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老头子来了
“这么说，你是护定他了？”
宫九目光一缩，瞳孔一瞬间凝成了针眼，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寒意。
“不错！”
受到宫九杀气相激，白云生一颗心突得跳了一下，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两人如针芒般锋利的视线碰撞到一起，空气中似有火花迸起，两人谁也没有退缩。
马车中的牛肉汤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脑袋重新从车窗中探了出来，望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形，似是感觉十分有趣，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熠熠生辉。
她似乎对宫九的武功充满了信心。并不觉着白云生会是她家九哥的对手。
宫九却没有牛肉汤那般肤浅，也同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冲动，似乎真的没打算跟白云生动手，对峙了半晌，竟然是他先退后了一步。
他的视线突然柔和了下来，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僵硬的笑意，“白云生，你很好。”
“我一直都很好，九公子是不是决定要给白某人这个面子了？”白云生也笑了。
宫九点头，笑了笑道：“白云生，我可以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你现在可以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他永远都逃不出本公子的手心。”
白云生嗤鼻一笑，“九公子，你似乎小看了陆小凤，以他的实力何须要我来保护。”
“是吗？”宫九再次冷笑，“他要是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本公子追得像是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
若是嘴贱的，此时或可以反驳一句：你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沙曼会抛弃了你，和你口中的野狗一起私奔了？
白云生现在还没准备与宫九决一死战，所以，他根本就没提这一茬，只是冷笑道：“很好，以前所有小看过陆小凤的人，最后都败在了他的手中，希望你可以是例外的那个。”
宫九冷笑：“本公子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我觉着是你一直都在小看我。”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白云生敷衍了一句，明显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了，朝着宫九拱拱手，转身走回了白园，顺手关上了大门。走过照壁的时候，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不久前，他与陆小凤一战，真气与体力的流逝还在其次，主要是消耗的心神至今没有恢复过来，要真是与宫九交手的话，绝对会败得很惨。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在宫九面示弱。
宫九就是一匹狼，一匹来自东北山林中又凶狠又残暴的狼王。
他若是露出半点力不从心，狼王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他撕扯得粉碎。
幸好，狼王也是一种多疑的动物，一旦他装的强硬，它还是退了一步，收起了锋利的獠牙……
宫九平静的回到了马车上，牛肉汤迫不及待的问道：“九哥，白云生如此嚣张，你竟然还忍得住，莫非你在怕他？”
“啪！”
宫九毫不犹豫的甩了牛肉汤一记耳光，冷冷的道：“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
他当然不是怕了白云生，若不是他还有用到白云生的地方，事关他的大业，至少，白云生现在还不能死。
况且，不仅是白云生那边没有做好决战的准备，他同样也是如此。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出手……
小不忍而乱大谋！
这口气他能忍得忍，不能忍还得忍！
马车静静地在白园外停了一夜，宫九和牛肉汤好像很有耐心，一直在等陆小凤与沙曼走出白园。
第二天，陆小凤和沙曼起床，再次见到了白云生。
白云生正在花厅中享用着丰盛的早餐，见两人过来，笑着请他们落座。
陆小凤没有客气，大咧咧的拉着沙曼坐了下来。
白云生朝侍立在身旁的丫鬟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让厨房再送上些早餐，对了，给门外马车上的公子小姐也送两份。”
陆小凤听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问道：“是不是宫九追来了？”
白云生瞪了陆小凤一眼，冷笑：“你在明知故问？”
这家伙打得好算盘，闯进他家中，不仅想要杀他，还准备拿他来挡灾。
陆小凤得意的一笑，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刚刚醉过去不久。”
“这么说，他就在门外喝了一夜的凉风？”
“不错，他的耐心很好，你不该惹他的。”
沙曼脸上闪过了一丝黯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原因……
陆小凤在桌底下握紧了沙曼的小手，她的手柔软冰凉，陆小凤心中充满了怜惜，手上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给了沙曼一个充满了自信的笑容。然后转头重新看向了白云生，道：“可我已经惹到他了。”
“是啊！木已成舟，宫九的杀心已起，现在就算是你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白云生的眼神中充满了遗憾，好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陆小凤瞪大了双眼，唇上的那两撇小胡子一跳一跳的，“你为什么觉着我会放过他？”
他倔强嘴硬的样子，白云生并不觉出可爱，只是感到很好笑。人若是作死的话，旁人是拦不住的。
“看来你以后再没有机会替西门吹雪报仇了。”白云生摇头叹气，“而白某也终于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陆小凤皱眉。
“他的可怕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白云生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可见心中对宫九是如何的忌惮了。
“难道他就没有弱点了。”陆小凤沉声道。他不相信这个世上真有完美无缺的人。是人就会有破绽。
白云生微微一笑，“他的弱点当然有……”
“在哪里？”陆小凤眼睛亮了起来。
“你自己心中应该有数了才是，莫不是非要我亲口说出来？”白云生意味深长的瞥了沙曼一眼。
陆小凤当然了解宫九的命门在什么地方，可是他却不忍心，因为沙曼已经活得够苦了。
他莫名的愤怒了起来，不知道是在为谁愤怒，为他自己的无能，还是埋怨白云生的直接，还是在怨恨宫九的强大……
沙曼神情微微一变，开始有些彷徨，很快的，她的脸色恢复了平静，眼中流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好似心中已经下定了某个决心……
这一顿早餐，陆小凤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满不在乎，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如同风卷残云般将身前那份吃了一空。临了抹了抹嘴巴，拉着沙曼站起来，是时候跟眼前这个大仇人或者说是好朋友作别了。
他微微欠身，老脸面无表情，“白云生，多谢款待，陆某也是时候告辞了。”
白云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紧不慢地对付着自己的早餐，慢吞吞地吐出了两个字：“请便。”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交代了一句：“记得从后门离开。”
陆小凤虽然孤傲，却并不偏激，更不是个死脑筋，他做不出那种明知道不敌还要硬着头皮往石头上撞的事情。可饶是他机变百出，还要看宫九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无论他如何机变跳脱，既然被宫九盯上了，天下之大，他又能躲到哪里去？最后总免不了要真刀真枪的拼一场。
“谢谢。”陆小凤小声的吐出两个字，脚步不停，大踏步朝着前院走去。
白云生终于抬起了头，视线在食物上移开，望着陆小凤的背影，竟然从中瞧出了一丝悲壮。他并没有开口挽留。
他显然已没有这个资格，两人已经不是朋友了。况且，就算是他开口，陆小凤想来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他重新低下了头，细嚼慢咽的吃着早餐，似乎忘记了他曾经下过一条霸道的禁令。
白园之外，三十里内勿动刀兵，动者必死。
这句话似乎放在陆小凤和宫九身上已经是变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他现在不出手，并不表示着就此听之任之了。
白云生面无表情的拿着白帕抹了抹嘴角。总有一天，他会让两人明白，没有遵守这个禁令的后果是什么。然而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机……
他本以为不等他用完这顿饭，就会有下人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走进来。
不是陆小凤的，就是宫九的。
可没想到，他最后等来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老头子。
老头子叫做吴明。
见鬼！他怎么来了？他又有多久没有离开海岛回归中原了？
吴明是个笑眯眯的普通老头，身上没有半点气势，悠然自得到走在庭院中，宫九、陆小凤、沙曼和牛肉汤乖乖地跟在老头子的身后。
白云生吃惊过后，终于是站了起来，快步迎了出去。他面如春风，笑问道：“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老头子笑呵呵的来到了白云生近前，拍了拍他的肩，反问道：“怎么？我就不能来？还是你不欢迎？”
白云生摊了摊手，道：“欢迎！我怎么敢不欢迎。”
老头子隔着空气点了点白云生，像是在看着自家淘气的小孙子，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宠溺，笑眯眯的道：“言不由衷。我知道你并不想见到我，可我还是要过来一趟，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云生撇撇嘴，扫了宫九他们一眼，“是为了这四个‘乖宝宝’。”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揶揄嘲弄。
原本还要喊打喊杀，一副天王老子都要杀的宫九，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要豁出一切跟人拼命的陆小凤。现在却老老实实的站在老头子身后，可不就变成了两个“乖宝宝”吗。
陆小凤老脸一红。宫九眼角也跳了好几下。
但是老头子并不高大的背影就在眼前，他们也是有火发作不得。
老头子果然就是老头子，一来就镇住了他们，连宫九和陆小凤这样的刺头也无可奈何。
白云生嘴上不示弱，心中其实也有些不自在。
“唉！我虽老了，可总有放不下的东西，最起码，在我老死之前，是真心不希望你们这些小家伙出事的。”老头子惆怅的道。
白云生上前一步，搀起了老头子的胳膊，“你既然已经承认老了，那还不如放下所有的负担，少操闲心，享受一下晚年的生活。说不得还能活得更长寿些。”
“怎么，小白，你也嫌我啰嗦了，唉！我早就知道，人一旦老了就是讨人嫌，看来我实在不该出现在你面前才是。”老头子好像很难过。
他转过头，气呼呼的瞪着宫九，呵斥道：“还有你，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就不能学学小白，安安分分的让我省省心。”
宫九被老头子当众数落，有些灰头土脸，却并没有回嘴。至少在没有杀死陆小凤，夺回沙曼前，他并不愿意惹怒老头子。
“老头子，我知道你对陆小凤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想要他加入我们的组织，还准备让他接掌头领的位置，可你也该明白，他跟我们并不是一路人，你的如意算盘恐怕终将会落得一场空。”白云生淡淡道。
“哈哈哈……”老头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小白，当年你跟我们也不是一路人，最后还不是加入了这个大家庭？”
“他跟我是不同的。”白云生冷冷的道。
老头子还未说话，陆小凤却笑了，“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比陆某人多长了个鼻子，为什么就肯定我不会加入你们的组织？”
宫九突然嗤笑一声：“因为除了老头子之外，大家都不欢迎你。”
陆小凤大声道：“大家是谁？你的话恐怕只能代表你自己，代替不了别人吧。”
宫九没有理会陆小凤，而是看向了白云生，笑问道：“白云生，你怎么看。”
白云生扫了陆小凤一眼，冷漠的道：“既然老头子打算让他加入，我们的意见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