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九:五年发展计划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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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校长地位能跟王阳明一样的话，那绝对比什么文坛领袖要有分量得多，王阳明的所作所为也符合申老的观念，王阳明的所作所为也谈不上离经叛道，只是不在认同崇古抑今，不认同孔子的复礼罢了。
同出儒家，申老也并非什么迂腐之人，不是那种你不认可孔子就是千古罪人的儒生，他对王阳明的新儒学还是非常认可的。
十二州已经开始推行新的教育体系了，鹿鸣村也必将会受到波及，随着时间的推移，书院私塾之类的旧有学习之地也必然会被取缔，在新时代面前，等申老死后，史官都未必会愿意浪费笔墨在他身上，能写个转机那都是非常厉害的了。
可他如果出山担任南京城第一高中校长一职，那妥妥的青史留名，也必定会影响到十二州的整体局势。
利申老是不看重的，可名不一样，尤其是清名，哪个文人不想要？没有不重名的学者，再不重名，也愿意将自己的学识传播出去，这本身就是名的一部分。
如果一个思想，一个学术创造出来只是为了自娱自乐，那又有什么用呢。
见他有些动心，陈和趁热打铁：“吾等皆以教化天下为己任，当官有当官的方式，学者也有学者的方式，学者就该用手中的笔来改变世界。学医救不了十二州，但文字可以。
如今正值风云之际，难道申老愿意看到那些酒囊饭袋担任校长一职吗，天知道他们教出来的学生会是何等功利之人。”
申老哭笑不得：“什么酒囊饭袋，有不少人还是不错的，一心为学。我年纪已经太大了，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去学习那些新知识，没有这个能力担任校长。”
陈和恍然，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山，立即道：“不不不，申老您想想，阳明先生是花城大学的校长，这些年也就创立了一个新儒学，并非是什么新知识，也没听说过阳明先生在这些新知识上有什么建树。
阳明先生能够创立新儒学只跟思想，跟社会风气有关，和新知识没有太大关系，但想来这份学说在您这也不能完全认同吧，您就不想说出您的思想吗？
担任校长并不需要再新知识上有什么建树，更重要的是您的心意。您的任务是让学校里的学生们成为正直的人，树立良好的风气，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些新知识，那是任课教师去传授的，知识再高，也需要有正义的心才行啊，在这方面您绝对是校长一职的最好人选。”
申老犹豫着没说话，他知道陈和这是在故意说好话给他听，目的就是为了想请他出山担任校长。这个职位大把人盯着呢，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掺和一脚的话，难免会被人记恨。
可相比被人记恨，陈和也的确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上，他的确是有一些学说想要传播出去，却苦于没有这个平台，十二州也不适合传播他的新学说。
新儒学整体申老是认可的，他也认为儒家必须要有变化，王阳明的新儒学就非常好，但是还不够，这并不是儒家的出路，申老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走其他道路试试，而不是坐视儒家就此消亡。
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他的想法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也没多少学生愿意学习他的思想了，五州的变化还不够吗？儒门学宫都来换知识了，还学儒家做什么，舍近求远还是舍本逐末？
儒家学说已经变成了和现在是差不多的，有兴趣的话就去学一学，用来充实自己，根本还是科学。
如果他担任了南京第一高中校长，那他的身份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说的话高中的学子们要听，初中的学子们想要考入高中，多多少少都得了解他，了解他的思想。
这才是他理想之中的教化万民啊，让自己的思想流传出去，青史垂名，比现在当一个名义上的过期的文坛领袖要好多了，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他在犹豫，也不是他怕得罪其他人，申老是真正的文坛清流，真不在乎得罪人。人家官都不当了，跑回来村子里教书，哪里会怕得罪官员。
就算他得罪了官员，官员其实也拿他没办法。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要资历有资历，要名望有名望，你能把他怎么样，想让他身败名裂都非常困难，毕竟他也不是一个人，桃李满天下呢。
申老之所以会犹豫，主要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担任校长，这个职位不需要陈和说得太清楚，申老自己也能想明白意味着什么。
谁来担任校长将会影响到未来的许多人，甚至是改变十二州。必须要有足够的资历，足够正派的人树立起榜样，而且这个人还必须要有能力才行。
不夸张的说，十二州的学子，甚至是整个东皇洲的学生们都在盯着他呢，一想到这个申老便有些打退堂鼓，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力担任校长一职。
这么说吧，比他有能力的陈和不放心，比他还有资格的，又没有申老有能力，人家申老虽然不会当官，当并不是说他真的不懂当官的那些手段，而是他不愿意这么去做而已，申老本身的能力是没问题的，足以担任校长一职，为十二州的学者做个表率。
阳明先生的学术能力也不咋地，至少对外而言，阳明先生表现出来的是不够的，他的心学外面人也不知道啊。
等他心学大成再将其公开来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恐怕不会再有人质疑他的学术能力了。
就目前而言，光是一个新儒学显然没什么用。说实在的，也就是儒家会关注而已，其他人哪里管你什么新儒学旧儒学，所以很多人认为在学术能力上王阳明并不突出，但依然没有人怀疑他没有这个能力担任校长，人家干了五年不一样干得好好的。
正如陈和所说，校长本身不一定要有足够的学术能力。这个职位更重要的是能不能让学生们成为正直的，善良的人。
如果担任这个职务的是一个满脑子都想借助这个名义来为自己累积政治资本的人，这个学校会变成什么样的风气也是可想而知了，基于这一点陈和才会写信给这些文坛清流，让他们出山教学，别说是校长一职了，就是普通的教师陈和也不愿意从国子监里选。
可惜的是，文坛清流虽然并不能算少，但还愿意学习新知识，能够化为己用的人就不多了，校长不学那些新知识也就罢了，教师却是不能不学的。
“申老，我这一次来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来，您不出山的话我宁愿让校长一职空缺，也绝不会让其他人担任这个为十二州学生们做表率的职位。
它不仅仅是一个校长职位这么简单的，能在这个位置上做事的人，为的必然是千秋大业，万古教化。”陈和神真意切，拿出了计划书，“这是我为十二州制定的五年发展计划其中有关教育的部分，您可以先看看再下决定。”
五年发展计划申老不经动容。
陈和可以说是抱着十二分的诚意而来的，不仅仅是放下了手头繁忙的事务来这里亲自请他出山，还愿意让他看五年发展计划，这就是信任他的为人，不介意告诉他自己接下来几年会怎么做，会发动什么样的变革。
这个信任太重了，连申老这样隐居数十年的人都知道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看见这份计划书。
“既然如此，老夫再推迟就太不识抬举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发挥一下余热好了。先说好，如果老夫真的没有能力担任这一职位，你不要阻拦我请辞。如果我自己没有意识到的话，你也不要顾及我的颜面不说出来。”申老很是认真。
这份认真同样让陈和和公孙长治动容，陈和起身行礼：“先生大义。”
直到现在陈和才确定申老的确是没有考虑这件事有多么的艰难险阻，他的犹豫只是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担任这样的职位，所以才在信中拒绝了他。
毕竟这位老人是真的有些老了，身体上的衰老也会带来心理上的变化，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这样的状态还能够教书育人吗？
但陈和说动了他，校长这一职位，教书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育人才是。
在这一点上申老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也用自己的一生经历来向世人说明了他的确是一个正派的人。
也许他的观点已经过时了，甚至有可能是错误的，但他并不介意别人指出他的错误，他甚至愿意去学新儒学，学一个自己后辈所创造出来的学说，看看他是不是正确的。
若非如此，陈和也不会来请他出山了，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老人其实是支持新儒学的，陈和才确定对方的确是担任校长一职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