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狼狈为奸

  吴百岁根据白眉老君临死之前所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一边走,他一边神情紧绷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穿过了石室之后,他来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这里不像是石室那样潮湿幽暗,相反,这地方的环境舒适得让人都觉得不真实,一踏进这里,吴百岁就感觉浑身都温热了起来,这种温热的舒适感,让他隐隐有种想要沉迷其中的沦陷之感。
  显然,这里并不是置放尸王的尸穴,这整个内部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富丽奢华,四面的墙壁,也不再是空空荡荡的石壁,而是镶嵌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那一颗颗夜明珠,在墙壁上散发出了璀璨刺眼的光芒,将这里衬托得宛如一个美轮美奂的宫殿。
  吴百岁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满面诧异地观察了起来,一番观察之下,吴百岁发现,那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好似并不只是点亮黑暗的装饰品这么简单,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有温度,有力量,正因如此,吴百岁一进来,才会感觉到无比的舒适。
  这夜明珠,就像是能让人上瘾的魔物一般,使人在不经意之间,越看越痴迷,越呆越沦陷。
  意识到这一点,吴百岁立即甩了甩头,不再停留,直接加快步伐,继续朝前走去。
  走出了这个宛如宫殿般的奢华之地,吴百岁又来到了一个更加特别的地方。
  此刻,吴百岁眼前所见,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池之中,有黄色的黏液在池内翻滚不休,时不时的,还翻滚着冒出了热腾腾的气泡。
  在这水池的最前方,有一个类似瀑布一样的巨大沟壑,沟壑之中,有源源不断的黄色黏液,在不停地往下流,然后与水池之中的黏液,汇聚成一团,无穷无尽,翻滚不止。
  吴百岁一看到这番景象,顿时瞳孔骤缩,他知道,这里,或许就是白眉老君所说的,黄泉之渊。
  那水池之中的黄色黏液,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水液,而是一种精纯的提炼物。它就像是之前吴百岁所看到的,用来提炼尸王的黑绿色黏液一样,这种东西,对正常人来说,可能是极大的威胁,但是,对提炼尸王来说,绝对有着巨大的功效。
  因为,吴百岁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黄色的黏液里,有特殊的力量在波动。这力量,让吴百岁体内的天魔之力,都不由的产生了警觉。
  吴百岁迈着缓慢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凌厉地扫视四周,试图在这里寻找到明月大帝他们的踪迹。
  然而,当他抬头向上望去之时,却看到,半空中的墙壁之上,有一个人,正端坐在断壁之处,一动不动。
  顿时,吴百岁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眉间充斥着凝重之色。
  因为,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周边有任何异样的气息,可是,原来他的上方却早已坐着一个人,这让吴百岁很是诧异,那个人,能一直坐在这里却不被发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个死人,没有任何的气息,所以才不会被发觉。要么,就是他修为高深到能够真正意义上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让吴百岁根本察觉不到。
  无论是哪一点,吴百岁都不敢有半分的大意。
  他细细观摩,发现那端坐在断壁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袍越过他的双腿,垂落在半空,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神秘无比。
  而他的面貌,更是被一层奇怪的能量所阻挡,饶是吴百岁动用神念去探知,竟也无法窥清他的真面目。
  这个事实,让吴百岁心中一震,他对这个人,越发好奇了。
  就在吴百岁沉思之时,断壁上的人,忽然笑了一声,他微微转过身,看向吴百岁,用一种赞许的口吻,开口道:“竟然还找到这里来了,你胆子可真是不小。”
  吴百岁见到此人转身,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因为,他这时候才清晰看到,眼前之人,竟是一个无脸男。
  是的,对方的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器官,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让人看得心里直发怵。
  吴百岁顿了顿,随即开口道:“敢问,你是何人?”
  吴百岁从这无脸男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尸气,也就是说,这个无脸男并非是尸王,他是一个活人,是一个实力逆天的活人,并且,这家伙的实力很可能强过自己。
  无脸男微微抬起他那一片空白的脸,发出了一道深深的感叹声,缓缓道:“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了,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是谁,不过,他们都叫我炼尸人。”
  炼尸人,顾名思义,就是提炼尸王之人。
  听到这三个字,吴百岁浑身神经骤然绷紧,他目光凌厉地盯着炼尸人,冷声道:“这里这么多的尸王,都是你提炼出来的?”
  原本吴百岁还以为,提炼尸王是白隐离的事,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专门为白隐离提炼尸王的人。
  炼尸人毫不隐瞒,直接点头道:“没错。”
  “你为什么要帮白隐离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吴百岁面带不悦,不解地开口道。
  炼尸人发出一声冷哼,不屑道:“帮他?你错了,我跟他,只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炼尸人没有五官,没有双眼,但是,吴百岁面对他,却是深刻地感受到,仿佛有一双无比犀利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让他浑身的毛孔,都突然大开,他体内的血液,也不禁沸腾了起来。
  吴百岁竭力抗住炼尸人的强悍压迫,继续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炼尸人听了吴百岁这话,忽然大手一挥,将遮盖在他身下的长袍,霍然掀起。
  长袍一掀起,吴百岁就看到了,炼尸人竟是没有双腿,他的大腿根部以下的腿,全被截了,他是一个失去了双腿的残疾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残疾人,他的实力却强到了极致,他的手段,更是非常人所能及,他的残缺,并没有让吴百岁有半分松懈,相反,他更加重视起了炼尸人。
  炼尸人用白纸一样的脸,盯着吴百岁,幽幽开口道:“在很久以前,我还是一个一心只想炼药的炼药师,我炼制的丹药,数之不尽,但是后来,这世间的各种药,都已经被我研究透了,它们再也激不起我的任何兴趣了,我感觉自己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存的意义,我的心,都跟着我的兴趣,一起死了。”
  “那段时间,我一度迷失自己,颓废堕落,找不到目标和动力,整日就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但是后来,有个人找到了我,他向我讨要了这世间最毒的药,那个人,就是白隐离。”
  “他看出了我的欲望和野心,他答应我,只要我能给他这世间最毒的药,他就能重新激起我的兴趣,让我挑战更多的不可能。”
  “他的话,确实让我一下子就热血沸腾了,我跟他达成了合作,我给了他毒药,而他,也跟我说了他的想法,从那以后,我就不再炼药,而是开始炼尸。”
  炼尸人之所以会走上炼尸之路,不仅是因为他那变态的欲望,更多的,也是因为白隐离的挑唆。
  当年,白隐离看出了炼尸人的炼药才能,他知道,炼尸人是这世间少有的奇才,这种人倘若能为他所用,那对他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所以,白隐离主动提出,让炼尸人将炼制丹药的才能,放置到炼尸之上,以人为药,化人为尸,完成他人不敢想的事,创造更多的奇迹。
  甚至,白隐离还主动提出,给炼尸人提供人体素材,无论炼尸人想要什么样的人来炼制,他都能无条件满足,而炼尸人,也可以在他的帮助之下,更加随心所欲地痴迷在研究之中。
  起初,炼尸人还因为这种炼制手段太残忍而拒绝了白隐离,但是,在白隐离的几次劝说之下,炼尸人终于心动,与白隐离达成了合作。
  从那以后,炼尸,便正式成为了炼尸人的主要研究。
  刚开始,炼尸人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普通的尸体就行,但是,经过一番研究之后,他发现,普通的尸体炼制出来的尸傀,在实力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顶多就是肉身不死不灭,而且,还会惧怕阳光,这种尸傀,对他的研究结果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所以后来,他的炼制,也越来越疯魔化,他炼制的载体,从尸体,到活人,再到修为高深之人,慢慢的,整个天灵山的人,都成为了炼尸人的猎物,他甚至为了试验提炼的感觉和效果,拿自己的双腿做实验,以至于最后,他不得不自废双腿,才保住了这条命。
  虽然炼尸人的炼制,越来越疯魔,但白隐离,却真的如他一开始所说,一直在竭尽所能的满足炼尸人的要求,给炼尸人提供更多更强的人,来供他提炼。
  最后,在吴百岁和灭世圣王决战之后,白隐离甚至将整个云霄宝殿的人,都提供给了炼尸人,其中就包括明月大帝。
  炼尸人这一番话,说得十分缓慢,他就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过往故事,语气里带着久违的深沉,和无尽的幽深。
  但他这一番话,却是让吴百岁心神震颤。
  吴百岁双眉紧皱,沉声开口道:“你给白隐离的那个世间最毒之药,是不是需要连服数日,数日之后,便能让人瞬间入魔毙命?”
  对于炼尸人所说的炼尸过程,吴百岁心中早有了大概的猜测与了解,所以,他听完并没有多大的震惊。但是,对于炼尸人所说的,白隐离向他讨药一事,却是让吴百岁万分震惊。
  炼尸人听吴百岁这么说,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他点头道:“没错,不管修为多深厚的人,只要服下那药,都只有死路一条。这世间最毒之药,不仅是单纯的要人命,更能杀人于无形,让他在浑然不觉中死去,药石无灵。”
  刚才听到炼尸人说到那世间最毒之药,吴百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当年公孙绮寒被利用,给天魔剑原主人服下的毒药。
  果然,那药就是白隐离替灭世圣王弄到的,可以想象,灭世圣王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绝对也是白隐离在他的耳旁吹风所致,这也直接导致了,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最终走向了自相残杀的结局。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跟白隐离脱不了关系。
  白隐离一边在灭世圣王的身边挑拨离间,出谋划策,一边私底下想尽办法收拢自己的势力,此人的心机之深,简直令人发指。
  想通了这一切,吴百岁的双眼,瞬间变红,眼中的愤怒,也直达顶峰。
  过了好一会儿,吴百岁才压制住了心中汹涌的怒火,抬起头,看向了炼尸人,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按理说,炼尸人与白隐离相互合作,狼狈为奸,他应该不会告诉吴百岁前因后果,但现在,炼尸人却是交代了所有事,这让吴百岁想不通。
  炼尸人没有隐瞒,直接冷着声道:“因为,你是我最后的提炼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