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回 九姑娘
清早的院子里静得很，这院子里要过午才会热闹。
“是打水声吗？”商公子看到了院子里已经有人在洗衣了，他昨晚住在这院子里的下人屋……门外就是水井。
“九姑娘……”商辂叫道。
“别那么叫，我是小九，他家的丫头……卖笑的贱奴。”小九说道，“你是读书人，应该远离这里……什么俗与雅，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真正卖诗文的地方……”
“姑娘诗文很好？”商辂问道。
“我不好好学……怎么可能好？”小九说道，“要做清倌人也不容易……迟早会被吃了的。可惜逃不出他们的手心。”
“我可以替姑娘赎身，不知姑娘的赎身费用……”
“我不好好伺候他们，他们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小九说道，“只不过，我就是出去了，也不可能跟你走，我家里父亲兄长都有，公子的钱只能打水漂……”
“我可以去你家提亲……”
“父兄都在牢狱中。”九姑娘说道，看上起有点紧张。
“你可是官眷？”商辂问道。
“这与公子你何干？”九姑娘转身走了。人就是怪，越是不理自己，商辂心里越是想得到认可，反而有些忐忑了。
“九姑娘家出了什么事？”商辂向三姑娘打听，三姑娘却一头雾水：“她从小孤儿，卖给一琴师为养女，哪有什么父兄？”
九姑娘对人冷冰冰的，哪有那些女孩的热情……
商洛去求了苏妈妈，想把小九先赎出去。那苏妈妈却说小九的身价自己也不敢拿主意，她那个琴师养父可不打算卖她……但是她能想办法说服那老头答应为九姑娘梳拢。
她莫非是那瞎眼琴师的摇钱树？其实这不难理解。他盯住了九姑娘，那九姑娘根本就打算躲着他，不愿意与他说话，没事的时候就连屋子都不出，有时也听她在屋子里练琴，只是她的琴似乎一直练得不怎么顺。
“这丫头笨……”瞎眼琴师总是那么说。商辂却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同情她……，但是瞎眼琴师总挡在门口，自己没有机会靠近九姑娘。
“其实你要是成了九姑娘的夫婿……想见她也不难，只是我家梳拢的钱不会少，这按规矩也不过陪你几日……你家也不会答应这般花钱，是划不来的。”苏妈妈说道。“我知道那丫头不值得……”
“别那么说九姑娘……我真是想帮九姑娘，妈妈可帮忙？”
“帮忙？”苏妈妈说道，“她又不见得国色天香……公子何必执着？何况我看公子也不像没娶亲的……”
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此事，这一个小小的丫头，有什么值得花那么多钱的。不过只有一个人支持这件事，那就是王老爷，这位比自己年长不少的王文可也算是风流才子，他却说九姑娘值得一顾。于是苏妈妈就张罗要为小九梳拢了，对象就是王老爷。王老爷又要做新郎，商辂却急了。
“三姑娘怎么不阻止？”
“你还真是后生，连这都不知，三姑娘可并不是吃醋的女人，在青楼这种事情很是平常，我和三姑娘要好，也并不是容不得其他女人，这回只是帮苏妈妈的忙，小九身上有一种与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气质，我虽说不出，却是觉得有意思，那苏妈妈是个见钱眼开的，不过知道你没钱替小九梳拢，所以她与我说，让我帮这个忙……这小九的养父一直希望小九能够替他挣钱，这小九却是死活不依，所以只能用下策了……”
“什么下策？”商辂问道。
“你……果然不知这行的事情……这多少贞洁烈女都难过的……只要服了那药，一个个都是……何况她那么一个黄毛丫头，这么说吧，我也算是尝过这种滋味了……”
商辂的脸红了，这种事情……自己不是没有耳闻，这王文果然不是什么品德端正之人，这老鸨子用这种伎俩害人家清白女儿，他竟然也是帮凶……
“你……你不许动九姑娘……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她会杀了你的……”商辂说道，他这几天倒知道了一个秘密，只是不敢说。
就在前日四更时分，他内急去茅房，路过瞎眼琴师住所附近，听到有人说话。
“属下办事不利，让您受伤了……”
“还好是小伤……要不然饶不了你……那武夫果然厉害，要多派人手……只不过现在打草惊蛇了，要多等几日再行动……”那是小九的声音，商辂好奇得循声而去。却见到了一幕让他吓一跳。
那瞎眼琴师睁着眼睛正跪在地上，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很，那老儿的身边站着的就是小九，那琴师眼睛没瞎，小九在训斥那老儿办事不利……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院子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听到外面有响声，两人都突然不说话了。
“爹……走好了……”小九一把搀扶起地上的老头，假装陪他往茅房方向去。商洛也装作迷迷糊糊，却看见那小九的袖子上有血迹……不敢深想……这分明是假父女，原本自己以为瞎老头是看着女儿，没料到他们也许就是暗探之流。苏妈妈可能真不知道。
这种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这京城暗探多，九姑娘明显就是普通人，可那苏妈妈却不知死活，想挣那份钱。
“杀我？”王老爷笑了，“女人只要与我有一夜风流，个个都会想我的……”
“这件事莫非是你去教苏妈妈做的？我不信苏妈妈会主动让你给九姑娘梳拢。”商辂说道。
“这她本来就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哄苏妈妈开心……那老婆子说这小丫头要是能梳拢，她就会答应放我家小三离开……毕竟苏妈妈的园子不能少了摇钱树，那小丫头其实不难看，只要打扮得精致些，比如那眉毛修一修，让妈妈替她好好装扮下，会秀气很多，可她就连这样的事情却怎么也不肯配合……妈妈很是烦恼，我这也是帮苏妈妈。”
吃了别人那么多顿，自己总该看到王文出事……
“那……那夜是否能让我……我出钱就是了……”商辂想把此事压一压，这要是明天换做自己
“果然是三姑娘说得对，爽快些……我早知道你喜欢小九，其实喜欢人何必遮遮掩掩，你可是不够大方……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搞定，那苏妈妈要是知道小九铁心跟你了，那放手也不见得没有可能，她们这种就是生意人……”
喜欢小九……那也不是现在，自己刚见到九姑娘，倒有几分喜欢，所以一直暗中盯着她，但是前日后就再也没那感觉了，不过为了救这位糊涂同年……那晚只要自己心如止水，也许就能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