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我……

  迎着呼啸的北风,白墨一行人按照古哈尔指的方向前进。
  冯驹跟在白墨身边,小声嘀咕,善意提醒道:“掌柜,吾等目前的做法,是不是有违车骑将军的军令?”
  从军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白墨这种打探消息的百夫长。
  一般来说,只要把主帅的命令做好就行了。
  就像是当前这个样子,他们这百人已经成功的把雁门之外几十里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匈奴士兵。
  只要回去复命,那么就是大功一件!
  可白墨却不甘心,非要继续北上。
  这要是碰上大规模的匈奴骑兵,可如何是好啊。
  白墨沉吟一声,道:“老冯,吾且问汝,车骑将军下达的命令是什么?”
  冯驹随口回答:“不必太过深入,只需探查雁门关外三十里的匈奴状况。”
  白墨笑嘻嘻的说道:“所以,这个任务吾等早就完成了。”
  “是的,没错。”冯驹点点头。
  自家老板知道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前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汝放心,吾已经派人回雁门转告苏意老将军了,这一次探查的军情,都会如实上报。”
  “那为何吾等还要北上?”冯驹不解。
  “此次北上,虽然有些危险,但却值得一搏。”白墨笑容凝固,转而神色凝重,他从车厢门帘的缝隙处眺望远方,“有一位大汉的英雄正在单于庭等待吾等。”
  “吾这一次前往单于庭,就是为了和这位英雄接触一番,为接其回国做准备。”
  由于周围都是自己人,白墨声音比较洪亮,车厢周围十二甲士同时竖起耳朵。
  英雄?
  大汉哪一位英雄在单于庭?
  他们只知道有一个叫中行说的叛徒在那里。
  甲士们都给了叶楚平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问问。
  到底是哪个大人物值得陛下眼中的大红人大动干戈?
  鄙夷的瞥了几眼周围的弟兄,叶楚平寄托着大伙儿的希望,开口询问:“掌柜,敢问是哪一位英雄?吾兄弟十二人征战多年,未曾听闻有哪位将军被匈奴人掳走。”
  在这一群士兵的眼中,能够称之为英雄的,应该就只有领兵作战的将军了吧?
  回忆着去岁李广从匈奴脱逃之事迹,他们心中的疑惑更甚。
  去岁飞将军李广兵败被俘,拼尽性命从匈奴手中脱逃。然陛下大怒,免去李广官职,贬为庶人。
  在白墨小翅膀的煽动下,不出数月,李广重新被重用,北上陇西,镇压陇西附近之匈奴,以响应朝堂今岁之谋划。
  以飞将军、不败将军为后盾、以苏意老将军为策应,以卫青、李息为兵锋,此乃刘彻谋划之核心!
  为了今岁的谋划,已经一年不曾用兵。如今白墨声称匈奴中还有一位被掳走的将军,这让他们如何相信?
  “君等靠近吾之车厢,吾与汝等闻谕曰,切记,需保密!”白墨咧嘴一笑,说道。
  此等大事,必须小声告诉。这十二个人可以说是他目前的亲信了,所以他不担心会泄露出去。
  在授权之后,十二个人控制住胯下之马的速度,并且把前后跟随的雁门士兵支开。
  完成后,他们兴奋的竖起耳朵,等待车厢中的回应。
  “咳咳咳。”咳嗽几声,示意外面准备。
  白墨从众人的回忆入手,开始说道:“君等可曾记得建元二年发生的大事?”
  “建元二年?”众人皆不由得呢喃一声,眉头一皱,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建元二年都过了十一年了,他们怎么可能记得。
  即便是想起来,估计也只剩下一个大概的印象了。
  冯驹闭着眼睛,仔细的回忆当初发生过的事情。
  拨开脑海中混沌般的迷雾,一丝丝回忆被梳理出来。
  白墨和古哈尔对话的时候,一直称呼张公、张使臣。看来那一个英雄是一位汉公使臣,并且姓张。
  汉公,在当今,指的就是陛下。大汉陛下,对外声称汉公!
  所以这个使臣是奉陛下之命出使外地。
  忽然,他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几乎被判定死亡的人。
  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射出出兴奋的光芒,冯驹惊呼一声,急忙说道:“掌柜,君说的是……张骞?”
  建元二年,张骞奉陛下之命,携金银珠宝、丝绸布帛不计其数,随从数百人,于长安出发,奔赴西域。
  然,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此事,长安中出现了众多流言。
  有人说,张骞辜负陛下的信任,卷走金银珠宝,逃亡西域;亦有人说,张骞已经死在了出使的路上,金银珠宝被随从们平分,这一群人在大月氏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亦有人说,张骞还没有到达西域,就已经被匈奴人斩杀在大漠之上……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看好张骞。
  十年没有消息,早就把长安的耐心给磨灭了。
  恐怕唯一相信他的,只有他的的家乡汉中郡了吧。
  能够相信张骞的,只有他的乡党了。
  车厢中,白墨笑着点点头,“天佑张公,十几年里,他一直在匈奴之地坚持。哪怕是单于许诺了诸多好处,他依旧没有动摇本心。”
  “如果说何物可以证明他的初心,那么自然是其手中的符节。十年时间,符节虽然破旧,却依存!”白墨忍不住感叹一声,“英雄,当真是英雄呐!”
  叶楚平目光炯炯,神色复杂,“掌柜,君之消息可靠吗?张使公离开十多年,连长安的陛下都没有其具体的消息,君为何……难不成,刚才君称自家大人与之有旧为真?”
  “自然为假。”白墨坦然回答,“吾家大人过世已久,况吾之祖籍乃太原郡,怎么可能与汉中郡的张使公有旧?此乃吾为放松古哈尔警惕,故意所言耳。”
  “那该消息……”
  理解属下的担忧,为了避免穿帮,白墨随便编造一个理由,畅然回答,“此乃与吾贸易之奇人异士所言。其言而有信,重视情谊,所讲为真!君且放心。”
  “这一次前往单于庭,吾等以商人的身份与之交谈。一会儿传令下去,多做,少言。一旦遭遇盘问,所有的人都给我声称是护卫,具体消息不明。想知道吾等消息,让匈奴人亲自问吾。”
  沉吟一声,白墨补充道:“若匈奴人盘问吾等来历,一致声称,吾皆来自汉中郡!来大漠,只求与单于进行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