，手中的长弓和蓄势待发的长箭也是立时溃散，浩浩荡荡的七彩梦幻领域顷刻回收，柯怡儿震惊的从半空坠落，落在冰若的怀里。
……
借助后方莫名的气浪，羽清瞬间冲过望水城的城墙，速度提升到极致，眨眼的功夫就远离了战场。
羽清根本不想走，可是身后的光翼浮现之后，她整个身体濒临崩溃，瞬间失去了对翅膀的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六只翅膀飞速带离，而冰若，生死不知的留在后面。
几十里的距离飞速掠过，前方再无阻拦，羽清就这样在空中横穿了整个望水城，直到飞到策书斋的山门。
甚至没有顾得上说一句话，在羽清放下楚溪的瞬间，周遭的空间迅速扭曲，三大灵物的合体悄然瓦解，那化作白色光翼的光团也不知所踪。
“第二关，拯救，顶级难度，考核通过。”
神秘存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羽清却没有听它说话的心思：“冰若呢？他也在这考核中，你把我拽回来，为何不保他的安全？”
“神族考核，各自进行。考核通过，伤势自愈。”
话音未落，羽清就感受到自己身上刚刚被那团光炸出的无数裂伤缓缓愈合，连消耗的灵力都补充圆满。
既然这神秘存在有这力量，想来若哥哥应该不会有事。
她相信，冰若能够通过考核。
“我参与这考核，几次险死还生，连点奖励都没有？第一关好歹好提升了实力吧？”不再担心冰若，羽清找回了自己的状态。
“第二关通过。奖励：真命天子的信赖。”
羽清无语。真命天子，难道就是楚溪？
合着她和冰若拼死拼活一番这玄圆一始渊什么都不用付出的？
“你不会要告诉我楚溪就是什么真命天子吧？”
“天子气运，必成大统。”
羽清忍不住撇撇嘴：“什么天子气运？要不是你把我和若哥哥搞过去，他能逃得过这一劫？”再说，若不是她之前顺手救下，指不定这小孩子死在哪里了！
“能结识你，同样是他的气运。”神秘存在竟然好心的对着羽清解释了起来：“气运傍身，逢凶化吉，诸邪避退。”
“按你这么说，我得到楚溪的信赖，也算是我的气运了？”
神秘的存在并没有接羽清的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间问到：“你救下了楚溪的命，不觉得庆幸么？”
“我还差点丢掉了自己的命，果然是庆幸极了！”
“你对楚溪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羽清只觉得好笑，竟然与这看不见身影的神秘存在斗起嘴来：“我为何会对楚溪有感情？我与他萍水相逢，不过是图个新鲜救他一次，刚刚的考核是被迫救了他第二次，就算是有感情也不应该是我对他有感情吧？”
神秘存在也不恼：“那冰若呢？你对冰若有感情么？”
羽清愣住。没想到这神秘存在这么快把话题转到冰若身上，一时间竟然没有跟得上话。
她脱口就想说冰若当然和楚溪不一样，可是眼前却再一次浮现出那飘落的嫁衣。想起年幼的自己被当头棒喝的满心欢喜。满目的猩红几乎成了羽清的梦魇，有一些事，她永远也无法放下。
“如果看到一个人笑就会开心，如果和他分离就会不安，如果不会反感他的越矩，如果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怀疑他背叛，你有考虑过，这是为什么么？”
羽清带着冷冷的笑质问到：“你这是在试图劝说我爱他？”
神秘存在并没有凝出自己的形体，而是在羽清面前，扭曲出一个虚幻的场景。
正是望水城外，雷云集结，冰若将柯怡儿搂在怀里的画面。
羽清一震。
“冰若为了保护这个名叫柯怡儿的女子，马上就要被天谴击杀。羽清，你愿意代替他么？”
“什么意思？”羽清的语气低沉下来，并没有一丝欢快和友好。
“如果你爱他，便替他去死，由你来挡下那天谴，柯怡儿就可以获得重生，她愿意为了冰若付出一切，冰若和她在一起一定会获得幸福。用自己的死，换来冰若未来的幸福，你愿意么？”
“我不愿意。”
几乎是神秘存在问完的瞬间，羽清就立刻给出了回答。
“就算我爱他，我死了，他却和别人双宿双飞、幸福生活，凭什么？”
“如果你爱他，为何不能为他牺牲？”
“爱就一定要牺牲么？我若爱他，不能一起生，那便一起死！凭什么一定要有付出和牺牲？”
“可是他愿意为你死。”神秘存在的语气一直是波澜不惊，却字字戳在羽清的痛处：“刚刚，如果不是冰若舍身相救，你已经死了。”
羽清没有再说话。
刚刚，那杀殿殿主的绝学出手，羽清同样感受到致命危机，同样也打算放手一搏。并不是她临阵脱逃，可是当那团光融入她的身体，羽清身后的六翼瞬间失去控制，自己冲出了包围。虽然不是羽清所愿，但是结果来看，的确是她抛下了冰若，独自逃生了。
她无可辩驳。
“羽清，你心里从来都只有你自己，你以为你有今时今日的成就都是靠自己搏来的，却从来不去想你身边的人为你付出了多少。当我问起你是否爱冰若，你心中只有冰若在婚宴的拒绝和连绝大会的失控，他说的话你从未真正相信过，你也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
面前静止的画面如水般消散，羽清周围的空间再一次扭动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你都忘了么？”
伴随着神秘存在的阴仄声音，羽清发现自己回到了幽莲谷后山，清涧底下的地下暗河。
小小的冰若正举着有大半个自己高的凌月剑，对准自己单薄的腹部，闭着眼，抖着手，一剑穿透自己的身体。
血液汹涌的离开身体，却被凌月剑吸收殆尽，冰若咬紧牙，缓缓抽出贯穿自己身体的长剑，换了一个位置，重新在小腹上，捅了进去。
一直坚持了八剑。
直到最后，冰若已经彻底倒在了地上，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气息。整个躯干已然一片狼藉，却还是将剑锋对准唯一完好的心脏的位置，贯穿下去。
这个时候，冰若没有怕死。
空间扭动，幽莲谷天选之赛，主宫之中灯火通明，兵器碰撞的喊杀声层出不穷。
冰若在用着以命搏命的凶狠打法以一己之力对抗无穷无尽的人群，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全身被鲜血淋满，早已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却是一直没有倒下。
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羽清会不会来，但是他同样没有怕死。
天选之赛的最后，羽清独木难支，盟友背叛，生死不明。冰若不惜爆裂所有刚刚修补好的筋脉，以自己未来的根基作为代价，就为了拦住那些人一瞬。发髻散开，丝丝黑炎在全身的筋脉处浮现，那时候，冰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甚至不知道羽清能不能醒过来。
但是冰若，愿意为羽清去死。
无垠雷海，羽清是为了获得万雷之灵的认可主动跳进雷海中淬体，可是冰若却是为了让羽清减轻一些痛苦，无怨无悔也跳进刺骨的雷霆汇聚的汪洋，生生用自己的双手将羽清托举出水面。肆虐的雷霆被冰若从容的收回自己身体，然后留下痛楚，将力量还给羽清。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雷海的侵蚀，但是为了减轻羽清痛楚的哪怕万一，纵死不悔。
这些，羽清都知道。
然而空间转换没有停。羽清竟然来到了七魅宗，仍然以虚无的至高视角看着下方的一切。
明明因为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几次见到帝无炎都要不计代价的硬冲拼命的冰若，却在帝无炎面前卑微的伏下身子
“求宗主舍百年真气救清儿一命，冰若愿付出任何代价。”冰若的头在地上，明明一直挺住的脊梁卑微的蜷缩成一团。
“哦？什么都可以？我若是，要你呢？”帝无炎万分轻佻的挑起冰若的下巴，满眼的戏谑和轻蔑。
但是冰若却握紧拳头，轻声说道：“七魅宗冰若，愿听宗主调遣。”
羽清终于明白，冰若为何成了“七魅宗冰若”。
即使是刚刚在望水城外，自己那样调笑的质问他，冰若也没有多解释一句。
六岁那年，冰若就说：“我会守护你一世。”
不管是性命还是尊严，只要羽清需要，只要冰若他有，他从未吝惜。
这一切，羽清都记得。
不仅记得。
不错，十几年如一日的跟在自己身边，每一个身影都已经融入自己的生命，唯一能触动自己内心的男人……正是冰若，也唯有冰若。这无情的虚伪世界中，只有冰若对自己的忠诚，是真实的。
盘踞胸口的闷气倏地散开，羽清忽然间想要仰天大笑，冰若的忠诚是真实的，那她羽清，就不是么？
“你说我从来不记得身边的人付出了多少，我认了。可是你说我心里只有我自己，我不服。”
羽清看到了这一切，并非没有触动。但是羽清，不会迷失。
幽莲谷后山，她为何会去抢五百年鹰妖的仙草，又为何会在天选之赛中也要深入到清涧之下，还不是为了想尽办法补全冰若的筋脉么？
最后一役，羽清如何不知其中风险，她特意提前去联系毒坊坊主青玄，为的不就是给冰若留下一条后路么？
沙盖城与天池派一役，冰若重伤溃败，羽清不惜违背谷中规矩也要出手相助，后来为何要收下冰若进自己殿里，还不是为了在谷主面前有一个光明正大替冰若说话的资格。就算后来出谷参与连绝大会，也是抱着给冰若戴罪立功的心思。
羽清，什么时候真的把冰若当男宠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