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水城

  北玄国各郡之中，黑水郡土地面积最大，但人口却最稀少。
  这地方降水不行，还缺少灌溉水源，故而田里收获的粮食少，养活的人就少。
  黑水郡因黑水河而出名，顾名思义，黑水河流淌的是种奇怪的黑水。
  据熊猛和龟爷此前所说，这条河里的黑水有剧毒，且每逢雷电或者炎火天气，河水甚至会燃烧起明火，黑烟滚滚，雨水也浇不灭，吸入烟尘者还会丧命。
  蒙云听说时感觉很怪异，但转眼间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黑水，分明就是原油。
  石油就是黑色油质物，能被点燃，燃烧不充分会产生有毒化学物质，自然不能被用来灌溉，这是常识啊。
  天亮时分，雪已经停了。
  赶了一夜的路，龟爷也有些撑不住，只好短暂的休憩片刻。
  蒙云拿出干粮递给戾，这小子摇了摇头没要，不要拉倒自己吃。
  找了棵树蹲靠着，埋头自顾啃起来，口渴就吃点雪，然后继续啃面饼，面饼被冻得梆硬，啃起来能硌掉大牙。
  边啃边看龟爷倒腾黑石头，老王八抱着黑石头，翻来覆去研究了一路，愣是没看出什么门道。
  十分钟之后，他收起干粮冲龟爷走了过去，“能不能看出什么？”
  “像是活的又像是死的，”龟爷头也没抬地嘀咕道。
  “什么死的活的给我，”蒙云把石头抢了过来。
  无论石头有什么玄机，龟爷估计都已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要是能看出来，早就看出来了，不会磨叽到现在。
  “这是什么东西？”龟爷转头冲他说道。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蒙云把黑石头放在地上，退后一步拔出了冰玄剑，龟爷见状急忙躲到他的身后，傻子都知道他要干什么，上次山洞试剑给它留下了阴影。
  “砰”
  提气一剑劈下去，地面被炸出个大坑，黑石头却纹丝不动。
  场面上，土石迸溅，戾修为高反应快，提前闪身跑了，但他和龟爷却被浇了个灰头土脸，满身泥土。
  蒙云收剑翻转检查了下，还好剑身没有裂痕，冰玄剑有灵气加持，坚韧程度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龟爷则上前捡起了黑石头，不屑地转头冲他撇了撇嘴，“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嘿见鬼了，”蒙云收起剑伸手接过石头，又转头看向不远处地戾，“大爷的，让戾过来试试。”
  紧随其后，他不知道龟爷跟戾怎么说的，这家伙直接现出了黑龙本体，一个长达十丈的庞然大物。
  黑龙蹿上天空，悬于离地两丈高度，散发着恐怖地气息，仿佛周围的灵气都在震颤，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自从上次渡劫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戾的本体，但这次所见之后，他不禁骇然地发现，黑龙身躯比上次大了两圈，体长几乎是过去的三倍。
  长长的龙须，黝黑的龙鳞，狰狞的龙首，龙爪也变成了五爪，粗壮有力。
  二人将石头放置于地面，退到百步之外，遥遥观望。
  戾的修为介乎人与神之间，根本不是他这种半吊子能比的，要是全力施为，一个不留神，被波及到就玩完了。
  两人站定之后，黑龙立刻开始聚势，天地间庞大的金属灵气，疯狂涌向龙爪。
  顷刻之间，龙爪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黑斗篷人给他的感觉像黑洞，戾此刻就像是个被压缩的太阳，一个内敛而诡异深邃，一个压抑而随时会爆炸。
  数秒钟之后，黑龙很快聚势完毕，携着耀眼的白光，抬爪就向地面砸去。
  “轰”
  耳边只听一声闷响，整个地面都在摇晃，但这并不是最恐怖的，随着一股横波荡漾开来，待得尘埃落定之后，以爪击落点黑石为中心，方圆百步之内，地面陷落了两尺之多。
  就在他骇然之际，黑龙重新落地幻化成人身，捡起完好无损的黑石头，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爷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硬，”龟爷接过了黑石头。
  被龟爷的声音拉回注意力，他又低头看向黑石头，确实是邪门到了极点，但如果戾都打不开，恐怕没人能打得开，其中的秘密恐怕也会无从得知了。
  “混小子你到底是从哪弄的？”龟爷将黑石头还给他。
  “有人给我的，”蒙云伸手接过了石头，黑斗篷人说黑石头是他的，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究竟是什么意思？
  “谁？什么时候？”龟爷追问道。
  在龟爷的追问之下，他将昨晚发生的事概括地讲了一遍，当然那些惊世骇俗地画面他没提，他主要说的是黑斗篷人，以及其恐怖的修为。
  五分钟之后，龟爷挠了挠头说道，“长什么样儿？”
  “没看清，我都说了他穿着黑斗篷，”蒙云说道。
  “你怎么会惹到这种人物？”龟爷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大爷的你是怎么听的？怎么是我惹他，明明是他莫名其妙找的我，”蒙云没好气地瞪了龟爷一眼。
  说完之后，他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我回去那段时间，你们就没感应到灵气波动？”
  “没有，”龟爷摇了摇头。
  “戾呢？”他又看向戾。
  就在此时，戾闻言又看向了龟爷，然后才冲他摇了摇头。
  截止到这个时候，他越发感觉黑斗篷人的恐怖，以戾的灵气修为，居然都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出现。
  龟爷见他陷入沉默，“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蒙云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太令人匪夷所思，黑斗篷是个神秘的存在，对方说的那些话，将他扯进了未知的迷途之中。
  羊皮卷轴上描绘的景象，似乎已经逐渐显现，人族的战争已拉开帷幕，如果他回不去该怎么办？真的要加入这场混战吗？以他这点薄弱的修为，又能在战斗中发挥什么作用？
  “走吧去郡城，找启老头儿留给你的东西，”龟爷想了想又说道。
  ……
  通往郡城道路上，沿途村落几乎都遭到了屠戮，无一幸免。
  死者的死状大多相同，变成了一具具干尸，按照龟爷的说法，村民是被吸干精血和魂魄而死，非常歹毒残忍。
  战争很是残忍，势力压倒性的一方，肆意摧残着战败一方，不论是男女老幼，还是老弱病残。
  ……
  第二天，上午时分，天空有些阴沉。
  一座古代城池出现在眼前，城池依山而建，东西绵延七八里，城墙六米多高，墙体似乎是青砖打造，上面有许多垛口。
  城池有三座城门，分别是东西南门，面前的这个是南门。
  城门上有火烧印记，城墙下有攻城迹象，据此判断，近期发生过战事。
  当他们走近之后，一个身穿青铜盔甲的军士，自城门上的垛口探出头，“你等是何人？来此何干？”
  “北方流民，请求进城躲避战祸，”蒙云仰头冲城门守将喊道，整套说辞他早已想好，对答起来自然没什么可犹豫的。
  “不行，郡守大人有令，为防止混入蛮人奸细，明令任何人不得进城，”城门守将再次喊道。
  蒙云闻言眉头一皱，熊猛说得还真是没错，这个郡守为守卫城池，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准一个人进入城内。
  促使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没有守城经验，胆子小，要么是被敌人混进去过，吃过亏。
  “把你们这的巫师找来，”巫师能感应到灵气波动，到时候让戾释放些灵气，就能让守城巫师知道，他们是不同于普通人的助力。
  但喊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跟他的观念不同，在对方眼里，巫师的地位很高，不可能为了他，真去把巫师叫过来。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城门守将立刻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哼巫师大人岂是……”
  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自城门上响起，“请问找哪位巫师？”
  “公子，”城门守将退后两步，冲来人抱拳行礼。
  来人目测不超过三十岁，举手投之间，有几分古代的儒生气质，不同于守将穿的破旧铜甲，对方穿的是皮质甲胄，黑色闪亮，干净整洁。
  “找启巫师，”蒙云犹豫了些许之后，报上了启巫师的名字。
  黑水郡郡城很小，不会有太多大巫守护，如果启巫师真的来过，不可能没有人知道，除非他没来过，但黑斗篷人应该不至于糊弄他。
  “哦？你们是启巫师什么人？”对方露出惊讶了的表情。
  “我们是……”
  就在这时候，城门上传来了号角声，“呜——”
  紧随其后，一名军士慌忙跑来报告，“报公子，二十里之外，大批蛮族狼骑来袭！”
  “哼来得可真快，”对方冲军士摆手示意退下，接着又转头冲他说道，“小兄弟对不住，速速逃命去吧——”
  明面上说对不住，但对方说话不经意间，眼中流露出的却是绝望之色，这种反应无疑是说明，城池要守不住了。
  “让我进去，我们能帮你们守城，放根绳子下来，”蒙云冲城头再次高声喊道，他就是冲着郡城来的，怎么可能掉头离开。
  要不是戾不能带人飞，他早就已经登上城门，还用得着在这扯来扯去。
  “公子不要跟他废话，快进门楼暂避，”城门守将力劝男子，两名护卫也伸手阻拦，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年轻人身份不一般，不然的话，不会受到这么严密的保护。
  “这，”见他语气坚定，对方先是沉吟了些许，又转头冲城门守将道，“拉他上来吧！”
  “公子！”城门守将不想理他。
  “照我说的做！”对方语气严肃了起来。
  “是，”城门守将抱拳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