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代王的小九九
这里的人民剽悍尚武,盛产优秀的士兵,也不缺乏马匹。尤其是靠近雁门关,凡是匈奴侵扰,这里的百姓定然首当其冲,陷入战乱。
这里不仅仅孕育了大汉朝第五位皇帝汉文帝,还涌现出诸多抗击匈奴的良将,例如不败将军程不识。
七国之乱后,虽然诸侯国的大部分权力几乎都回归中央,但是代国依然有很大的自主权。
原因无他,只是它最靠近匈奴,受匈奴的干扰最频繁。
自镇守在这里的阳夏侯陈豨叛乱失败,被诛三族之后,代国的核心领导人就被换成了汉家皇室。
所有守将只负责镇守边关要塞,无权管辖代国军队。
想要调兵,必须上报代国,再由代国上报长安。
一层一层,逐级上报。
最终得到刘彻的诏令之后,才可以在代国境内大规模的调兵遣将。
哪怕是匈奴入侵,也必须要得到许可,才可以调兵支援。
就像是后世的史书记载,河朔之战前夕,韩安国带领七百名士兵死战渔阳,于营垒中固守多日。
这段时间之中,渔阳周围的百姓惨遭匈奴人的蹂躏,一千多名百姓被匈奴人掠走充当奴隶,大量的牛羊及财物被一洗而空。
可任凭匈奴如何肆虐,韩安国也未得到周边郡国的的任何支援。
代国下辖的代郡距离渔阳不足三日的路程,可是直至匈奴人退去,也没有一名来自代国的援兵出现在渔阳。
渔阳宛如被抛弃的一个地方。
并不是代郡没有军队,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任何一条来自长安的军令。
擅自调兵,若是打赢了还好,万一输了,那么可是要被夷灭三族的。
没有任何一名将领愿意白白承担这个风险。
代王宫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和煦温暖,四周的温度让人觉得刚刚好,没有一丝丝的燥热感。
代王刘义跪在案几前,翻动竹简,用毛笔批改着国内大大小小的杂事。
刘义皱着眉头,轻声呢喃桌子上的奏章:“代郡部分商贾趁旱蝗之灾祸害百姓之时,坐地起价,将粮食价格涨到了原来的三倍。”
他气的将毛笔一下子拍在了案几上。
“砰!”
暴怒的吼道:“岂有此理!如此天灾,竟然还敢坐地起价!商君言:士农工商,果然是人间至理!”
“怪不得商人会排在最后!看他们这种逐利,不顾百姓死活的行为,应当受到严惩!”
重新拿起毛笔,他在竹简上面快速的写了一行批复:“凡坐地起价之商贾,由各郡县县尉派兵调查!所有作奸犯科之士,皆下狱!量重刑!”
思索了一会儿,担心坐地起价之事无法压下去,他继续书写:“凡恶意抬高市价者,由县尉派遣数十人,将其围住,由百姓指责。”
“若因其抬价,出现百姓饿死之行为,皆判其杀人,以命抵罪!”
“不得以家奴之性命相抵,抓商贾之家嫡系血脉!”
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竹简,刘义小心翼翼的将竹简卷起来,摆放在案几一角,批复完成的奏章,一会儿自然会有下人将其送到国相那里。
代王主权柄,国相主监察!
说白了,国相就是刘彻安插在诸侯国的眼睛。
只要诸侯王不做造反这种出格的事,一般来说,其行为,是不会被国相干涉的。
除非是被人举报。
一旦被举报,基本上就要大出血,再严重一点,就是自杀谢罪。
后世江充怎么起家的?还不是上长安把自己的小舅子给告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小舅子失去了赵国太子的位置,赵王刘彭祖还得派兵出击匈奴。
刘义重新拿起另一份竹简,开始仔细。
看这书写格式,这是一份来自长安的竹简,由中尉派人送来的。
他打眼一看,立刻疑惑的叫了一声:“咦!太原君?”
“太原君要来代国迁移母亲的坟墓?”
“为什么要迁移?明明都受封太原,竟然还打算将坟墓迁移到长安?”刘义一脸不悦。
我代国如此人杰地灵的地方,你竟然不愿意留下?
不给寡人面子?
太原君!你可是太原君!
我代国的人!
虽然列侯和封君在长安都受中尉管辖,但是好歹也有一个太原的名号。
给个面子好不好!
抬起头,他朝外面呼唤几声。
“陈柯,陈柯!进来!”
“嘎吱……”
一个宦官推开门,小碎步跑进来。
“大王,奴婢来了。”
刘义晃了晃手里的竹简,看着低头的陈柯,询问道:“寡人前几日让汝查的太原君,汝查到了吗?”
“如此勇士,究竟与吾代国什么关系?”
“为何他要将先妣的坟墓迁出代国!”
陈柯拱手,沉声道:“回禀大王,奴婢派出的人仅仅查到了一部分内容。毕竟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当年凡是涉及到这一件事情的人,几乎都记不清楚了。”
刘义挥挥手,道:“先把汝查到的消息说一说。”
“寡人到想要看看,此开仓廪之勇士,与寡人代国之渊源!”
刘义能够安稳的坐在代王的位置上,除了蒙受父辈余荫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有能力,并且与叔叔刘彻的关系也不错。
要不然,刘彻才不会傻乎乎的把这么重要的地区随随便便的交出去。
陈柯作揖而拜,声音朗朗,“大王,根据有司汇报,白墨此人,乃太原郡下辖的太原县人。”
“其祖上乃白仲,故秦太原郡守。”
刘义突然眼前一亮,兴奋的趴在案几上,问道:“白仲,难不成是那一位杀神的后人?”
“正是!”陈柯点点头。
刘义激动的拍拍手:“好家伙,原来是英雄之后!好!哈哈哈!”
“昔年武安君之风采寡人不得见,遗憾万分!今其后得封太原君,寡人应当一见!”
刘义起身,手臂颤抖,指着自己这一个亲信,道:“陈柯!太原君家乡宗族是否还在太原县?”
陈柯脸色苍白,支支吾吾:“这……”
“怎么?汝可有难言之隐?”
“大王请恕罪,太原君已被太原白氏逐出宗族。奴婢不知其是否还算是武安君的后代。”
刘义一愣,道:“为何逐出?!难不成是野生庶子?”
如果是野种,被逐出倒也有可能。
毕竟这种很难被承认。
除非家里最年轻一代没有男人,或者是本人有较大的名声贡献,否则这种人不可能回到宗族。
陈柯摇摇头,“恰恰相反,按理说,太原君应该为嫡长子之后!”
“太原白氏这一代大房无子嗣。太原君之父乃是二房独子。若不出宗族,太原君应当为太原白氏嫡长子!”
“据有司传回的消息,太原君之母乃一婢女,其父不肯与惸侯之后成亲,与家族闹翻。最终带领面临四岁的太原君远走长安。”
“害!太原白氏这是糊涂啊!”刘义气的直跺脚。
他满脸通红,悲喜交加,他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呐喊着:“吾代国好不容易出此勇士!竟然被这一群迂腐之人赶出去!气煞吾也!气煞吾也。”
“怪不得不愿意待在太原!这要是寡人面对此事,定然也要离开故土。”
“太原白氏!枉为名将之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义现在恨不得提着两百斤的大刀,杀上太原,把白氏那一群老顽固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鬼东西!
“大王!现在太原君之前的宗族,依旧在太原县。敢问大王需要召见他们吗?”
“哼!召见一群迂腐之人?寡人没那个心情!”刘义气冲冲的再一次跪坐在垫子上,“陈柯,寡人打算前往太原县,好好的会会这个太原君!”
“汝一会儿传寡人命令,让国相暂替寡人处理一下事务,当然,具体暂代原因不要告诉国相,那个老头子烦人的很。”
“啊,大王,这不合适吧?”陈柯苦着脸,劝谏一声,“若是国相知晓您舍弃政务,偷偷的跑出去见太原君,定然会大发雷霆的。”
“到时候您一旦回来,免不了受一顿唠叨。”
刘义不屑的扭头,道:“哼!那个老家伙,唠叨就唠叨吧。寡人一直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偶尔出去放松放松,这有何不可?”
“今日,哪怕是皇叔来了,寡人也要去见识见识吾代国之英杰!”
“这……”陈柯言语堵塞,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刘义站起来,走到陈柯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陈柯,汝不就是担心国相对汝啰嗦吗?这样吧!汝跟随寡人一起前往太原!”
“不过可要事先说好!汝可不能去和国相打小报告!不然,寡人就让你去雁门抵御匈奴,扬吾大汉国威!”
陈柯苦笑一声:“这……奴婢遵命。”
“嗯。汝现在立刻下去安排车辆,天一黑,吾等就离开!国相那个老狐狸狡猾的很,迟则生变!”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