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不喜不悲
十几年的经营，百年的基业，对于侯大苟来说，这回的打击实在大。
敌方的主将知道自己的布防，这就是有奸细。
“大王！快走吧！”撤离到九层山的侯大苟已经没有退路了，李头人说道。
“我岂能屈服……”侯大苟说道。
“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头人说道。
“你们走吧……我应该为这件事负责。”侯大苟被围困却不愿意单独逃命。
皇帝不会放过他的，但是他明白……
“难道大王要投降？”李头人颇为吃惊。
“我怎么可能投降，但是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那明军有备而来，已经杀我们几千人了，我要与人谈判……”
和谁谈判？李头人满脸疑惑。
“去把那吴夫人韩贞儿找来……”侯大苟说道，“她与她的哥哥不是简单的人……”
“大王，你终于相信她不是什么良人了吧……只是太晚了，当初都怪我……”
“不……她也曾劝过我……一切不要操之过急，我……只不过不听劝……”侯大苟说道。
“我信她只是应付你而已，我有暗探证明那韩先生就是昏君的御史大夫。他没有死……”
“我早知道他没有死，我问过贞儿，她说她哥哥只是想回家了……也有人告诉过我……关于韩先生的事，我信这与贞儿无关……她只是小女子……汉人女子是不管事的……”
“大王，她始终在欺骗你……你难道就这样……”李头人无话可说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道这大王为何会这样糊涂。
“我知道又如何，这山寨要出去不容易，我就是小看了她……”侯大苟说道，“她哥哥是朝廷的爪牙，早在寨子里安排了奸细，如今我听说有些寨子已经反了……而她也许能帮我……”
“大王……你这不是投降吗？”李头人说道，“您不是说过永不投降的吗？”
“放心，我不会真的投降，他们只是要我的人头，你们就可以乘机走……”侯大苟说道，“我让那个韩雍的妹子去说，可以让他知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你们偷偷撤走，将来可以东山再起。
贞儿正准备回北京城去，那已经投诚的寨主走了进来。
“夫人，那大……贼王想与你谈投降之事，要夫人前去九层山上。”
“要我去？怎么不直接找韩御史？”贞儿觉得奇怪……
“传话的李头人说，侯大苟怕你们杀了他，觉得他以前待夫人不错，也许夫人会看着这份上给他一条活路。”寨主说道。
果然他还是怕死的。贞儿心里反而有了看不起此人的念头。自己与他相处也有两个月了，只觉得此人是条汉子，有时会觉得自己过于无情，如今看他主动来投降，反而不觉得自己错了什么，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头人上来了：“夫人还好吗？昔日夫人在宫中救过在下，我希望夫人也能救大王一命。”
“我记得你们大王不是一个服软的人，何况他是匪首……”贞儿说道。
“他是为了百姓，他不希望大家搜丧命。”李头人解释道，“如夫人赏脸，那大家都有活路。我们的人已经损失上几千了，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了……”
“为何找我？”
“因为夫人不是简单的女人……”李头人说道，“这点我知道，大王也知道，要知道我们在你们那里也不是没有眼线的。”
“甚好……等我下。”贞儿整理了妆容，先去了韩御史的帐中。
韩雍大吃一惊，这侯大苟竟然让这位去九层山，虽说谈的是投降之事，但是万一有个闪失，特别是这个时候……自己无法交代，因为现在谁都知道这位夫人身怀六甲了，她的肚子已经是藏不住了。但是自己决定不了这个女人的任何事，她只是来向自己告知一声而已。
“我这回去，能让侯大苟投降更好，这样可以少杀人……”贞儿说道，“也算是积福。”
“只怕你不能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投降。”韩雍说道，“夫人，可要小心了。”
他并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夫人到底算是什么人，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很高贵，因为京城里那位监军的卢太监更是在她身边忙开了，一股奴才样。
贞儿走后，韩雍急急往赵辅那边去，他是这明军的主要将领，这一路杀来，杀红了眼，误杀百姓不少。可是到这里却不敢乱动了，他是忌讳谁呢？难道是她。
“杀人……夫人不喜欢我们杀人，女人就是心软……”赵辅说道，“我没必要和他对着干。只不过，你不可以放她去见侯大苟，如果出了事，我们都活不成，因为她肚子里的是皇家血脉，她是宫里的娘娘。”
“我们的小皇帝竟然有如此的女人？”韩雍很是吃惊，那假扮自己妹妹的女人竟然是帝妃，只是她现在已经走了……
“御史大人，这件事你必须保密，这可不怪别人，你自己问皇上要了他身边的女人……”赵辅笑着说道，“我们这位小皇帝可是想学做一代明君，要不然不会一上来就要对西南这些人动手了。”
“你杀人过多……”韩雍说道，“这可不是好兆头……”
“改了不行吗？”赵辅说道，“改了……何况打仗焉有不死人的，你一个读书人知道个啥！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如何向皇上交代娘娘的事。”
“看来一切看天命了。”韩雍说道，“既然已经是事实了，但愿娘娘能平安。”
一夜之间，九层山上的人都不见了……滚木就在原地，他们都走了，如何走的没人知道，明军就只能打扫战场了，剩下的人都算是顺民了。
“这算什么？”赵辅很是无奈，“娘娘呢？”
“都不见了……”韩雍说道，“不知道你怎么交代。”
“我倒想好了怎么交代，只要说我们杀敌上万……”赵辅说道。
“这人家能信吗？”韩雍说道，“丢了娘娘，你我都交代不了，还想冒功……”
“我说你傻了……皇上要的就是这个，谁敢反大明天下就没好下场，至于娘娘嘛……那就算回不来也不算什么，皇上身边不缺女人。”
“好一个皇上身边不缺女人……”贞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老娘死不了……只是答应侯大苟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做到的，否则大明威信何在？我带回了侯大苟的尸体，他死了……”
韩雍吓了一跳：“他怎么死了？”
“你杀的呀……”贞儿说道，“这功劳就留给你吧。”
“娘娘，你真是好主意，让我成为靶子吧。”韩雍说道。
“你们两个本来就是来立功的，满朝文武看着你呢！”贞儿说道，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门前站着的卢太监，没好气得说道：“死奴才，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那卢太监看着她脸那么沉，更不敢打扰她了。
九层山上的侯大苟是条汉子，选择了死来了断这件事，为的就是不向大明投降。
“不是我们要造反，是日子过不下去……盐也太贵了……官员只知收刮，如今你们皆大欢喜了，可怜的是我们……”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大王只要投降，这当地的土官总会有得当的。”
“我是想当官的人吗？”侯大苟说道，“我只是看不得你们汉人欺负我们……你不是我们瑶人……”
“可你用不着死……”贞儿说道。
“我不是英雄吗？英雄哪能这么窝囊？”侯大苟说道，“至少我可以给你们那个皇帝提个醒……我们瑶人不好欺负。”
那侯大苟果然是非常人，手起刀落，贞儿看着他倒了下去……就在吧一霎间，自己没有出手，任由侯大苟把刀扎进了自己的身体。
“带人走吧……你们……”贞儿说道，“你们快走……我送你们出去……”
“四面包围，怎么走？”李头人说道，“吴夫人，我们信不过你……”
“你们换上明军的衣服，带这我出去就是了，如被他们发现，就拿我当人质，他们不敢杀我的……”
明军的衣服不难找，几日下来。满山遍野尸体不难找……只不过要让明军放行，那还要口令，没想到这位吴夫人的口令还是正确的，那一队人马不知不觉就离开了明军的包围圈。贞儿目送着他们离开了九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