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寺篇 第10章 出谷(一)

  (10)
  “爷爷,爷爷!我回来了!”宇文垒一口气冲到家门口,推开篱笆门,人在院子里就高声喊叫起来。
  “吱呀”一声,茅屋门推开了,宇文天问走了出来,看着一个多月没见面的孙子,老人家甚是激动:“垒儿,你回来了,跟着你楚大叔修行的怎么样?”
  “我已经能熟练提取灵力了,楚大叔说灵力的级别和您差不多了。”宇文垒上去拉住爷爷的手亲热的说。
  “哈哈,爷爷我的灵气是一段,灵力是一级,你和我差不多,看来还是要多加油修行才可以啊。”宇文天问轻拍着孙儿的小手,沙哑的笑着说道。
  “爷爷您放心,我会的。楚大叔说了明天带我出谷,然后还要去他的门派拜师,到时候用测灵石测试我的灵气是几段。”宇文垒太久没见爷爷,小嘴巴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老人心里一阵难过,这一天终于要来了,雏鸟长大了要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了,上次楚庄说带垒儿出谷的事,没想到就是在明天。宇文天问脸上依旧笑容满面,慈祥的说道:“垒儿,到屋里说吧。”
  宇文垒好像想起了什么,稍一使劲把手从爷爷手出抽了出来,急急说道:“爷爷,您先去屋里歇着,我劈好柴,挑满水还有事问你呢,明天就要走了,今天一定多干些活。”说完就不管不顾的忙去了。
  宇文天问无法,只得回到屋中静静地等待。
  在漫长的等待中,老人不止一次把手伸入怀中摸着一张符纸,那是最后一张神算符。平时老人喜好占卜演算,宇文垒是知道的,他并不相信爷爷的这一套,因为十次超过九次就没准过,每次爷爷给他占卜,他都一笑置之。
  后来在他年纪渐长的时候,爷爷告诉他了占卜不准的秘密,那就是占卜时必须要使用最为关键的道具——神算符才会灵验,宇文垒这才明白过来,他当时也询问过爷爷,为什么不使用神算符而是靠瞎蒙?
  老人笑着解释说,会画神算符的符咒师极为稀少,所以神算符更显得弥足珍贵,爷爷我也是偶尔所得数张,怎肯轻易使用。宇文垒对这事不甚感感兴趣,也就没有细问下去。
  当年,宇文天问手中有三张神算符,数年前因为某件事用了一张;第二张用在了卜算宇文垒的奇遇上;剩下这最后一张,本想用它推演出三哥的去向,可这神算符有个特性,那就是使用间隔至少要超过一个月,否则灵验度会大打折扣。
  现如今,垒儿明天要出谷离我而去了,这一离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我是把这张符给垒儿测吉凶呢,还是测三哥的去向呢?唉,三哥你匆匆离去已有月余,杳无音讯,留下我一人守在这里监视,吃不消嗨!
  宇文天问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宇文垒收拾停当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走了进来,见此情景,笑嘻嘻的说道:“爷爷,您不用难过,楚大叔说了出谷后带我去拜师,就拜在他师弟的门下,楚大叔那么厉害,他师弟应该也不赖吧。等我学好本领,就能打倒一切妖魔鬼怪,保护您和……”
  说到这里,宇文垒记起三爷爷家消失不见之事,转过话头问道:“我来的时候顺路去三爷爷家看了看,发现他们家不见了。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天问缓缓从怀中抽出手来,指了指旁边,让孙子坐下说话。宇文垒坐定之后,把从山神庙看到的断瓦残垣和柳三爷家大火消失不见的疑惑一股脑的抛给了爷爷,说完后瞪着乌黑的眼睛等着爷爷解答。
  宇文天问稍一沉吟,便把孙子去找楚庄那天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其中包括三爷家大火、山神庙之战、楚庄松林遇袭以及孟贤岳看见柳三爷和柳保山出谷之事一一道出。他想了想,既然楚庄没给孙子提黑袍人夜袭静心簃之事,自己不提也罢,免得孙子后怕。
  听完爷爷的诉说,宇文垒呆若木鸡,没想到那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楚大叔一个字也没对自己提起。
  还有,三爷爷和保山哥为什么突然离开呢,保山哥刚刚远途归来身疲力乏的却又急急离去,没有要紧之事绝不可能那么匆忙出谷。
  再说爷爷可是三爷爷的至交好友,不至于临走也不打声招呼吧,除非有什么万不得已的理由。想到这里宇文垒一个激灵站起来,浑身出着冷汗。
  “爷爷,那天我驾着驭风符去找楚大叔,恰好经过三爷爷家的上空,我本来想看一眼保山哥有没有在院子里练功,谁知道在我低头的一瞬间感觉在某个巷子里有个黑影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下去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怕楚大叔等急就匆匆走了,看来黑袍人一定和三爷爷出谷有着莫大的关联!只是不知道这个黑袍人是哪一个,是和您交手的还是和楚大叔交手的就不得而知了。”宇文垒一步步分析道。
  孙子当时无意中的一瞥,拼上了宇文天问脑海中苦苦思索的最后一块拼图,看来三哥提前知道有强敌来袭,弃家出谷。
  那天应该至少来了三个黑袍人,同时出现在山神庙、松林和静心簃。难道他们那时候并不知道三哥已经出谷,在村子制造混乱是逼三哥现身?旧的谜团解开,新的谜团又生,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想到孙子明天就要出谷,宇文天问只好把三哥的事先放一边,强打精神说道:“总之这些也只是推测而已,等以后遇见你三爷爷和保山再问个明白即可。我去给你打点行装,你先休息片刻。”说完就起身进里屋去了。
  少顷,门帘一掀,宇文天问手中提着个蓝布包袱走了出来。
  “这是平时你换洗的衣服,另外里面还有几锭银子,你可收好了。”
  老人把包袱放在桌上,伸手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宇文垒道:“这次跟你楚大叔出谷,以他的能力想必平常的符咒是用不到了。
  这是一张隐身符,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咒语待会我传授于你,就当是你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吧,你都过了十二岁了,爷爷还一直没机会送你礼物呢。
  我保留的最后两张驭风符你和保山已经用过了,所以这次你和楚大叔只能步行出谷,还好你楚大叔修为高深,让我很是放心……”
  老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宇文垒再也禁忍不住,一把扑过去搂住爷爷,“呜呜”的哭了。
  翌日清晨,一大一小行色匆匆的二人穿过林间小径往谷口走去。
  “转过前面的瀑布,就是谷口了。出了谷口,再趟过一条深陡狭窄的山涧就是虎跳崖,翻过虎跳崖在峭壁上有一条崎岖的山路,我们沿着山路就可以下山了,不过下山途中会经过一片森林,到时候不要迷路才好。”
  没错,在前方说话的大人正是楚庄,宇文垒紧跟在后面,一脸的黑线,我们的村子还真隐蔽啊,难怪叫隐秘村。
  两人刚走到瀑布边,一个身影从瀑布后闪了出来。楚庄一怔:“师姐,你怎么来了?”
  跟在后面的宇文垒也是一愣,这不是保山哥家的近邻孟婶吗,她竟然是楚大叔的师姐,真是不可思议啊,好在宇文垒小脑瓜足够灵光,乖乖地上前喊了一声:“孟婶好!”就躲在了一边。
  吴琼英伸手摸了摸宇文垒的头顶,和蔼地说道:“好孩子,出去后切不可惹是生非,要跟着你楚大叔勤加修行,你的事,宇文大叔已经告诉我了,你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
  宇文垒点点头,默默躲在一边,看他们交谈。
  楚庄看了一眼宇文垒转头对吴琼英道:“师姐,我打算把他引入重阳观,拜在掌门师弟门下,你意下如何?”
  吴琼英略一沉吟,开口说道:“咱们师兄妹六人中,大师兄年事已高,早已不收弟子,自从把掌门之位传给六师弟后更是沉迷于修行,不问世事;
  二师兄虽修为高深,但并不擅长调教弟子,这么多年他门人虽然众多,却没一个有出息的;
  我自不必说了,那件事后就散去了一身修为,随夫隐遁在这山谷之中;
  而你又桀骜不驯、放荡不羁,不是耐得住性子教徒弟的人,再加上你又常年不在观中更没法专心教导于他;
  五师弟资质稍差,灵气只有四段,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灵力过三级了没有;这样看来就数六师弟最合适了,二十年前我离开重阳观时,他才二十出头,便已是除了师父他老人家外,唯一能和大师兄、二师兄过数百招而不败的人。
  六师弟为人沉稳老练,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更何况听你说过,他到目前还没招收徒弟,想必是选徒极其严格,我看他确实最为合适。”
  楚庄点点头,开口道:“师姐所想,也正是我所想。对了,师姐在这里等我有何事吩咐?”
  “也没大事,只是提醒你这次出谷务必小心,另外告诉你保山和三爷出谷时,背着一把刀,那把刀并不是他常用的雁翅刀,你可以朝这个方向调查一下,也许会有收获也说不定。”
  楚庄眼睛一亮,朗声说道:“多谢师姐提醒,不过你一人回去没问题吧?”
  “怎么会是我一人呢,你孟大哥就在林子边的山头上等着我呢。”吴琼英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开口道。
  “那就好,告辞!”楚庄说完,一把拉过宇文垒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去了。留下吴琼英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楚庄在前面带路,宇文垒紧跟在后面,二人施展出真气提纵术,如同两只迅速敏捷的灵猿在悬崖峭壁间闪挪腾跃。
  当来到之前提到的那一大片森林前,楚庄才停下脚步,转身对后面气喘吁吁的宇文垒淡淡的说了句:“找个地方休息片刻,让你的真气恢复几分再走。”
  这一路狂奔,几乎消耗了宇文垒八九成的真气,这也幸亏他一个多月来刻苦修行,使丹田大了不少,真气才能储存更多,要是放在以前早就消耗殆尽了。
  宇文垒不再说话,找个地方盘膝坐下运功调息,楚庄一个纵身跃上附近一棵大树,查看下山的方法。看了良久,才从上面飘落下来。对着宇文垒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