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风暴

  “王河，你倒是机敏，反应速度不错，在江城这地方还能展开手脚，也是为难你了。”周枍堂笑道。
  王河身躯一震，知道肉戏来了，赶忙道：“都是殿下栽培得好，多亏了方离和林修，唤醒了江城按察的责任心，这方面我做的还是不够好。”
  “行了行了，还拉着人家两个学生进来，要不要脸了？你也要到任期了，给你挂个五州按察部部长名头吧。先说好，你得进花城大学进修，要是不合格你就老实点等退休吧。”周枍堂轻笑道。
  王河也没什么压力，他听得出来周枍堂的意思，赶紧保证：“一定，长江后浪推前浪嘛，要是没这能力我也不好坐着位置不挪窝。”
  这会还是需要王河这些人来维持政局的，花城大学的毕业生们还早着呢，高中毕业生倒是可以一用，蝴蝶房也有一套筛选规则，但大多数人还是太稚嫩了一些，需要老前辈提携。
  可这些老前辈也不能全是老前辈，得是王河这种老前辈。他们能力不一定要很强，但一定要有威望且能适应时代变化，否则周枍堂也只能让他们退休了。
  现在五州关于退休的规则还没有完善，并没有规定多少年龄就要退休，这个东西也不太好界定，需要进一步完善。
  除此之外也得留一批给刘杏花去清理，让外界知道她这位大执政官的心狠手辣。
  老爷子倒是心安理得，他这老脸也是有几分用处的：“咱们可是说好了，五州监察长，你可不能反悔，否则我就跟宁王说去！”
  “除了您也没适合的嘛，就是司法部这边，您老还得推荐推荐。林修你就跟着卢老爷子吧，在蝴蝶房进修一段时间，大学的学业已经不适合你了。”
  林修答应下来：“好的殿下。”这是要把林修当成卢老爷子的接班人，他也适合干这个，监察系出身，蝴蝶房进修，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老爷子这会还不知道周枍堂手笔大多呢，五州监察长，这个职位可是会得罪无数人的。
  好在老爷子也不怕这个，他这个年纪的人，跟帝师赵山河是同辈的，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除了老爷子之外，也没几个人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了。有这个能力的人心不一定够，心够了资历不一定够，这是很麻烦的。
  “方离你直接进司法部实战，你的学业能力毋庸置疑，剩下的就是实战了。前期先走遍五州，了解一下风土人情。给你个任务，完善五州的原心定罪，做得到你就是司法部长，做不到你当个检察院院长好了。”
  方离点头：“保证完成任务！”这两人都足够出色，但能不能走到那个位置就需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路周枍堂已经给他们铺好了，这些人也是周枍堂留给周河图的班底，还得周河图亲自接触，收服他们才行——
  江城之事犹如风暴一般席卷了五州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至整个大周。
  花城这边也是热闹非凡，人民群众可是有八卦可以聊了，这一期的五州刊报整整十页纸，简直变态，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加工加点赶出来的，并且事先绝对有做这个准备。
  没有准备？不可能的事！哪怕是现在的五州官僚系统，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哪有江城那边一出事这边就开始报道的道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准备好的。
  《江州刺史陈冰溘然长逝，遗书吩咐子孙散尽家财！》
  《秦明心自杀案，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来自南京城娼妓的故事，林清因何入殿下郡主法眼？》
  《花城大学重拳出击！且看方离林修如何层层推进！》
  《大执政官刘杏花？她究竟是谁！》
  《忠于国家，忠于人民，我们真的了解殿下训示吗？》
  花城人民胸口疼，一边看报一边捂着胸口，生怕自己的小心肝扑通一声跳出来。
  读报人也是有得忙了，各大茶楼酒楼虚无坐席，连路边的摊子店面都坐满了人，到处都是听报的吃瓜群众。
  “江州刺史陈老爷子听闻子孙不肖，怒极攻心之下溘然长逝，殿下郡主等人参加葬礼，殿下写下墓志铭‘这是一位可亲可敬的老人，他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为五州做出了最后的贡献’！”读报人大声念着，台下的观众却是一脸懵逼。
  “哎呀！陈老爷子真是倒霉，子孙不肖呐！我要有这子孙也得气死不可，不过殿下这话什么意思？”吃瓜群众一号表示不解。
  “是啊是啊，最后的贡献是什么意思，老爷子散尽家财也说了是要给江城修建基础设施的，没给咱们花城呀？怎么就是五州贡献了？”二号同志迅速跟上。
  台下一片热闹，读报人心里也有些发虚，他也不知道啊，但他很机智，答道：“哎呀，我要能跟殿下想到一块去那还了得？！”
  这话说的有道理，吃瓜群众顿时不闹腾了，接着听他读报纸。“特约评论员徐默点评，老爷子一生坦坦荡荡，贡献不计其数，不可否认。可惜子孙不肖，监管不当，埋下祸根，已早有预兆，老爷子大义灭亲，未出面求情，明晓是非，可敬！”
  吃瓜群众一片嘘吁，老爷子之名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一世英名毁在了子孙手里，好在这锅也不是特别大，殿下亲自刻下墓志铭不说，朝廷那边肯定也是要给个美谥的。
  文忠文成什么的问题不大，说不得还得给个文正文贞，老爷子也是担得起的。
  殿下亲自出面为老爷子站台，火力自然是攻击不到老爷子身上的，只能说子孙不肖，毁了老爷子的一世英名，多了些许污点。
  也正因如此，周枍堂才会敬重他，不惜牺牲自己的英名来成全周枍堂，否则老爷子是没有其他污点的，史书必然会给他写传记的。
  “秦明心何许人也？前任御史钱岳的小妾，钱岳身亡后被发配到教坊司，被江城开青楼的买了，然后逼其卖身。秦明心知道五州的规矩，不从，在江城沈家沈华公子出资五万保她一夜的情况下愤而跳江！可怜呐！”
  这念的吃瓜群众都爆炸了。“江城青楼竟敢如此！大逆不道！简直不把青楼法放在眼里！”“封了他丫的，全部送去当劳役！”
  花城人民可是群情激愤，作为最先接受思想的城市和人民，对花城人来说逼人卖身这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谁还敢这样搞？
  放在花城，妥妥的原心定罪，死刑！这不是开玩笑的，死在这一条罪状之下的人就超过了二百，最轻的劳役十年，重一点的倾家荡产加劳役，最重的终身劳役相比之下死刑算是比较好的了，起码不会受多少苦。
  然而死刑归死刑，死刑执行前也是要劳役的不做？典狱官可是会根据你的表现申请修改罪名的到时候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
  几年下来，花城人早就懂了，这事是不能碰的。我们不能碰，江城狗大户居然有这个胆子？简直找死！
  念报人也知道这事太大，老爷子去世跟他们关系不深，但这逼人卖身的事可是跟他们息息相关，谁都不敢说明天会怎么样，万一犯了什么事，自己家人或者亲戚也有这么一天呢？
  谁希望自家女性被欺负？那肯定是要坚决抵制的，谁敢开这个口谁就是人民之敌！
  等他们稍微平静了一些，念报人接着道：“特约评论员徐默点评，秦明心之死不是她自己的事，而是五州人的事，她不该死，但死得其所，让我们以人民的名义，审判江城涉案人员，告慰她在天之灵！”
  五州人琢磨出味道来了，这个徐默不简单啊，啥都要点评一下。不过他们也不反感，反而还觉得他说的挺好。
  江城这么多官员因她而落网，倒台，发配的发配，驱逐的驱逐，劳役的劳役，有的直接就是死刑，还真是死得其所。
  一介娼妓之身，做到这一步想必也没有什么可怨的了。在花城人看来，她的朋友林清也是功不可没，毕竟报纸上可是写了她为其奔走伸冤的。
  她运气也好，方离和林修也在江城，林修本人就是江城人，听了她的故事才决定要帮她的。
  有识之士知道肯定不是这样，这两人出现得太过巧合了，但第一天方离林修跟她一起去按察所报案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这样写也没毛病，的确是林清求他们出手，虽然她不求两人也要这么做。
  念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把报纸内容给念完，念报人也是累得够呛，算是把江城发生的事情还原在众人眼前了，也让花城人民听得是如痴如醉。
  如果说其他的是好奇，好奇林清的故事，好奇刘杏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则是让人们热泪盈眶了，发自内心的认可了方离和林修，认可了按察这个职业。
  还有最后的鞠躬，殿下和郡主说的对不起，说他们来晚了，更让花城人民感动不已，满城都是殿下万岁。
  至于想要出动军队阻拦的张浩这个兄弟就有点倒霉了，陈冰都没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