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可用之人
贞儿看着前面的那位走进了人群,而见深却拿着银票往反方向跑去,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上了心头,自己怎么糊涂了,让太子去救刘侍读,要是太子有点事,岂不是无法交代?那皇上也是三十的人了,京城的道应该不生疏,她想了想,也往回去追见深了。那个什么皇帝陛下就随他去了。
“阿深,等等我。”贞儿赶了上去。
“贞儿姐,你陪我去?”见深道。
“这回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殿下要是出了危险,我会付不起责任的。”
“是父皇让你来保护我的吧!”见深道。
“不是,是奴婢自己过来的,我觉得太子殿下更需要我。”贞儿道。
“你真糊涂……我爹要是出了事什么办?”见深突然转回身来朝相反方向去。他的样子像是要去追赶皇上。贞儿连忙赶了上去,回到原地,可是皇帝早已经不见了。
“父皇不能出事的。”见深这时倒慌起来了。
“那就去找。”贞儿道,“也许就在前头。”
贞儿扯着太子就往人群里走。
“果然是没头苍蝇。”在酒楼高处坐着一个人,他身边站着一个便衣的男子,他便是朱骥。
“阿真做事冲动,所以一直没敢让她做卧底。”朱骥道,“不过她还不算最差劲。”
“朱大人的要求也是严了些,她只是担心自己的主子。”朱祁镇道,“也不失忠心,朕只不过比不上他的主子而已。”
“皇上得也对。”朱骥道。
“朱骥,你去过陈逢那边了吗?”朱祁镇道,“你妻子情绪好些了吗?她娘家人应该都出发去云南了吧。你就去趟杭州吧,扶灵南下,也算让他入土为安。”
“这里的事……”
“没关系,有其他人,锦衣卫里的人不会都是曹吉祥的人。”朱祁镇道,“那曹吉祥不过是人而已。君子坦荡荡,朕心里明白,只是委屈了两位大人。”
岂止是委屈,这一个斩字,绝对是件错事。母后带来的证据,襄王的金印无非要阻止自己杀忠臣,可是自己权衡了一下,还是赶在了金印到达之前下决心杀了两人。这太残忍,结果是自己没想到的,本以为百姓害怕了,就不会再思前朝了,但是他们并不畏惧,于谦的尸骨有人收,有人守灵祭拜,自己已经无法再与民意为敌了,否则就是国家有难了。在朱骥面前,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要杀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只有让他感到自己恩德,才能保下自己的命。自己本来就是再走钢丝,那群女人和孩子都陪着自己再走钢丝。
“的多谢陛下!”朱骥跪了下来,这就是朱祁镇最想看的,他不是真想杀光那些旧臣,而是想他们为自己所用。
“那些人,我保证会放出他们,你尽管先去杭州,只不过现在还需要等,朕不能出尔反尔,朕想石亨喜欢银子,那就让石亨觉得是自己放了了他们,朕没有人,只好让他们再得意阵子了,这人最得意的时候就死得最快。那些人只是喜欢钱和权而已。”
“等陛下安然回宫,臣就回去。”朱骥道。
“殿下,回去吧!刘侍读一定会没事的,他们只要钱,只不过要受点苦了,只要先生能服个软……”贞儿拉住了太子见深,时辰不早了。
“软……贞儿,你觉得这样行吗?”朱见深道,“那不是没面子?”
“活下去最重要。”贞儿道,“刘先生不傻,只是一时冲动,不量力而行。”贞儿虽那么,但是一切都要看天意了,但是只要是太子的意思,那刘侍读就应该不会扛到最后。
他们走进紫禁城的时候,皇帝已经回来了。曹吉祥正在皇帝的身边站着。
“太子殿下,你怎么可以溜出去玩呢?”曹吉祥道,“外面不太平不是?”
“嗯,刘先生……被石亨大人……扣住了,曹公公你有……有……办法吗?”太子见深倒也直接。
“奴才找人问问,这石亨也太大胆了。”曹吉祥道,“太子殿下,以后不要乱跑了。”曹吉祥看了看太子身后的贞儿骂道,“你们这些奴才,只会把主子往危险里带,要是出点事,你们都好去死了。”
贞儿连忙跪下,这曹吉祥不好得罪。让他骂痛快了也就算熬过去了。
“曹公公,算了吧!”朱祁镇道,“罪魁祸首已经在诏狱了,你应该把他弄回来,朕好罚他。”
“陛下得是。”曹吉祥道,转身出去了,朱祁镇叹了一气。他环视周围,身边连像样的人都没有,自己被拥立还不如被他们当做了挡箭牌。本以为在南大内也就这样了,母后的面子、还有这天下悠悠之,那弟弟朱祁钰不敢对自己下杀手,可没想到朱祁钰的一场大病,后继无人,竟让自己有了翻身的机会,只不过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仰仗石亨曹吉祥等人的鼻息,兵马都不在自己手里。身边的人……
这班太监有老有少,但都不是曹吉祥的对手。却不知里面有多少是监视自己的。
“陛下,太子已经跪安了,等旨呢。”司礼监大太监牛玉道,牛玉是个老人儿,一直在司礼监当差。朱祁镇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入神,忽略了儿子向自己提出回宫的要求。
“你们走吧,”朱祁镇道。“牛玉,太子的侍读刘叔温那边,你去盯着把,别让人关久了。”
“是,陛下。”牛玉道,他可是老人儿,那曹吉祥大字不识,他却是饱读诗书,这圣旨很多都是他起稿的,要捞人,他的确是合适人选,这人在司礼监做事也有二三十年以上了,做事沉稳牢靠,应该不属于那些随风倒的人。
那刘侍读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而贞儿却收到了密函,这宫里不让呆了,下个月就要她出宫回镇抚司当差,那是皇帝的旨意,本以为自己应该呆在这里保护太子,甚至自己以为皇帝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哪知道并非如此,皇帝心里估计也只有他的江山了。
太子才十岁,好歹与自己相处了几年,临行之时也不敢让他知晓,这出了宫就不可能再来东宫了,出了宫自己依旧是镇抚司的人,皇帝让自己去暗中调查,他要某些人的罪证。走南闯北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些天也就是抓紧了结一些宫里的闲事了。太后那边要去请安,孙太后必须告知。
孙太后对此似乎不吃惊:“贞儿,太子好歹也算平安了,那外面的事更需要你,皇帝那是无人可用,要知道这外面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多,忠心的少,当初孟嬷嬷留下你,哀家知道,哀家是不忍大材用,那皇帝身边的女人不见得少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何况皇帝对钱皇后一直好得很,你过去也占不了他的心,本来我以为这回他会把你与万倩儿丫头一样收入后宫,没想到他经历过,毕竟长进了不少,懂得好刀要用对地方,贞儿,能在镇抚司当差走的是大道,只要你藏起你的红颜,那以后就是前途无量,光宗耀祖。我们女儿家总是给人看不起的,哀家辛辛苦苦到最后还要看儿子的脸色活着,不如堂堂正正做个英雄。”
贞儿无语可对,但是她能回家了,只不过嫁人的事好像根本就没影了,本想出宫就可以嫁个眉眼对的上的过日子,没想到自己练武的第一天,那命运就根本不由自己安排。回去,家里人也不敢什么,只是父亲多了一个能干的儿子。
宫里的女人可怜,贞儿把自己积攒的一些衣物首饰都一一送了身边的人,太子宫里的宫女也没什么油水的,可偏偏这钱哪里都好使。
“贞儿姐!你是不是要走?你不陪我了?”太子发现了贞儿的异常。
“我当然要出宫的。”贞儿道,“皇上都给了我这个恩典,我还不走呀,这里是你的家,我也要回家。”
“我会去找你的,你找到姐夫一定要告诉我。这是喜事,贞儿姐一定要开心。”太子见深道。
开心?一股伤心倒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