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也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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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爷直接坐上了桌子，又冲几人吩咐道，“把灯都点亮。”
三娘等几人连忙低头称是。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龟爷指了指叫三娘的女狐狸。
“大人请吩咐，”三娘过来冲龟爷行了个礼。
“涂山狐狸怎么跑这来了？”龟爷又指了指地上的坐垫，示意对方坐下说话。
三娘犹豫了些许跪坐下，有些神情落寞地说道，“回禀大人，涂山狐族已经被灭族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龟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三年前，”三娘回道。
“谁干的？人族？”龟爷又问。
就在这时候，房间内的油灯尽皆被点燃，整个屋子变得亮堂起来，几个年轻的女狐狸又站回了边上。
“贱妾曾闻传言乃是北荒妖众所为，”三娘犹豫了些许后，又小心试探地说道。
她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反应，应该在担心龟爷跟凶手是同伙，不过她显然是想多了。
“怎么是他们？”龟爷闻言先是自语道，接着又疑惑地看向对方，“涂山狐族怎么会惹到北荒妖族？”
蒙云在旁边听着没插话，他不知道北荒妖族是些什么妖怪，但龟爷这种反应就说明，它是认识凶手的，且这伙凶手很强大，它也很忌惮。
“贱妾不知，”三娘有些落寞地说道，“事发之时，我等并不在涂山，姐妹几人都是事发后，贱妾经多方打探才找到的，涂山狐族就剩我等几人了，望大人明察。”
“唉你们为什么不去青丘国落脚？”龟爷又叹道。
“青丘国的几位长老不愿接纳我等，”三娘回答。
龟爷之前就说过，青丘国都是纯血狐族，对方不接纳这几个女狐狸，很可能是嫌弃她们血脉的缘故。
龟爷闻言没接话，短暂地犹豫了片刻，“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若是大人为我等解脱金大王奴役之苦，妾身愿听大人调遣，”三娘冲龟爷跪拜了下去，嫣儿她们也跟着跪倒。
自始至终，三娘都绝口未提报仇之事，由此侧面印证了龟爷的反应，凶手实在太强大了。
“调遣什么呀，我们有事要办，顾不上你们，”龟爷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如此说来，贱妾不会给大人增添烦恼，自会寻找安身之所，”三娘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她能察觉到龟爷并不是坏妖怪，不过她也不希望，再次沦为别人的奴隶。
“这地方有个什么狐仙，你们听没听过？”龟爷想了想又说道。
蒙云闻言竖起了耳朵，终于说到了他关心的话题，三人此行就是为这个狐狸来的，目的是通过它的占卜术，找到启巫师下落。
不过紧接着，三娘的话却让他大失所望。
“两年前，二爷就已被金大王杀死，眼下的狐仙乃是金大王所化，以此遮掩自身耳目，”三娘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有些神伤地说道。
“死了？”
蒙云跟龟爷愕然相视，这特么也太倒霉了吧，这一路走来，好像就顾着倒霉了，什么事儿也没办成。
“二爷？这么说你们跟它很熟悉？”龟爷又转头讶然道。
“贱妾等人落难之时，承蒙他老人家收留，”三娘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哐”
就在说话之间，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戾拎着金毛儿走进了屋，直接将人扔到了地上，金毛儿好像晕过去了，躺地上动也不动。
“哈哈来了，”龟爷起身跳下了桌子，上前踹了金毛儿一脚，“鼠崽子跑得挺快啊。”
众女狐狸见状眼神有些恐慌，纷纷别过了头，不敢与戾对视，也不敢看金毛儿。
“几位爷爷饶命，”金毛儿醒来急忙跪地求饶。
金毛儿此时异常狼狈，浑身上下都被烧焦了，毛发膨胀爆炸，整个杀马特的造型。
“想活命？好办，”龟爷咧着嘴邪恶地笑了笑，“不要反抗，我借用下你的身体，不同意就死。”
金毛儿闻言犹豫了些许，又下意识偷偷瞥向戾，“是大人。”
蒙云自身后拉住了龟爷，“搞什么鬼？”
“这家伙有些古怪，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龟爷说完就别过了头，出手搭上金毛儿的额头。
蒙云鄙夷地撇了撇嘴，龟爷还说别人古怪，事实上它才是最古怪的，与龟爷相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龟爷不简单。
之前的时候，龟爷从未展示过它的本事，但自从遇到清依之后，龟爷就开始藏不下去了，无论什么事，别人知道的它都知道，不知道的它也知道。
就在此前戾渡劫之时，龟爷还强行借用了他的灵气，就连失传的上古巫术，都了如指掌，现在可倒好，动不动就要搜看人记忆，真不知道老王八还有多少秘密。
两分钟之后，金毛儿忽然倒地，浑身上下抽搐个不停，就跟发羊癫疯似的。
三娘等人顿时愕然瞠目，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这家伙怎么了？”他不知道龟爷干了什么，但三娘刚才就没发生意外。
“哦变成白痴了，”龟爷抽回了手，丝毫不在意道。
蒙云闻言面露怪异之色，“你不是说不……”
“我让它别反抗可它没听呀，”龟爷满脸无所谓地样子。
“你是不是也这么对我干过？”蒙云狐疑地冲龟爷说道。
“你觉得自己是白痴吗？”龟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龟爷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没有对他这么干过，他还是相信龟爷的，要是真看过他的记忆，龟爷不会对他来历追问不舍。
蒙云转身重新坐了回去，“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有的是跟人学的，有的是跟妖学的，这就是活得时间长的好处，”龟爷抬脚踢了踢金毛儿。
蒙云点了点头不再接话，转而也低头看向金毛儿，这家伙已经彻底痴傻了，趴在地上跟自己的影子打闹。
半个时辰之前，它还是个威风盛气的大妖怪，转眼间就沦落到这种地步，难免让人有些唏嘘感叹。
“这家伙要蚌珠有什么用？”他又想到了金毛儿的企图。
“是为了给人炼制驻颜丹，”龟爷说道。
“给谁？”蒙云不禁好奇追问。
驻颜丹听上去就是给女人用的，没想到妖怪还有这种小心思，但他好像也想多了。
“夏国护国大巫师的老婆，”龟爷咧嘴笑道。
此前他听龟爷说起过，夏国位于北玄国南边，无论是人口土地，还是巫师势力，前者都数倍于北玄国，是个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国。
“妖族还去讨好人类？”蒙云想给自己倒杯水，但忽然想起来水罐里的水，不久前就让他给霍霍了。
夏国是最强大的人族国家，但毕竟也只是个人族国家，龟爷也曾跟他说起过，妖族势力天下独尊，怎么还有妖怪投靠人族？
不过他说完的瞬间，就想到了之前的癞蛤蟆，清依称它为骜首领，这家伙就投靠了冰宫，似乎这种事也不稀奇。
“谁给它好处它就帮谁办事，”龟爷转身又坐回了桌子上。
蒙云随即又点了点头，这是最合适的答案，妖怪跟人也差不多，都有自己的私心。
“金毛儿既需要蚌珠，为什么又毁了它？”他想起了金毛儿捏碎蚌珠的景象。
“不奇怪，这家伙需要万年修为的七彩蚌珠，汐方给咱们的都是些几千年的五彩蚌珠，”龟爷摆了摆手又说道。
蒙云低头再次看向金毛儿，一时之间，事情变化太快，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不心生歹意，它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你别看它这样，这老鼠崽子还挺狠，死在它手上的人就有四百多个，被它祸害的还有几个同属妖怪，都是它的至交好友，十几年前才逃来此地，”龟爷见他老是看金毛鼠，以为他是起了怜悯之心，于是就冲他提醒道。
蒙云闻言不再看金毛儿，又转头冲龟爷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杀了它，然后去郡城碰碰运气，”龟爷淡淡地说道。
蒙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来野狐岭，就算是白来了。
熊猛给的信息是错误的，不过这并不能怪他，涉及巫师妖怪层面的东西，普通人肯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如果不在郡城？咱们就直接去办你的事，”龟爷又补充了一句。
“嗯？”蒙云闻言眉头一皱，老王八又在打他来历的主意。
“不然你就把你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吧，”龟爷坏笑着冲他说道。
这事他确实需要考虑清楚，如果真的找不到启巫师，他必须要得到戾和龟爷的帮助，前提是这两个人靠得住，不然走漏风声，引起外来物种入侵就完了。
深夜时分，天根本还没有放亮，但镇子上的鸡却已经开始叫了。
“傻站着干什么，弄点吃的给我们，”龟爷又冲几个女狐狸说道，她们被鼠妖情况吓傻了，前后反差还没适应过来。
“大人请稍等，”三娘首先反应过来，冲几个晚辈摆了摆手，“快去。”
几个年轻女狐狸连忙行礼告退，但就在对方出门之时，蒙云又出声喊住了她们，起身将琵琶递给叫嫣儿的女狐狸，“这是你的东西。”
“谢谢公子，”嫣儿甜甜一笑。
鼠妖被直接驱散了魂魄，死后化为了本相，是个体形堪比肥猪的大老鼠，是龟爷亲自下的手，尸体则被戾施法所焚化。
内丹没能逃过龟爷的毒手，是个鸡蛋大小的土黄色珠子，比之前的毒蜥内丹大多了，发的光也更亮。
这家伙虽然作恶多端，但好歹是个大妖怪，要是它意识清醒的话，肯定忍受不了变痴傻的屈辱，还不如给它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