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罗睺来了

  距离鸿钧讲道还有一百年时间。
  一想到要见这个老道士,秦淮就心烦。本打算不去,但架不住好奇心,想去瞧瞧未来的那几位圣人,最主要的还是白晶晶说了要带他去,那他肯定跑不掉。
  “道友,不好啦!”鸿钧一边招手小跑,一边抻着脖子喊道。
  “这鸿钧怎么这么不抗念叨,说鸿钧,鸿钧就到。”秦淮此时内心有无数只羊驼在宽阔的大草原上欢快的奔腾。
  秦淮强颜欢笑道:“道友,淡定,我很好,要是我们不再见面,我会更好。来,先坐下喝碗茶。”
  鸿钧满脸焦急道:“道友,出大事儿了,那魔头罗睺没死,反而借助龙凤大劫的量劫杀气,更加强大了。”
  “哦,那是你的事儿,你和我说什么。”
  “当然要和你说,那罗睺马上就要过来杀你了!”
  “卧槽!”秦淮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解的问道,“我一没抢他媳妇,二没打他家孩子,我和他面儿都没见过,他来杀我做什么?”
  鸿钧尴尬的笑道:“上次同罗睺交战时,贫道一不小心把你是一线生机的事儿给说了出去。罗睺应该是想把你杀了,然后由他来做一线生机。”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秦淮悲愤地指着鸿钧道:“你怎么能如此坑我!我不管,你赶紧去把罗睺给拦住!我这就上不周山避难去。”
  鸿钧连忙拦住秦淮,“道友,躲不掉的,天道已经认可这件事儿了。你们谁赢了,谁就是一线生机,而且外人都不能出手掺和。”
  “这是什么理,感情我白挨了盘古大神三斧子呗?天道怎能如此不公!”
  “哎,道友,也正是如此,贫道才要舍身补天道,天道不全啊!”
  秦淮一屁股坐回椅子,咬着牙道:“怎么个打法?”
  鸿钧随后坐下,还给自己倒了碗茶,“怎么打都行,天道这次不会限制你。”
  “哦,那把这洪荒打碎,重回混沌,也是可以的了?”
  鸿钧端碗的手一哆嗦,洒了一身茶水。
  秦淮见此,苦笑道:“逗你的,我舍不得晶晶和响亮。”
  鸿钧将一壶茶喝个干净,“事情我和你交代了,我要回紫霄宫准备讲道了。友情提示,罗睺现在有了诛仙剑阵,见面就死磕,千万别给他起阵的机会。”
  秦淮瞪着眼睛道:“诛仙剑阵?!你这不是友情提示,是直接宣布死刑。”又指着门外,道“你赶紧走,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更不幸的消息。”
  秦淮起身走向供台,将红布揭去,一尊盘古木雕出现在眼前。
  恭恭敬敬给木雕上过香后,秦淮苦着脸对着木雕道:“大哥,小弟可得埋怨你几句。你说你当年怎么就不再多劈几个呢?现在好了,人家上门来劈我了。行,我估计咱哥俩儿也快见面了,可怜你那弟媳妇要守寡了。”
  “秦淮?”一道沙哑的男子声音在秦淮身后响起。
  秦淮闻声转身,见一身披黑袍的男子已经走入酒馆,“罗睺?”
  黑袍男子笑了笑,没作答,算是默认了。
  罗睺走向供台,与秦淮并肩而立,学着秦淮之前的模样,给盘古木雕上了三炷香。
  秦淮试探道:“聊聊?”
  “随你。”
  “坐吧”
  扫了眼桌上见底儿的茶壶,秦淮拎来两坛酒,一人一坛。
  罗睺提起坛子喝了一大口,“这是何物,不错。”
  “酒。”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坛子里的酒喝尽。
  秦淮先开口道:“一年后,我去西方找你。”
  罗睺爽快答道:好。
  “罗睺,你说我等魔神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意义?只是棋子罢了。天道也只不过是个棋盘,下棋的是大道。”
  “大道啊,遥不可及。我秦淮只想普普通通的活下去,不像你这么叛逆。”
  “哈哈,没办法,我从混沌出生之时就是魔,做什么都是错的。从混沌到洪荒,神也好,仙也罢,都想杀我。所以啊,我只能争。如果真有一个平等的环境,我也想安稳的活下去。”
  秦淮惋惜道:“会有的,可惜,你和我注定有一个看不到了。”
  罗睺却很洒脱,“是你,还是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会有平等的年代。”
  “真的会有,如果在那个年代,你我会是朋友。”
  罗睺站起身来,“我也希望我们在那个年代,你我不用相杀,而是好友。秦淮,一年后,西地,我等你。”
  秦淮看着罗睺那高傲而孤寂的背景,喃喃自语:“真的有,我就来自那里。”
  今年过年,同以往一样,秦淮又做了一大桌子菜。白晶晶依旧是只喝酒,不吃饭菜。
  同去年不一样的是,今年响亮也有了座椅,胆颤心惊的坐在秦淮旁边。秦淮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时不时偷瞄一眼白晶晶,准备随时“嗖”的一下逃到上天去。
  “秦淮,你有心事。”喝进半坛酒,白晶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淮眨了眨眼睛,“我这没心没肺的,哪来的心事。”
  白晶晶认真道:“罗睺来找过你,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啊,对啊,就是过来找我喝酒聊天,顺便打探关于鸿钧的情报,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俩又得打起来。这次你就别去了,看架势他俩又要拼命。”
  “哦,你胜算大吗?”
  “得打过才知道。”“额,不是……”
  白晶晶将酒坛重重砸在桌上,“秦淮,你再敢和我说一句谎话,我现在就戳死你,总比你死无全尸强。”
  秦淮满脸对笑道:“嘿嘿,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哼,我会担心你?到时候我也去。”
  “你看,你还是担心我。”秦淮没皮没脸的说道。
  白晶晶难得一笑,“嗯,我担心你死不了,我好补上一剑,让你走的安详些。”
  秦淮被酒呛的一阵咳嗽,随后严肃道:“天道不许任何人插手,你在家等我。”
  “不用我去给你收尸?”
  “不用,我们两个拼命,你觉得还能留下什么。呸,呸,大过年的,咱能说点儿吉利话不?为啥我从你嘴里听到的都是我死呢?”
  白晶晶重新提起酒坛,将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因为我见过罗睺和鸿钧道长的战斗,你赢不了。”
  秦淮装作不满的样子,“嘿,这话说的,你又没见过我拼命的时候有多厉害,我自己都害怕的尿裤子。”
  白晶晶权当没听见,“有什么遗言吗?”
  秦淮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对我没什么信心。没有遗言,因为我就不会死。”
  白晶晶如释重负,道:“好,不用收尸,没有遗言。那你死后,我便没了后顾之忧。我会去找罗睺讨你的命债。输了,会死在你死的地方。赢了,我会持剑问道。”
  秦淮看着白晶晶双眼,这丫头已经心存死志。持剑问道,向天道出剑,哪还有得活。
  秦淮嬉皮笑脸,道:“大过年的,气氛不对啊。来,喝!”
  清晨,秦淮甩了甩头,扫了眼满地的酒坛子,苦笑道:“原来神也会喝醉。”
  白晶晶趴在桌子上睡的很香,往常白皙的脸颊上多出了几分红润。
  秦淮赞道:“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啊!”
  取了一件外衣给白晶晶披上,虽然他知道她是不会感觉到冷的。
  “唉,也罢,这就去找罗睺,不等了。”
  秦淮踹了一脚趴在地上酣睡的响亮。
  响亮睁开凤眼,打了一个饱嗝,昨天秦淮和白晶晶猛喝酒,这货则是猛吃。
  “老爷!”
  “嘘,小点儿声。老爷交代你点事儿。”
  “等白姑娘醒了,你和她说,我秦淮求她三件事儿。你原话学给她,哈。”
  “第一件事儿,仙女儿,尝尝我做的菜呗。”
  “第二件事儿,仙女儿,多吃点儿我做的菜呗。”
  “第三件事儿,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秦淮。”
  “老爷,我不传话,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去拉上我爸爸妈妈,我全家一起啄死他。”
  秦淮摸了摸响亮的脑袋,“听话,别坑你爸妈了,他们已经够苦了。你留下来,帮老爷看家。你要是敢偷偷跟过来,我就把你烤了。”
  秦淮刚刚离开酒馆,白晶晶便睁开了眼睛,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外衣,伸手拿过一个酒坛,继续喝。
  喝着,喝着,眼睛就红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放下酒坛子,用筷子生疏地夹起碗中的菜。
  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一碗菜吃尽,再看门外时,眼中含泪,笑着道了一声:“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