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回 有情人
天冷了，塞外的夏天是那么短暂，贞儿补着衣服，望了望东边，这太阳竟然还没出来。
“要下雪了吧……你这猴子，衣服破得太快了。”她忍不住埋怨了声。
“主子……”汪直伸过头来说道，“再不回去，大雪封路就很难回了。”
“回去做什么，皇上也还算守信，没有废后，太子也没封，只是我回去，他们又要逼我点头，宫里人个个认为我奇妒，纪女史是什么人又不能明说，皇上都故意不提，我也管不了什么，有吴皇后在，总比我在好，将来皇上会有更多的皇儿的，其实也好，这里比冷宫好。”
“主子，您说什么呀……可别生皇上的气了，皇上其实也不容易，要知道内阁里的老爷个个都能干，不过我听说你那干亲万安大人也选进去了。皇上说他是个能办事的。”
“万安？那个四川的？”贞儿说道，“你这小猴才多大年纪，怎么这些都知道？”
“我不会去朱老爷那边打听吗？”汪直说道，“主子，咱们虽不在京里，可也不能让人家真把咱们挤掉了……再说你躲在这里，怎么可能再育皇子呢？”
“这……这已经晚了……”贞儿说道，“朱家可是立长的，我杀人太多，看来老天不会怜惜我了……”
话音未落，声音……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
“阿罗来了，探子说他偷袭了开荒川，朱永大人和王越大人准备出城去攻打，正在集合军队……”朱骥跑了进来，“我这也有点手痒痒想跟着去，你这里没关系吧……”
“我能有什么，”贞儿说道，“还有两位监军大人在这里呢……锦衣卫的人给我留下一半就是。我这里还有个熟读兵书的将才呢。”贞儿指了指汪直，“这家伙说一月就读了几本兵书，我真生怕他是纸上谈兵。”
汪直听了这话，羞得往被窝里钻，却被贞儿抓住了两脚拖了出来。朱骥却没心思听他们胡扯，一溜烟跑了出去。
汪直愣着看着贞儿：“主子……他们打仗去了……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协助守城……后方不能有事……将士的家眷都在此……”贞儿说道，“有事做了……我们去看看城防……”
“主子，什么名义？”汪直问道。
“锦衣卫办差要什么名义？有守城不尽责的自然是要查办……”贞儿说道，“记得外人面前别一个主子又一个主子，你是我的徒儿，这也是抬举你。”
汪直笑了，万娘娘实在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只不过别人不知道，这锦衣卫里办事的哪个不是狠角色呢？
喧闹过去就是安静，一种莫名的安静。城里的居民已经习以为常了，站在城墙看远处也只是一片荒凉……这里的商业倒也发达，那店铺依旧开着。雪还真下了……只不过是风卷着雪花四处乱飞。
雪中来来往往的人中夹杂着一位年轻公子在风雪中艰难行走……他带着一名仆人。
“我眼睛花了吧……”贞儿揉了揉眼睛，“这傻……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子，没错，是公子……”汪直说道，“他怎么会来？”
贞儿楞了一下，走下了城楼：“不要命了？往这里来？你想过江山吗？”
“贞儿……没事的，京城里有皇儿，还有首辅商辂，袁彬他们，还有我母后，我还有那么多兄弟……真的不回去倒也逍遥。”
“好一个逍遥，如让你如此逍遥，我怎么对得起先帝，我来此是正事不是玩……”贞儿说道。
“我也是正事，我不是贪玩……没有你在身边，我觉得不安全，”朱见深说道，“纪元芷的事，吴氏都告诉我了，她说是你交代她那么做的，不见面就是为了她好……我心里却过不去这道坎，这原本想去江南散心，但是不知为什么来了这里。”
“公子的心真大，”汪直说道，“南方怎么会下雪呢？”
“小子滚远点。”贞儿说道，“不该说的就不能说，你迟早要吃这亏的。”汪直于是往百米之外走去。张敏忍不住笑了。
“你也去。”朱见深说道，“我与贞儿说话呢……”
朱见深一把拉住了贞儿的手，她的手是冰冷的，睫毛上还挂着雪，却在朝自己微笑。
“姐，辛苦吗？”
“不辛苦，大军出征了，我只是四处看看，有什么辛苦的。”贞儿说道。“我还是心疼你，这几个月一定吃了不少苦，朝堂上的那些难缠的人……”
“其实我也没觉得什么，我不会再被他们欺负的，我只是想贞儿姐了……我知道贞儿姐不会真生我的气，说实在，我是喜欢纪姑娘，但是为啥她非要杀皇帝……我并不觉得自己是昏君。”
“明主昏君哪有你自己说了算，没人愿意做昏君的，谁都认为自己是明主，”贞儿说道，“纪姑娘没错，她为的是自己的主人，她是土司养大的，当然要为土司办事，就好像我，孙太后，她就是我的主人，她想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她的意思我明白……皇上，别怪纪姑娘，其实人生就如梦一场，你不去管纪姑娘，那纪姑娘才能平安……要是当年皇上不坚决纳妾身为妃，送个夫人封号给妾身，妾身再找一门好姻缘，岂不是不现在强？”
“贞儿，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跟别的男人呢？何况你这样的女子谁人能亲近？我离不开你……”朱见深说道。
“你离不开我，是因为你当我娘……纪姑娘的事，我就明白了，你与她之间才会你侬我侬……”
“胡说……不是这样的，朕……我心里只爱你，那些女人都是骗人的……她们不是真心爱我，只是为了她们自己各自不同的目的，只有你……你最爱我……”朱见深一把搂住了贞儿……胡同里的风夹着雪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胡同口站着的两人也不敢去打扰他们……
“我看差不多。”汪直搓了搓手，“公子这段时间很想我们主子吗？”
“倔着呢，他娘怎么劝都没用，晚上什么人都不召，急死他娘，钟英娘娘也劝，他都不给人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