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回 李府探病
宫里太闷……加上要下雪了。
“我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贞儿说道,“你们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客就是了……”
卢太监上来劝道:“这下雪了,外面冷……”
“我放心不下一件事……”贞儿说道,“李贤大人……”
宫外传来消息,说皇上都去看过了,御医也没有办法,就只在拖日子了……
“娘娘……这事不该咱们使劲,要是给那两位知道了,不怎么好……”卢太监说道,“这政事……”
“卢忠……”贞儿没好气了,“不是我要去,是镇抚使大人要去……那是先皇的旨意……”贞儿好没气说道,“要不是一时糊涂,我犯不着和那两个女人一般见识……”她心里看不起两位太后,特别是皇帝的生母周太后……如今是更不会掩饰了……这后宫上下……有皇帝撑腰,万贞儿就是可以这样,那皇帝已经成年,也不会听他母后的话。
“谁要是敢多嘴,杀了就是了……两宫太后管不了那么多……何况我也不是为自己……如今我身子不好,皇上什么都依我,这宫里谁当家……你们不要装作不知道……”贞儿说道,这话就是说给宫里的那些眼睛看的。
“娘娘话重了……”卢太监说道。
“还不滚……”贞儿说道,她的脾气如今是收不回去了。
“老爷,下雪了……”李夫人一直陪在夫君身边,作为辅政大臣,李贤也算尽力了,只是这两年以来一直天下没太平过,皇嗣前些日子夭折了,这也不是好兆头。
“我熬不过年了……”李贤说道,“本以为还能多陪皇上走些日子……这……”
“那相公你就是个不知退的,身体不好还撑着……那辅政的本不止你一位,你非要一人承担,你说你病了,那么多人来见你……难道你还不知他们的心思?”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政令要是谁都可以发,天下岂不大乱……我现在让商辂帮我,就是为了稳住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只会误事……哎……我想一个人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见我……”
“谁?”夫人问道。
“你别误会……两年多前,先皇的遗命中的另一可信之人……我也有很长日子没见过他了……至从我病倒,他没来过……也许他真不想管这政事了……”
“那万……”李夫人说道,他们夫妻说话倒也不避讳,“他没来我们府上都一年多了吧……其实原本我觉得你们两人也是投缘的……他府上有事就这么告退了?我奇怪了,他怎么可以告假……你连丁忧都守不得……”
“那是皇上倚重我,他只是个武夫……不懂礼数……”李贤这也是自我安慰,这小子怎么一直没回来……幸亏自己拉了一个商辂顶着。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跪在了病榻之前。
“你来了……”李贤一眼就认出了他。
“首辅大人……在下知道错在何处了……只怪在下一时糊涂,连累了大人受罪……”
“罢了……老朽年岁不饶人,怎么可以责怪他人,如今这大明江山不太平……你来了就好……来日方长……后宫都是些妇人,莫与他们一般见识……”
“后宫除了妇人还有阉人……”来人说道,“首辅大人,我自会防着他们的,只有天子能够执掌天下。”
“你发誓任何时候都不准挟天子令诸侯……要效忠当今圣上……”这李首辅可是不忘初心,这太子登基成了皇帝,这皇帝身边的人自然要忠心,特别是镇抚司的人……掌管着百官的命数,要是没有公正之心,只怕对朝廷不是好事……东厂历来都是宦官们所掌控的,如今东厂的厂公还好说话……那锦衣卫的指挥使袁彬不是一个怕东厂那些阉人的。但是要是后宫的女人将来仗着帝王的宠爱越俎代庖,那就是不妙的事。
“您放心,万某不是这样的人……”他说道,“我可是不会忘记誓言的……”
李贤露出了笑容……这也算是欣慰吧。李夫人端上了火盆子,丫头捧上了热好的酒。
来人倒也没心情饮酒,倒是李贤说道:“万……不知如今称呼,陪老朽饮上一杯又何妨,不枉你我这十年同僚……你……难道这点面子也不给?”
“老爷……大夫嘱咐不能喝酒……”李夫人不给酒……李贤一下子抢过了酒……一饮而尽。来人也取了一杯喝了下去。
“走吧……饮完酒就快回去吧……别惊动他人,夫人不许下人说镇抚使来过的事……皇上不喜欢……我与他有牵连。”李贤叹出了一口气。有牵连的人不会是李贤。
贞儿出了李贤的屋子,却迎面遇上了一个人,他不认识自己这身装扮,一身锦衣卫服饰的确能遮人耳目,一身飞鱼服据说也只有四位皇帝最信任的锦衣卫都尉可以穿,这府里的人是看的就只是服饰,暂时寄住在李府的办事的商辂见到这位品级并不是最高却很有实力的飞鱼服,于是弯腰行礼。锦衣卫……商洛最不屑一顾这样的人……踩着多少人的肩膀才使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作为要如今为官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锦衣卫如今是谁说了算的,就是面前的这个人,面部无须……太监模样……这帮宫里的太监……去了曹吉祥更有别人会上来的,只不过太监管的都是东厂的事,那锦衣卫指挥使是不用宦官的,只不过如今朝堂上出现这种事也不足为怪,那宦官在大明历来是横行的。此人必定是锦衣卫指挥使万真……他的佩刀服侍都表明着他的身份,只不过他只能说是卸任的,据说这皇帝已经在去年换了袁彬,他又回他的镇抚司了。
“今日来访的这位不知是哪位锦衣卫的都尉?”商辂倒是对今日精神尚好的的李贤问道,有时不得明知故问。
“万真……镇抚司的万都尉……他们都是先帝以前的旧人,当今皇上还没有特别赏赐穿这身衣服的人,能穿这身衣服的也就是袁彬、朱骥,还有那门达……这些人都是当初先皇倚重的,只不过门达不是什么善人,皇上看不惯,于是把他贬去了贵州……”
“我在江南听到那万真也不是善类……此四人中他与门达关系最好……当年掌管诏狱也做了不少冤案……皇上重用他,也好比引狼入室,赶走狼又来虎……”商辂说道,他在江南教授学问,但是这些士子一直关注着朝廷的一举一动。
“你有些误会……这万真不喜管闲事而已,并不是门达同伙,他还暗地下帮了我不少……”李贤说道,“你要信任他,他能帮你……如今他还管着镇抚司……”
“镇抚司不是朱骥朱大人在吗?只怕他只是挂名而已,这样的墙头草,真是小人……”商辂说道,“难道这样的人也要信任?”
“锦衣卫一向直接听命于皇帝,虽说人各有私心,但是皆可信任……这四位更是忠于先帝……只是门达由于行事太过于嚣张,得罪了不少人……这万真名声也不是很好,但是他毕竟功大于过……且是办事能干之人……我口渴了……”
“李大人,您不要激动……好好休息,我信任他们就是了……”商辂退了出去。却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那万真没有走,只是在廊下独自一人饮酒。
“万都尉,今晚首辅大人似乎好些了……”商辂说道,“没事我先回府了……您……”
“我出来了,就一时回不去了……首辅大人精神好了甚好,只怕是回光返照,我问过他的脉象了。”万真说道,“这几日要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