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五年

  时光飞逝，匆匆而过。
  天字院的一天是从后厨的爆炸声开始的。若是哪天没有听到爆炸声，他们还会有些不习惯。
  “又开始了？”
  “这是今年的第几次了？”
  “不记得了。天天都有，谁没事干记这些？”
  “我比较好奇的是这都五年了，厨房竟然一次都没修过。”
  这大概就是修仙的好处了，小范围的破坏几个灵诀术法的事情就恢复如初。
  穆如瑶熟练地收拾完烂摊子，笑着问：“你这又是在做些什么？”
  五年的时间，苏小小从一个有点小皮的熊孩子成长为不炸锅不舒服的大熊孩子，也成功的将穆如瑶折腾成外白内黑的腹黑美人。
  “就是想试试新菜品。”
  苏小小见穆如瑶笑得特灿烂，恹恹的不说话，乖乖听训。一旁的元元幸灾乐祸，结果惹来苏小小的瞪视。
  “都是元元的错。”
  “你胡说！”元元炸毛。
  “要不是你非要在旁边瞎捣乱，洒了一堆药汁进锅里，根本就不会炸锅。”
  “……瑶瑶，她欺负我。”元元自知理亏，将自己毛茸茸的身体买进穆如瑶怀里，可怜兮兮的说道。
  苏小小撇嘴，很是不屑元元的行动。元元觉得不够，还将自己的脑袋往里蹭了蹭，被黑着脸的季远拎起。五年后的季远越发的潇洒，骨子里的贵气也慢慢的展现出来，举手投足间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少女的心。
  对此，穆如瑶吃醋的笑而不语；季远心惊胆战，洁身自好；苏小小和元元乐见其成，幸灾乐祸。
  季远看着手里这个自从能说话后就不停的占自个儿媳妇便宜的狐狸，幽幽的道：“要不今晚吃狐狸肉吧。”
  “嘤，我错了。”元元惹祸的本事不小，认错的速度也很快，“我一点都不好吃的。”
  穆如瑶见此只觉得头疼，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小小，啊，大家都在啊。”白苏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若说五年间，苏小小周围的人谁的变化最大，那一定是白苏。肤色白皙，一改往日的粗糙蜡黄，身形纤瘦，腰肢盈盈一握，步履轻踏，香风扑面。尤其是那眉眼，微微皱眉便让人我见犹怜，小家碧玉。
  白苏的外貌真正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但让人印象更深的是白苏的性格。
  以前的白苏自卑怯弱，就像是个丑小鸭，巴不得离人群远远的。
  如今的白苏腼腆不胆怯，柔弱不自卑，谈话不冷场，倒是开朗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穆如瑶语气平淡，没有表现的太过热络。说实话，若不是看在苏小小的面子上，她压根儿都不想看白苏一眼，也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
  白苏声音有些低，但依旧能够让人听得很清楚，就是语气莫名的带了点委屈：“我就是来看看小小，和她说说话。”
  季远拿起一个橘子拨了起来道：“那你估计是没时间了，一会儿小小要和我们出去。”
  白苏抬起头看着苏小小道：“小小，你们是要去哪儿？”
  苏小小不疑有他，告诉白苏：“哦。昨日院使分派了个任务，让我们去一趟。”
  白苏试探的问：“那能不能带上我？”
  “为什么要带上你？”穆如瑶站在一旁，淡淡的道：“你不是说最近要研究新菜品吗？”
  穆如瑶后半段的语气加重，白苏听了脸颊发烫，眼眶里聚了一层水雾，看着苏小小道：“小小，我、我可以去吗？”
  苏小小愣了一下，不知道白苏好好的为什么要哭，明明穆如瑶没说什么啊。
  她想了想点头，“你要来就来吧。”
  穆如瑶想说什么，被季远偷偷拽了下袖子，示意她不要出声。
  白苏的眼泪含在眼里，脸上带着笑容道：“谢谢小小，我现在就去准备。”
  穆如瑶见白苏走远了，皱眉问：“你为什么同意她去？你知不知道她……”
  “我知道，你和我说过很多次了。”苏小小捡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道：“可她毕竟没有害过我啊，也没有明面上说我坏话，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总不能莫名其妙的仇视人家吧。”
  自几年前，穆如瑶发现白苏和水千灵走的比较近后就一直提防着。后来苏小小研究了新的菜品，把制作方法告诉了白苏，转眼白苏就拿去了柳絮面前换来了天字院的名额。
  当时知道这件事，穆如瑶便找了个机会质问白苏。白苏说是苏小小同意的，穆如瑶不信，话没说几句，白苏就哭哭啼啼的像是穆如瑶欺负了她似的。这把戏，穆如瑶前世在乡绅的后宅见了不少，刚准备给白苏一点颜色瞧，苏小小就赶来了。
  问清了事情经过，苏小小坦诚是自己同意白苏这么做的。不过事后苏小小和穆如瑶私下单独说了清楚，这个建议并不是苏小小主动提出，而是白苏主动说给苏小小听的。
  白苏当时的借口是，想借着新菜品进天字院，这样就可以更方便的帮苏小小的忙研究菜品，若是能够接吕大娘来天字院就更好了。
  苏小小当时想着吕大娘孤身一人将白苏抚养长大也不容易。更何况白苏来天字院确实比较方便，对白苏自己也有益处，所以就同意了。
  自那天之后，穆如瑶对白苏就更加警惕了。前世困于内宅，穆如瑶对于白苏这种喜欢装无辜的人反感的很，也心知肚明这样的人害起人来才是最可怕的。
  穆如瑶曾和苏小小坦白她对白苏的不信任和不喜欢，苏小小并没有不悦，但也不见得她对白苏有多提防。该研究新菜品的时候还是会拉着白苏一起，对于白苏用她的新菜品去讨好院使和执事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没看见。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穆如瑶一直存在心底，今日她见苏小这话，有些不解的问出口。
  苏小小没有立刻回答，她怔忪的看着手中的苹果发愣。
  她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一问出，苏小小的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前世各种宫斗宅斗文里提到的手段，无一不是置人于死地的。毕竟无数例子告诉她，一时心软放过会后患无穷，斩草必须除根。
  但苏小小扪心自问，她真的会那么做吗？
  她不知道，毕竟事情尚未发生，若只是凭借白苏可能会伤害自己这一点可能性，就故意设计下圈套坑她，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最重要的是，苏小小下不了手。
  这个下不了手，不是因为苏小小圣母心软，而是因为一想到要害死一个人，她就下意识的抗拒。
  说到底，即便穿越了五六年，除了互相比武切磋，平日里再多的不和也不过是口头上的不和，小打小闹。苏小小还真没碰过人血，更不用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骨子里还残留着现代人的那些习惯品性的苏小小，还真做不到毫无顾忌的去害一个人。
  想了半天，苏小小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感慨道：“到时候再说吧。”
  穆如瑶还想说什么，季远就抓住了她的手道：“那小小，你先收拾，我和阿瑶在门口等你。”
  苏小小点点头，看着这两个人手牵手走了出去，莫名的觉得眼瞎。
  五年里，这两人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好，下意识撒狗粮而不自知。
  “对于白苏，你是怎么想的？”
  苏小小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无奈道：“怎么你也问这个问题？我不是说了嘛，到时候再说。”
  元元无语的看着苏小小，“白苏比水千灵更像白莲花。听听当时她的借口，再看看现在，吕大娘都不敢当众人面喊她大丫，白苏也没有当着众人面唤吕大娘叫娘，这是什么意思？”
  “私下里，白苏去水千灵那里比去吕大娘那儿的时间还多。”元元越说越气愤道：“难得你唤她来后厨，想让她们母女处处，结果呢！十次里有九次借口赶走吕大娘，什么玩意儿！孝心被狗吃了的白眼狼！”
  “吕大娘这事上，她做的确实不对。”苏小小皱起眉头道：“等有机会再和她好好说说吧。子不嫌母丑，吕大娘也不容易，白苏她有些过了。”
  元元急吼吼的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调解家庭矛盾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和瑶姐姐不就是想让我提防着点嘛。”苏小小叹了口气道：“可是，到底白苏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当初也是我先拉她来听学的，否则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如今你让我因为莫须有的事情怀疑她，疏远人家，和她撕破脸，和她斗，我、我做不到。”
  元元还想继续说，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白苏正站在门外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苏小小有些尴尬，刚刚还在说白苏，这会儿正主就出现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苏小小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捉了个正着的心虚感。
  “我看时间不早了，担心你们先走就来看看。”白苏似乎并没有发觉苏小小的不自然：“小小，你收拾好了吗？”
  苏小小点头道：“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苏小小因为心虚步伐走的有点快，在看见院门口的穆如月和季远后，立刻就跑了上去。穆如瑶见苏小小这般有些疑惑，但很快被苏小小打岔移开了注意力。
  谁都没有注意到，苏小小身后，白苏看着他们的眼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