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回 孙镗总兵
“贞儿，”牛玉来了，“你怎么才回去二天又回来了？”
“我……我放不下太子……”贞儿说道，“总觉得这些天有事要发生，公公，你见到曹吉祥了吗？皇上又是点了谁的兵征西？”
“他呀，他这几日盯得可紧了，每日都来朝堂议事，虽说他是宦官，但是皇上有些事情还是听他的，这不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西征吗？皇帝点了兵部尚书马昂征西平乱，怀宁伯孙镗任陕西总兵，一起启程，这孙镗是位武将，当初在京城保卫战立过军功，又在大同做过副总兵，也算是因为夺门之变立了功，封了爵位的。倒是他的那个儿子……”
“曹钦管的是禁军和京城治安，这朝堂的事情他可参与不了。”贞儿说了，“逯杲说他这几日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牛玉摇着头：“这不应该呀，外敌入侵……平时这位曹公子都是喜欢参和的，以前不是一直想出去露一手吗？怎么这回好像没事一般。”
“曹公公就他一个养子，可能舍不得。”贞儿笑着说。
“傻丫头……曹太监溺爱这个儿子不假，但是也是过来人，他对儿子期望高，他自己胸无点墨，他这个儿子却是文武双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让儿子去？也好建功立业，将来在朝堂上有话语权。”牛玉似乎想不通了。
“我在街上听说禁卫军都有人要西征，这是谁的主意？”贞儿说道，“我也奇怪，怎么曹钦不去？”
“听曹吉祥说那是太后的意思，本来曹吉祥说是让儿子也就锻炼一下，老太后体谅他年岁已高，就留下了曹钦，他的两个侄儿倒打算和大军一起出征，他们的人马都已经调到了京城，准备和孙总兵，兵部马尚书一起走。”牛玉说道。
京城全是即将出征的兵马，而京城的安全在曹家手里……这太危险了。
“师傅，内侍中人手够吗？”贞儿说道，“我选些人进宫可否？至少可以挡一挡……”
“那什么理由？这些人要进宫总要有由头……”
“厨子……厨子可以带刀……还有杂役，还有戏子，不是要送将军们远征，有个宴会，只说需要人手，后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安危，要是没事，军队都走了，这件事也不会被人知道。”
“这个主意好，不过大宴需要上千人……那么多人就会让人怀疑我们的目的的。”牛玉说道，“这些人要是露出马脚……那曹吉祥一定会咬着不放的。”
“我们抚镇司的暗探都不是普通人……”贞儿得意地说，“你一定会满意的。”
曹吉祥似乎对牛玉提出宴请出征将士倒挺感兴趣的。只不过他不想皇宫多出那么多嫌杂人。人多了，就怕皇帝跑得会容易些。他一直想动手，石亨死后，自己总觉得不安全，还有就是逯杲这小子仗着皇帝都在京城横行霸道，他手下的人无孔不入，一不小心就会家破人亡，如今怕是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将相帝王宁有种乎？自己的儿子想当皇帝怎么不可以，其实想着当年曹操，他的父亲也是宦官……他的儿子曹丕还不是顶替了大汉天子，自己并不想伤害这个皇上，只是以攻为守，自从石亨死了，自己已经筹划了整整一年，等来了这个里外配合的机会，这军队中自己人手多，禁卫军已经收买，要发动宫变，那是须臾之间。只不过他的边上一直有个锦衣卫监视，那行动不怎么自由。不过他锦衣卫又有多少人，怎么和自己几万人比呢？
“这宴请大家的事不如在我府上办了，”曹吉祥说道，“皇宫办大宴劳命伤财，臣子们来吃也不自由，我看那天，你也不妨来聚一聚……”曹吉祥心里已经有底了。
这曹吉祥办宴席，估计也只有他的人会去。这样的泾渭分明，自己哪真能去呀。
“我哪能走开……”牛玉暗暗心想不好，要是那夜有事，自己手上人手还是不够。但是抚镇司的人应该以什么身份进宫呢？他急忙忙找到了贞儿。
“既然如此，也不必掩饰什么身份了，那就直接让门达调派人手加强保护就是了，禁卫军只能在外巡逻，锦衣卫的人作为内庭侍卫，如今加派人手是件很平常的事。公公，小的就不参和了。我想他们能应付得了。我只消保护好太子就是了。”
牛玉拍着头：“我怎么没想到。我们堂堂正正的岂用得了偷鸡摸狗。”
密谋以定，曹家请客也算是行动前的聚餐，来的一部分都基本是蒙古的降将，他们之间讲的都是蒙古语，与汉臣不一样，而且独处一处，这些人是最好使用的，因为从道义上他们其实也不会与鞑靼人为敌，所以来到这里算是守城的，填补京城防守。要知道鞑靼人的军队毕竟这回是远离了京师。
紫禁城的前面半部分是举行朝贺大典的太和殿，明早就要送将士出征，所以必定是个大朝会。新任的陕西总兵孙镗太阳没落就到了这里，在朝房休息，这也未必太早了些，有事的时候，这朝房是可以住人的。这也是躲避曹吉祥的方法。虽然自己跟着曹吉祥拥护了当今皇帝，可是如今的曹吉祥却是凌驾在皇帝之上。
夕阳染红了玉带河，孙镗独自一人坐在河边。这紫禁城的守备恭顺侯吴瑾靠近了他。
吴瑾是曹太监的侄女婿，他的老丈人是曹吉祥的侄子曹铎，原本他也不是汉人，本不姓吴，而是蒙古人的后代，他的祖父巴都贴木儿被赐姓了吴，至今已经三代了。皇帝很信任他，这紫禁城的前半截的守卫全归了他，那曹钦与他关系也极好。
“吴守备！”孙镗起身作揖。
“看什么？怎么不去赴宴？”吴瑾说道。
“怕明个误了正事，我这才做了总兵，身负西征的任务，岂能饮酒误事？”孙镗说道，“吴守备，明天辞别皇上，我就走了……”
“这河就像染了血一样……”吴瑾说道，“这宫殿血气太重。”
孙镗不言语了。远处有人往这里走来，两个人拎着饭食大盒子，前面是个宫女打扮的。她身后有一个太监，这宫女在宫里是不能单独行动的。
“哎……怎么女人走在男人前头……现在的规矩都没了……”吴瑾说道。
“规矩？”孙镗笑着说，“都没主子，守什么规矩，累不累人呀。”
那两人走到了孙镗跟前，行了一个礼。
“孙总兵，牛玉公公让奴婢给总兵大人送饭食来了。请大人随奴婢回朝房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