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理想
郑芮打着手电筒在实验记录本上记下了处理异形尸体的过程,作为以后可用的标准protocol。此外还记了一下儿新鲜异形肉生吃和煮熟之后的味道和口感,尽管作为一个吃过的人应该不会在未来忘了这种知识,但郑芮还是以防万一,从小学就开始有老师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看边娜小姐姐记的帐整齐漂亮,回头看自己这手烂字儿不禁觉得羞愧,趁机练两笔顺带记点儿东西。
“退潮的时候才知道谁在裸泳”这话是巴菲特形容投资的,不过放在这儿也一样。有电脑的时候字能靠输入法打,而现在科技产品基本上没法用了,才看出到底谁字写得好而谁是手残。
郑芮无聊地想着,写完实验记录之后,把手电筒的光晕照过去却发现边娜已经睡着了。
她还想玩儿一次意识连接呢。
虽然在梦里似乎也行,但郑芮怀疑那次在梦里意识连接,其实也相当于是维持了清醒意识。在该睡觉的时候维持清醒,多半儿会妨碍大脑的正常睡眠周期,估计第二天起来会更困吧。所以为了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下保持正常作息,这种等同于实验的事情还是得白天做。
唉,之前过好日子的时候黑白颠倒,到了“末世MOD”里反而健康生活了起来,人这种动物还真是不能惯着。
——
再次醒来时就是8月18日了。
这次郑芮比边娜醒得早些,她拿着昨天睡觉前放在手边的实验记录本,走到小卖部门口有光亮的地方。拿起笔写了“8月18日”四个字,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做濒死实验了。
唉,这样不好,郑芮想到。
可是为什么不好?
难道沉溺于NDE就是好的?
郑芮不得不承认,自己做濒死实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濒死过程中那种平静安详的感受,以及最终出现的临死时的幻觉对任何人都会有吸引力。在缺乏娱乐方式的时候,NDE对于她而言其实就跟VR一样。
但是现在如果在边娜面前,她肯定是不能随便自杀的。除了会吓到小姐姐之外,郑芮也明白现在对面儿小区可能有人正盯着这边儿,如果让他们发现她是永生型,不仅未来一片灰暗,连边娜都有可能被她牵连到。
特殊时期,不能再沉溺于享乐——
郑芮,你可是个共产党员!
此时她突然有点儿脱线地想到,这个月的党费还没交,现在看来……大约是交不了了吧。
要是因为“末世MOD”忙于求生而没交党费,应该不会被自动退党吧?
其实曾经她也是一个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只是她实在太弱渣,这种“理想抱负”大概的半衰期大概也就在一个月左右吧。郑芮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普通人,谁知道现在这么一弄,没准儿连普通人都当不了了。
搞不好真的会完蛋呢——不管是说她自己,还是现在正处于异常状态下的这片土地。
等等,好像这正是该共产党员发挥作用的时候啊?
郑芮看到边娜从两个货架之间坐起来,突然对她问道:“娜姐,你是党员么?”
“什么?”边娜还没完全清醒,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才又问道,“是什么?”
“我问你是党员么。”郑芮有些羞赧地重复了一遍。
“不是啊。”边娜说道,“我工作的地方是私企,本来也没什么人入党。”
“哦。”郑芮应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不知为何她感到些许遗憾,却又突然从心底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责任感。郑芮就这样莫名地想到,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身为群众的边娜小姐姐差点儿被异形吃掉,这正是她作为党员应该起到模范带头作用的时候。这里没有别的党员了,她应该带着她唯一的群众走向光明——无论所谓的“光明”是什么。
目前看来最要紧的倒不是远大理想,而是活下去。
以及——
找到世界变成这样儿的真相。
这好像是有点儿自我感动了,但郑芮却感到因此心中再度充满了力量。
“理想抱负”的半衰期只有一个月?其实已经够了。
为这一个月而坚持努力吧。
——
郑芮站在楼梯口的阳光下自我催眠了几分钟,而后便开始帮着边娜一起整理小卖部的东西。
不整不知道,这一整却发现原来这么一间方寸之地所存有的物资种类竟然相当丰富。不光是食品饮料,其实日用品也存了不少。大概之前小卖部的老板为了避免经常进货,都是把那些能放很久的日用品一次性囤很多。反正在筒子楼里住着的老职工们老眼昏花了,买日用品的时候压根儿也不看日期,所以稍微不新鲜其实无所谓。
但现在诸如纸抽牙膏之类的日用品对于郑芮和边娜都比较无关紧要了,她们一方面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另一方面在目前食物短缺还要面临暴力威胁的情况下也没心思再过精致女孩的日子——虽说郑芮其实在安定时期也并不怎么精致就是了。只是考虑到万一以后军队接管,社会秩序能够恢复,这些不可食用的物资还会有它们发光发热的地方,所以也都打包一并在仓库里放好了,暂时不去动。
除了日用品之外,小卖部的仓库里还有不少各种档次的酒和烟。郑芮作为一个学生物的学生,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而边娜是个典型的白领小姐姐,在工作圈子里从来不去喝酒的饭局,对烟更是没什么兴趣。
两人左右翻了翻这些存货,有些怀疑是不是小卖部老板买来自己“享用”的。不过那两箱二锅头应该是拿出来卖的,边娜打开箱子统计了里面的总量。白酒的热量还是挺高的,而且酒精还有消毒作用,以后要是受伤了可以用用。
对此郑芮只是说道:“消毒的医用酒精有75%呢,这二锅头也就五十多度,效果不行啊。而且涂了我的血,你那么深的伤口都好了也没啥事儿,说明我的血还能进兼顾消毒功能呢,用不着酒。”
边娜戳了她的额头,无奈地重复了她的一贯观点:“要在外人面前就不能用血了,你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永生型,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