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非攻非命

  此时罗符行至昆仑山，将神话从葫芦之中放出，而后两人各化一道光，消失在了云雾之中，此处暂且不表。
  且说无起这次炼化七宝妙树，长达半月之久，这日洞府之中，传出爽朗的笑声，伴随着一道道七彩霞光，无起从洞府之中走出。
  “起兄功成，可喜可贺，有了这件先天灵宝，实力大涨不说，还能镇压我天山气运。”青雀圣君等三名妖王走来，恭维道。
  “这些时日，各方面发展的如何？”无起问道。
  “现我天山妖王级高手接近二十名，妖将级也有五十余名，其余小妖若干。”青雀圣君道。
  这些妖族一部分是上次自愿留下来的，还有一些是流落到这蛮荒大陆之中，被他和剑虎圣君招揽来的。
  无起点点头，把这些妖王妖将都召集起来，以破妄术暗中仔细辨别了一番，避免被其他什么势力渗透，然后给了些资源，让他们安心修炼。
  算算日子，距离万仙大会已经不足半月，可以启程了，临行前叮嘱了一番，将大阵开启，整座天山隐去，又留下了孔雀圣君，让他掌控大局，然后带着青雀圣君和剑虎圣君就此离去。
  天山地处蛮荒大陆的北边，距离神州大陆足有万里之遥，之间夹杂了数之不尽的蛮夷国家、部落。
  无起也不着急，正好试试他新练就的神通，快速念动咒语，随着最后一声“起！”
  只见原地刮起一阵旋风，将三人一卷，就消失在了原地，随后扶摇直上，一跃而起，整整腾起三千丈，然后才降落在云层之上。
  “起兄这门神通可是腾云驾雾之法？传说中的天罡三十六法之一！”青雀圣君头一次驾云，不免有些惊骇，开口问道。
  “此乃小道尔！日后本座也传于你等。”无起漫不经心道。
  “如此感情好，若是此为小道，那敢问起兄，何为大道？”青雀圣君又问，剑虎圣君也在一旁仔细聆听。
  “前些时日，与那地府诸位殿主论道，得知这世间赶路之法颇多，御风之术、腾云驾雾这些的确是小道，像那缩地成寸、纵地金光、两界无间方是大道，瞬息之间挪移数万里，一日之间神游四个大洲也未尝不可。”无起道。
  “若有这般神通，天地之大，岂不是任由驰骋，无往而不利！”两妖王感慨道。
  几人正聊着，突然无起眉毛一皱，止步于此不再前行。
  两妖王不知何意，正待询问，也感应到了什么，把目光投向身后。
  这时后方传来了轰鸣之声，距此不足百里，只见一艘船从云海中窜出，说是船也不贴切，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只飞鸟，像是由钢铁打造而成，后面喷着长长的气云。
  “这是什么飞行法宝？这般怪异，却是从未见过。”青雀圣君狐疑道。
  “你们快看，里面全都是凡人！”随着这大鸟越来越近，很快几人就发现了异常，剑虎圣君不由道。
  无起也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有东西这般不加遮掩的从他身边经过，数百里就会被他发现，有所察觉才是，怎么都快贴到脸跟前才察觉。
  破妄！
  无起施展神通，纵目向大鸟内部看去，只见其中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形象各异，看面孔有蛮夷部落之人，也有神州大地之人，打扮却怪异至极，像是哪里见过一般，一时想不起。
  此时那大鸟距离几人越来越近，轰鸣声越来越近，荡起滚滚乌云，两名妖王此时严阵以待，就要出手。
  “且慢！这些都是凡人，看看再说！”无起摆摆手，让他们放松，先天灵宝在手，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百里，五十里，二十里，三里……
  距离越来越近，最后甚至接近百丈，大鸟呼啸而过，在无起等人的目光中，大鸟之中的人也看见了他们，开始是不断惊呼，尖叫，随后纷纷拿出一个小铁盒，对着他们，其中爆发出一道道光辉。
  “这些都是什么妖孽？待本王擒来看看！”虽然那些盒子中爆发的光辉没有什么威力，却激怒了剑虎圣君，只见他瞬间化成本体，大吼一声，震动天宇，就待把那飞鸟捉回来。
  突然，前方升起了一层薄雾，遮挡住了视线，别说神念，就是无起的破妄术也在此刻失灵，不足片刻，那薄雾渐渐散去，却再也不见那大鸟分毫，端是离奇，无起也琢磨不透，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就在无起等人就待离去的时候，后方传来一声道号:“无量天尊，道友请留步！”
  后方远处飘来一朵祥云，由远及近，上立一人，头系青巾，身着道袍，袖子迎风招展，身背宝剑，腰间挂着宝葫芦，看来人不是申公豹又是何人，只不过此时的申公豹打扮又是不同，乍眼一看，端是一位有德真修。
  “诸位道友请留步，方才可曾见到有一只大鸟从此处飞过？”只见申公豹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带喘的驾云飞了过来。
  “道友可还记得本座？”无起见他这副形象，也不多问，只是打招呼。
  “额！这不是苍天大人吗？小道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昧，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待到近前，定睛一看，申公豹方认了出无起来。
  “呵呵！道友说笑了，本座若如此小肚鸡肠，又何以担苍天二字？”无起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日前的罗符，一口一个小女子，再对比这申公豹，果然是一路货色。
  “两年不见，苍天之名早已实至名归，半月前的那一战早已传开，道友以武境之身败那道境神话，一战成名，天下无人不敬服，假以时日，定当再续天的传说。”
  “好了，先不说这个，不知道友何往，为何这般急迫？莫非是在追赶那个来历不明的大鸟？”无起听着一阵恶寒，打断了申公豹，然后将话题引到了方才大鸟的身上。
  “小道本来是去参加那万仙大会，一来与我那数千年不见的师兄叙叙旧，二来，也想于大会之上结交一些奇人异士，不料行至半路，骤见一只大鸟从虚空之中突然出现，没有丝毫缘由，是以追上来查看一二，说不准是那开天辟地以来，从未现世的先天灵宝也未可知。”申公豹道。
  “先天灵宝？道友多虑了，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适才刚刚过去，本座等人刚要抓住查看究竟，却是毫无缘由的消失不见，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无起道。
  “如此，那是小道多虑了。”申公豹小眼睛转了一下，随后又开口道:“不知苍天大人可曾听闻，这一两年来各地不时出现仙光四溢，瑞彩纷呈，诸多远古宫阙遗址临尘，先天灵宝出世。”
  “还有这等事？两位妖兄可曾听闻？”无起皱眉，然后向身后两名妖王询问。
  “我等这两年多俱是在凡人国家伏滞，这天地之间的大事却是知晓不多。”青雀圣君道。
  “你们不知这也是正常，小道也是在诸多好友那里探听来的，据说这些宫阙灵宝都属有缘之人，大气运者居多，其中不乏那不曾修炼的凡人。”
  “据我所知，那昆仑山的罗符就是其中之一，本来不过是修炼世家的一名小小传人，突然修为大涨，然后进入昆仑山修行，还一跃成为了当代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与那神话崛起相差不过一年。”申公豹道。
  “如此说来，似这般人物，天下间还不知有多少，只是最先跳出的是这昆仑二子？”
  “正是如此，不过其他大气运者也不会隐藏太久，借助这次万仙大会，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苍天大人也该早做打算。”
  “如此，本座多谢道友提醒了，正好我等也是去参加那万仙大会，不若同去，路上本座还有诸位问题请教，另外道友也不必高抬于我，称呼本座为无起即可。”
  “如此也好！”申公豹道。
  随后，无起又介绍了两名妖王与申公豹，一路所融甚洽，申公豹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无起有什么疑问也都一一解答。
  这样慢悠悠赶路，不觉过去了十日，几人已经进入了神州大陆，过往修士也渐渐增多，无起幻化了一下容貌，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行至途中，突然北方路过的一名修士引起了无起的注意，申公豹也惊疑了一声，只见此人年近中年，浓眉大眼，一脸刚毅之色，着墨色长衫，身后背着一柄巨剑，若单看骨气，不像是修行之人，倒像是凡间学者，只是那一身修为确是骇人，虽极力隐藏，却还是被无起等人捕捉到了。
  “道友请留步！”申公豹见此人仪表不俗，气度不凡，且修为高深，升起了结交之心。
  那人见有人喊他，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无起等人一眼，随后踏云而来，待到进前，行了一礼，然后言道:“鄙人名翟，不知道友唤我何事？”
  “无量天尊！敢问翟道友可是去参加那万仙大会？贫道向来喜好结交天下高明之士，适才观道友修为深厚，兼之气质不俗，遂生出结交之心，方才有此一唤。”申公豹道了一声道号，打了一个稽首，言道。
  “敢问列位道友名讳！翟此行却不是去那万仙大会，而是前往云梦山铜川洞，拜会谷先生。”这名自称为翟的人说道。
  “哦！本座无起，此乃申公豹，道友竟保留着上古遗风，以单字为名，世所罕见，修为也是惊天动地，不知为何不去参加那万仙大会？这云梦山铜川洞的谷先生又是何人？”无起介绍了一下，也没有隐瞒身份，而后出言询问。
  “想不到两位一个是天之一脉的传人，另一个是封神一战大放异彩的人物。”翟一下道出两人跟脚，却也没有过多惊讶，随后道:
  “鄙人原本不过是一届凡人，年前得到些奇遇，修成了一些神通，随着修为的加深，衍生出很多想法，修士世界厮杀不断，纷争比比皆是，不仅是凡人相残，修士也是一样，所以忙于奔走，四处止戈，翟以为天地之间万事万物，当和睦相处，不该相互残杀，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应该存仁爱之心，博爱之心。”
  无起眼睛一亮，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人物，身负奇遇，修为暴涨，从一名凡人过度到修士，并没有被突然增加的力量迷失自我不说，还悟出了这般道理，西方教曾言众生平等，截教也曾标榜有教无类，此人却提出“仁爱、博爱”之说，这是有大气魄之人，要创那立教之业。
  申公豹暗自思索翟的话，一时无言，虽不敢苟同，却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听到这番话后也很佩服此人，至于青雀圣君两位妖王却是不懂这些，只是在一旁听个热闹。
  “翟先生却是有大气魄之人，不像我等蝇营狗苟，追名逐利，行杀伐之事，动凡人之念。”无起道。
  “道友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们天之一脉的行事，鄙人也有所研究，代天道行事，历代虽修为盖世，却也不曾以众生为棋，贪领袖之功，任由众生生灭，不加理会，却是与上古圣人之道不同。”
  “愿闻先生高见，可与本座言明，今日就当论道会友！”无起点点头道，这翟所言虽没有道破此中玄妙，却也说了个大概。
  “甚好！纵观有洪荒以来，天下纷争不断，强者如那巫妖二族，如那阐教、截教、西方教、天庭，乃至圣人，无不以凡人为棋子，进行博弈，与凡人何其不公？与底层这些修士何其不公？再者，如今神州大地再起干戈，诸国行兼并之战，早晚会有修士介入，假借天命之名，如此一来，又将是一场浩劫，于民，于修士，都不利，是以翟倡导非攻，非命，上劝各教修士散人，下劝凡人君主，以安其心。”
  咔嚓！
  翟这一番言辞一出，只见天地之间惊起一道惊雷，整个人瞬间高大了无数倍，周身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隐约见，有神环加身，又稍纵即逝。
  无起心中一凛，此人非同小可，不是池中之物，这番见解竟然撼动了法则之力，引得天降异相。
  “非攻？非命？”无起琢磨了一下，而后言道:“先生一字千金，真知灼见，无起佩服，的确是如此，自上古封神一战，诸教借天数之名，行因果之事，为了各自门下弟子完成杀劫，以充天庭之数，挑起战乱，凡人修士莫不遭殃，沦为棋子，到了我天之一脉，虽说同样是领袖天下，却是顺其发展，数千年不起刀兵，只是凭先生一人之力，未免难以成事，力量终是不足。”
  “翟也是有感于此，故常常奔走，欲寻找一些志同道合之士，而云梦山的这位谷先生传说是位奇人，有独到见解，门徒甚多，今特去拜会。”翟道。
  “哦！这倒的确是，修道之人，很难改变道心，理念也会有所不同，先生即是凡人出身，又不忘初心，纵是一般大神通者都有所不及的，敢问这位谷先生是何人？”无起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翟曾接触过此人弟子，一些思想很是新奇，闻所未闻，也很有创造性，想来不是一般人，故正要前往拜会一下。”翟道。
  “能让翟先生都觉得有创造性，可见此人不简单，定也是一名大神通者，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申公豹小眼睛转了一下，而后出言道。
  “如此诸位就此别过，翟有事在身，暂且失陪了，若是有缘，我们还会相见。”说完不待挽留，就踏云而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申公豹啧啧称奇。“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这般妙人，得了奇遇不思称王称霸，而是要兼济天下，若是天下修士都乃这般，那当是什么局面，岂不是人人如龙，成圣做祖？”
  “也不见得，天下有一两个这样的人是福，而且是天大的福泽，但是若人人如此，那就是灾难，是浩劫。”
  “修行之人都有自己的道，此人之道只是特殊而已，却是很难说动旁人，若是天下修士每个人都如同他这般，有自己的想法，而想法与想法之间又有所不同，届时就会纷争四起，征战不休，最后只留其一。若人人如龙，龙便不在是龙，而是虫。”无起看得比较透彻，道出了此中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