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意外
“为什么?难不成贤弟觉得吾儒家之未来乃一片黑暗不成?”褚大左眼一紧,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白墨:“……”
黑暗?
怎么可能!
未来一千多年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你现在跟我谈黑暗?
信不信老子把你从这里踢下去,让你跑回长安。
平复一下心情,白墨和颜悦色的说道:“老褚你误会了,儒家未来自然不需要多说。依吾看,只要皇朝存在一天,那么儒家便可昌盛一天。只是小弟未及冠,还没有做好加入学派的准备罢了,望兄长见谅。”
儒家之中分支众多,且又相互攻伐,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虽然根据历史来看,目前公羊之学最容易得到刘彻的重视,但是不出百年,谷梁一派就会崛起,将公羊之学按在地上摩擦。
董仲舒、胡毋生活着的时候,论嘴炮,打遍天下无敌手,儒家在他俩,尤其是董仲舒的领导下,锤死了墨家,耗死了道家,阴死了法家,搞掉了诸子百家。
但,一旦这俩领头人没了,公羊没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是经过历史认证过的!
一千八百年!整整一千八百年!
主张——春秋之法,以人随君,以君随天,屈民而申君,屈君而申天的公羊学派,彻底被主张“尊时君”的谷梁踩在地上唱征服。
本来以为继承董仲舒遗脉的何休可以中兴一番,结果他刚刚写完书,蹦跶出来没多久,直接被党争给搞没了。
诸葛亮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是出书未捷身先死。
这操作就像是ADC刚刚拿到buff加成,还没开始揍人,就被草丛里蹦出来的三个敌方大汉进行爱抚一般。
最终,这只羊登上山巅吃牧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葬送。
自此之后,公羊学派成了一个儿子。
在谷梁的阴影中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儿子。
敢不听话,敢反驳皇帝?
杀!
敢用异象鼓吹说皇帝失德?
杀!
这种情况从东汉一直持续到清代中后期,大约是十八世纪中晚期。
一个名叫常州学派的出现,标志着“公羊学”的重新崛起。
庄存与、孔广森、刘逢禄、龚自珍、魏源、康有为等,清代公羊学派中有影响的人物相继出现,才使这一只气息奄奄的公羊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如果白墨加入公羊学派,仅仅是利于当下罢了,对日后没有任何益处。
即便是他带领公羊走上了儒学巅峰,一旦他去世,历史会不会再一次重新走回原来的轨迹?
谷梁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尊时王的主张,每一个皇帝都会心动。
到时候万一做老大的公羊变成了谷梁的小弟,史书会如何记载?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恐怕自己要被谷梁诋毁的体无完肤,以离经叛道之名,载入史册,以自己之恶名,为谷梁上位做铺垫。
当然,凡是没有绝对,如果非得加入董仲舒一行人,他还有另外一个不错的选择,那就是彻底把谷梁学派给搞垮。
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们只要没了,儒家就和平了。
至于左传这种大忽悠学派,不足为惧。
稍微动动手,就可以按在地上,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摩擦,让他管自己叫爸爸。
不过目前董仲舒一心一意壮大儒家,岂能允许自己做出这种消除异己的行为?
恐怕谷梁还没跨,自己先被老董叫去谈话。
所以,时机不对。
他还不能答应褚大的邀请。
“既然如此,吾便不应强人所难。”褚大神情沮丧,低着头,叹了一口气:“唉,吾无能!找不到劝说贤弟加入吾等之理由。”
他真的很郁闷。
如果用见识之类的引诱白墨,白墨的见识比自己丰富。
如果用大道之理……这完全就是扯淡。
自己这一次出行,为的就是请教儒家经义,大道之理。
要是用这个理由,绝对会被笑话死。
最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褚大只好自责的说道:“若师尊在此,定会让贤弟回心转意!”
“老褚,为什么一定要分学派呢?吾等之愿望,不都是令百姓安居乐业吗?只要能够国泰民安,无门无派又如何?”
“善!言之有理,是吾魔怔了。”褚大点了点头。
“老褚,只要汝抛开学派之间的复杂看法。这一次东方之行,绝对会获益匪浅。”白墨将铺在车厢中的地图卷起来,塞进怀里,接着说道:“昔年尼父周游列国,弘扬儒家学说。今时,吾之二人周游东方郡国,企图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尼父名传天下自此始,吾二人,亦应自此始。”
“大【褚大的自称】惭愧,哪能和尼父相提并论?”
“哈哈,老褚,汝难道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成就堪比战国诸子?”白墨眯着眼睛,坏笑一声,乐的不停的拍膝盖,“无雄心,何谈做一番大事?”
大家都是男人,虽然还没成年,但是都懂。
只要正常一点的读书人,都会幻想自己未来名传天下的场景。
不管会不会发生,先幻想了再说。
看着褚大微红的脸庞,白墨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昔日高祖于咸阳,见始皇帝,感叹曰:喟然太息,大丈夫当如是耳!以凌云之志,高祖成帝王霸业,君临天下,恩威加于海内,风头一时无几。”
“贤弟所言极是,是大之过。”褚大越发觉得羞愧,头越来越低,都快要贴近车厢地板了。
“老褚……只……”
还没等白墨说完,突然马车车身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
“轰隆!”
“咔!”
车轴骤然断裂。
“咣咚!”
人仰车翻!
“啊呦!”
“我去!”
白墨和褚大顿时在倾斜倒下的车厢中翻了几个滚。
最后头朝下,脚朝上,
“轰隆!”
“砰!”
车外
浑身泥土的云轩急匆匆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倾翻的车厢,下意识慌忙的呐喊:“掌柜的!掌柜的!您没事吧!”
“掌柜的!”
“吾没事!”白墨的声音弱弱的传来,“发生何事了?”
“掌柜的,小人不知道。”云轩跑到车厢的另一边,观察车轴的方向,急忙对车厢中传话,“掌柜的,有一根绳子!路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根绳子升起来。”
处在车厢中的白墨眼睛瞪大了,爆了一句粗口,道:“握草?绳子?”
不会吧?正常人绝对不会把绳子埋在路中央。难不成是山贼?
他不由得尖叫一声:“云轩,快,想办法把吾和褚刺史弄出去!快!”
“好!”
云轩急忙的用力推车厢,企图把车厢口给打开。
刚才车轴断裂的时候,由于惯性,车厢横着冲出去。
有门帘的那一侧直接抢在地面上。
出口被死死的封住了。
云轩鼓足了劲,用力的推着车厢:“啊!”
他的脸被憋得通红。
“掌柜的,推不动啊!”
白墨大喝一声:“用力!我们一起推!”
“好!”
云轩用肩膀努力的顶着车厢,白墨与褚大则是从里面用力的推。
“喝!”
“嘎吱……嘎吱!”
车厢有了动静。
“嘎吱……”
似乎要成功的移动了。
“桀桀桀桀桀,小兄弟,别累着,吾等会帮你们!”
在两分钟之后,一群衣衫破烂的大汉从两侧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们笑容满面,领头之人还不断的搓手。
怎么看都是猎物上钩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