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浅斟低唱正相宜

  其实桃雁雁本来没有想怎样,无非是按照以前的戏路,扮作欲火焚身的样子,配合着一些男龙套在榻上耍的花活儿,然后再哼哈就得了。
  可真正演的时候,这就看演员的艺德如何了。因为演这种戏,女子是全身皆无寸缕的,而男子则需要在关键部位遮盖一个黑色的三角布,反正是昏暗情形下做戏,看官们也无从辨得。但黄十二郎在做戏时候,却悄悄拉开了黑色三角布。身下的女人扮戏扮的这般动情,开玩笑!哪个男人还能毫无反应?于是小将军支起战矛冲出战壕,单枪匹马浩浩荡荡杀入桃源谷中。
  而桃雁雁正跪在榻上装作配合的样子,哪知道真的有个东西进来了,惊得她嗷一声叫唤。黄十二郎手疾眼快的一手手扳住了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就运动了起来。
  桃雁雁起初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但是随即也立刻清醒,知道身后的黄十二郎假戏真做了,可是台下有成百上千的看官看着呢,这可怎么办?她想了想干脆闭上眼睛享乐得了,反正自己本来就是红绫坊的妓子,又不是什么正经良善人家。论名气比不过水蝶蓝蛾,论相貌更是差了许多。今天这戏干脆就成全黄十二郎这个鸟人,没准自己还能一战成名。
  于是俩人就在舞台上哼哼哈哈的投入了起来。
  桃雁雁是这春情戏里的女二号,作为女一号的水蝶最先发现不对劲,因为这种戏就是露身体而已,用不了多久就要换场景,然后就是该她水蝶出场。可是台上这二人怎么把这个桥段演这么久?
  台下的看官们也是看的痴了,因为这种戏不是头一次演。每一部戏都是在隔几天才演一次,有不少看官看过好几遍的。对这戏的每个桥段,甚至台词都能背出来。可是今天有些不对劲,这一桥段的戏演的也太长时间了吧?而且那燕十三郎要在榻上扮七八个花活儿呢,什么“凤摆尾”啦、什么“鱼翻”啦、“入怀春”“三春驴”等招式都没出现呢,光是这一招儿就能演这么久?难道是西剧院给看官们发红利了?
  等到黄十二郎卸了劲,坐在最前几排的看官看到了他的某些部位,这才惊觉原来是玩真的,瞬间就炸了窝。
  关于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桃雁雁说的模棱两可,黄十二郎矢口否认。虽然当时的顾若兮和洪波儿没问出什么结果,但是这二人慢慢就出了名了。
  韩清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担心会给以后的演员戏子们起了不好的头,所以就下定决心要把这股风刹住。可洪波儿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这种擦枪走火的事能让自己手下的姑娘扬名,既然名气能带来收入,何乐而不为?
  “绝对不行!”韩清直接给了定论。
  “可是看官们喜欢看,再说了这种事也是民不举官不究”她还想继续劝说,看到韩清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于是声音就越来越低。“好吧,奴家答应。”她有些泄气的回答。
  “最近顾若兮去了哪里,你可是知道?”他问道。
  “前些日子偶尔还出现在影剧院,最近就再也没见过了。”洪波儿摇了摇头说道:“影剧院里已经没有了顾若兮的容身之地,恐怕让人家来也不可能再来了,听说出远门散心去了。”
  他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就没继续再打听,只是和洪波儿定了文书,聘洪波儿为西剧院主事,文书中各项规定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等洪波儿拿着文书喜滋滋的走了之后,韩清坐在屋里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这次决定是不是正确。这老鸨子是生意场上打滚的人,而且她的行业就是想尽办法从客人身上掏钱,让她来做西剧院的主事应该有个不错的收成,怕就怕这女人给弄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十月中旬的时候,他收到了几封来信。
  杨文广在来信中对他极为的感谢,在那种危机时刻发现了端倪,没让杨怀玉误入歧途。
  钱升荣也来了信,说是自己近些日子就要回京了,让他把好酒好肉准备着。这厮和韩清一道参加科考,然后就外放到了江南西路的吉州任将作监,现在自己的老丈人李迪已经是当朝宰相,他就趁着外访三年期满的机会,要回开封继续发展自己的仕途。
  范仲淹在来信中说自己即将调任泰州西溪盐仓监,负责监督淮盐贮运及转销。在天禧元年时候,他就从广德军司理参军升为文林郎、任集庆军节度推官。
  吉成现在正在江宁府下面一个县做两赤县令。
  同学里面比较要好的,在东京城里的也只有刘涵了。他因为自己的老爹刘美现在很是得宠,现在已经谋了个都水使者。
  东京城在步入到秋天之后,就开始上演了《忠犬大黄》,这出戏看哭了不知多少人,同时凭借此戏而更加名声在外的就是那只大黄狗了。
  朱伯凭在戏里很是卖力的演出,就想让自己的名声能够更多的被外人所知,哪知道这部戏最出彩的就是大黄,至于戏里的他只是被人同情,戏外知道他名字的依旧不是很多。这让他十分气馁,有时候他都有些嫉妒自己养的这只狗,但是也更加的爱护大黄,因为大黄的在这部戏里卖力的演出。所得到的分红居然能超过他两年挣得。
  韩清看到这部戏居然又能引起轰动也是开心不已,不过每每看到戏演完之后各种的清场收拾,他就有些郁闷,这种戏每次演出都是要调动众多的人手,稍微指挥不当就会弄得鸡飞狗跳。毕竟这不是电影,要是能够拿到各地去放映拷贝那多好啊!
  影剧院里平日扮戏时候和和气气,但是私下里谁跟谁好,谁在背后说某人的不是,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那是屡见不鲜。有的艺人与别人闹了别扭,在舞台上二人客客气气嘻嘻哈哈拱手作揖嬉笑怒骂,下了舞台立刻冷若冰霜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斗争!
  他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能够营造出一个影业帝国,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东京城的百姓被忠诚的大黄狗所感动的同时,丁谓也并未就此松懈,他紧锣密鼓的制定了一份名单,然后对照着名单,仔细推敲许久。
  映入他眼帘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因为这次算是他率先发现周怀政要乱政之事,所以自己当仁不让的要把头功揽入,于是自己的官职就是门下侍郎兼太子少师。紧排在他后面的就是现任宰相的李迪,官职为中书侍郎兼左丞,再兼太子少傅。
  钱惟演本身已经是枢密副使、再加一些名头,任会灵观使兼太子宾客,又管领祥源观。
  曹利用现在是枢密院知事,以检校太师兼太子少保身份任会灵观使,并进职为尚书右仆射,这次直接升任为左仆射兼任侍中、武宁军节度使、景灵宫使。
  等他看到冯拯名单时候,就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陷入了深思。关于这个冯拯,真让他有些不好办,现在的冯拯和韩清有着间隙。而韩清已经数次救自己于水火,先是救了自己掌上明珠丁婳,后来又告诉自己关于寇准的动作,这次周怀政作乱,若不是韩清告诉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他思考到这里又往名单后面看了看,眼光停留在韩清的名字上,不由得叹道:“本是山野中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儿,居然在数年之间做的了这般多的事,你究竟是谁?”
  他放下手中的名单,走到书房里,翻找出一个信笺,打开之后看到上面的记载:大中祥符三年七月,辛卯,广信军斥候于辽境内获此子,身高四尺八寸余,面白无须,足蹬怪履,似皮。背怪布袋,状似行脚僧人褡裢。内有怪物数件,自称韩清,言自称怪道掳于景德四年。善谈名理,喜言怪语,颇近迂阔
  再往后看,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比如说的一些话语很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官话虽然能够勉强沟通,但是有着太多令人听不明白的怪词怪调;能识文断字但是写出的字连个孩童都不如,反而自己弄了一种用黑炭做的极细的笔,起初写出的字很多都是少了很多笔画的
  他大致翻看了一下,看到后面的几张纸笺,上面记载广信军斥候与皇城司出动数百人,穿过边境在辽国查那怪道人尸骨,未果。后来终于找到有如破棉絮般的道袍和炼丹的炉子,可是道人的尸骨一直未发现。后来辽人看到宋人对几座山竟然这么器重,于是派大军开始警戒,也在山里翻找,以为有什么宝藏。
  “小子!现在对你的身世,恐怕也只有我知道的最多,可是我仍旧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丁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你的出现,救我丁家数次,老夫定是要给你个好的回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