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回 王越
王越是文人，书本始终不离身边，朝廷命抚宁候朱永来帮自己真是求之不得，要知道这朱永已经两次出征，平乱也好，在大同抗敌也好，已经立下了大功，这几年也是属于名声响当当的英雄了。大明对官员管得紧，那些人……王越心里就不喜欢这些闲人……皇帝信任宦官……信任他们的爪牙，锦衣卫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那锦衣卫加上两名大太监实在让人憋得难受。
“王大人，这位上差是我的同宗朱骥朱指挥使，”朱永介绍道。王越看到那些锦衣卫相貌堂堂，目光炯炯，站在那边如棵松，完全不是京城纨绔的样子。在京城有种奇怪的现象，有那种混个锦衣卫头衔的皇亲国戚……官员二代，但是办事往往不敢动用他们，所以同样的锦衣卫却是不同的。两位大太监却看着没有什么出奇的，这大明好多地方都有镇守太监。虽说不是正职，但是他们的权力很大，这监军对于那些底层的太监来说真是肥差了。看来他们无非想捞点好处，只是由锦衣卫保护，他们的算盘就要打空，因为掌管锦衣卫的袁彬可是个正人君子，如今这太监们都没几人能占到什么便宜的，那来这里就是苦差事了。
“万指挥使……下官有礼了。”王越的眼睛转到了贞儿的脸上。
“你……”
“下官在李贤府上见过您。我当时从浙江回京……只觉得大人有些许霸道，目中无人，看来如今大人还是如此。如今我正自叹世间惟有征夫苦，天下无如边地寒。不知大人何以来此苦寒之地？”
“君为何来？在下也为何来？大明边陲未安，皇上难以入眠，身为臣子自然要为君分忧。”这些客套话人人能说。
王越把众人迎了进去，这些都算是英宗时代的旧人了，虽然正值壮年，在边塞见面，却有点失落的感觉。
军中无歌舞……王越让人准备了接风宴，却让人表演摔跤。这与宫里完全不一样，汪直睁大了眼睛，他转头问贞儿：“师傅，你见过这样的宴席吗？”
“小子，你师父又不是没去过边关，只不过王大人招待客人的方法与众不同。”朱骥喝了一口酒，“这酒也够劲，小子也来尝尝。”
汪直看了周围，万贞儿的脸上毫无表情，倒是那王越却让下人给汪直端了杯酒过来。
“酒喝多了误事，这尝一尝未必不可，我们这里的酒辣，冬天就靠它暖身体。”王越说道，“万大人恐怕喝不惯这粗酒，我也不劝酒了。但是我们这里并不是没有好酒，只等得大败敌军，我再拿出来。”
“小气就是小气。”朱永说道，“我们这里还好没有酒鬼。我这回事领军屯田，以后有机会尝你的好酒的。”
军队到来，正是农耕的大好时光，这阿罗不来侵犯，倒也是一片田园风光，这里虽然荒凉，但有雪水可引，正是最暖季节，花开遍地……只要水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绿色……
“主子，我们不回去了吗？”汪直轻声问道。
“这儿多好，没有忧愁……”贞儿望着一望无际的戈壁说道，“我觉得这一切真神奇……”
“读过唐王昌龄的诗吗？”王越说道，“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这里与你们诏狱不一样，大人应该早些回去。”
“是朱骥让你来说的吧。”
“为何如此说？”
“你一个堂堂的大人，不会有心来管我这么个闲人的，”贞儿说道，“只有他想早日回去陪夫人。我却是无牵挂……”
“其实万大人完全可以自己留下，我这里从不赶愿意投军之人，只不过朱指挥使的确有点私心，说牵挂家里夫人。大人在这里等什么？”王越也不明白里面的道理，两位曾经在京城叱咤风云的指挥使怎么会来此地？来了又似乎没有什么抓捕什么人的任务。这锦衣卫办事的效率往往很高，绝不拖泥带水，这两人却好似来玩一般，那两位监军太监在他们面前倒像是奴才。
“王大人在这里等什么？”
“等杀了阿罗班师回朝，扬我国威。”王越说道。
“好……我将来也要领兵打仗……”汪直不知为什么脱口而出，他……
“皇上果然是没看走眼，大人是位贤臣，忧国忧民。”贞儿却瞪了汪直一眼，“小子，领兵打仗是你一个小太监做的事吗？”
“王大人是文人，不懂武功，他都能带兵，我为什么不能，大不了我多读些兵书……”汪直说道。
“小太监……你只是个小太监……告密什么还能做，学什么领兵打仗，大明男人都死绝了，要你……”贞儿说道。汪直害怕了，一个十一二的孩子能如何……
王越却是一把把他搂住了：“不用慌，孩子，你师傅就是瞧不起你，可你偏偏要有志气，让他看看。”
“万大人，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这很伤一个少年的心的，你自己没领兵打过仗，不代表这孩子和你一样，领兵打仗并非只有将门中人才能胜任的，百里奚曾为奴，不是后来也成了丞相……我看这少年小小年纪就很有想法，是个好苗子。”
汪直这小子是棵好苗子，还用王越说，贞儿是喜欢这孩子，所以一直带他在身边。她一把拽过了汪直，拉着他的手离去了，汪直不时回头……王越不知为啥也觉得这孩子挺招人喜欢的。回来看那两个监军的太监似乎也顺眼了些……
“那汪直是瑶人，他是前些年被抓进宫的。”傅公公知道的也就那么点，“他那师傅可是有来头，应该待他不薄吧，大人完全不用担心那小子。只不过锦衣卫的人都不能按正常的思维去理解。”
的确不能按正常的思维理解，师徒也好主仆也好，习武方面师傅对徒弟很是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