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黑虎庄,徐云刀劈端木洵

  距景德镇八里外,徐云看着眼前这座山庄,三面环山,庄前一条护庄河,约有三丈宽。
  要说徐云晕水,那也只是在大江大河,这三丈宽的护庄河自然是难不住他。
  但他过河的方式可和别人不一样,人家是用游的,他是用走的,没错,就是走。
  他沉了一口气,走进河中,河水渐渐没了他的腰肢,而后没入头顶。
  刚刚潜入水中,就在徐云自水中睁开眼睛之时,只间数道水线奔着自己冲过来,徐云一看,数条张着锋利牙齿的鱼类摇头晃尾的奔着自己冲了过来,尖嘴食人鱼!
  吓得徐云一转身就跑了出来,躺在河边大口喘着气,心道黑虎门这些王八蛋,真是缺德,你一个小小的护庄河养他娘的什么食人鱼!要不是小爷反应快说不定就葬身鱼腹了。
  看来水路行不通了,他自然没有水中抗衡的能力,三丈宽的河徐云也越得过去,只是这庄上的喽啰兵甚是厌人。
  算了,此路不通,走别处。
  徐云一塌腰,健步如飞,朝着后山进发。
  黑虎山庄的后身,群山环绕,显得极为隐蔽,索性没有什么哨卡侦查,可能此地为静心修养之所。
  徐云顺着山坡一路穿行,约小半个时辰,他就到了这黑虎庄的后院,看了看并不算高的院墙,脚尖一点地,纵身而入。
  入院后徐云又是一纵,跳到一户宅瓦上,伏在上面仔细观察院内的情况。
  黑虎庄内各个房间已然熄了灯,只有少数院内还亮着,也有一些巡逻庄客,不过看样子极为懒散。
  徐云看罢多时自庄中犹入无人之境左右穿行,他根据端木志能所讲寻找端木洵养病之所。
  不多时,徐云在一座宅院停了下来,这院子里的庄客明显照比其他地方多了不少。徐云趴在墙头看了看,房间内漆黑一片,看来房内人已经睡了。
  他看了看院内的八名庄客,攥了攥拳头,拢雀缠手中弹出破月刃,施展追云步中的隐字诀,悄悄潜入院中。
  要说徐云真是艺高人胆大,能在丈八方圆的院子中躲过层层守卫,悄然潜入院中而不被发现,大盗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他来到后窗处点破窗棂纸,向内观瞧。
  床榻之上躺着两人,一人花白须髯,满头白发,左臂缠着纱布,正憨憨大睡,是了,正是端木洵。另为约年近五十的妇人,也正呼呼大睡,看来应是端木洵之妻。
  徐云心中暗恨,这下好,凑一起了,那就都结果了你们!
  他轻手轻脚敲开窗户一跃而入,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徐云攥了攥拳头慢慢走向床去,他死死的盯着睡梦中的端木荆,心道老家伙,没有你领着苦面佛一众寻我等,也不会导致我四叔惨死扬州,没有你挑拨污蔑我也不会上了武圣的通缉榜,前日仇今日债,一并与你算了,还有那老妖婆,能与你同眠会是什么货色,还有那什么端木志能,范佟之辈,也不是什么好鸟,待处理了你们我一并解决。
  徐云越想越气,不由得脚步快了些,就在对着端木洵正要下手之时,他猛然间发现端木洵夫妇同时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着徐云诡异的一笑。
  徐云刹那间顿觉得寒毛炸立,不妙!中计了!
  他只觉得脚下地板嘭的一声裂开,徐云也不含糊,舌尖一顶上牙堂,脚尖趁地板未塌陷之时快速点地一下子窜了起来,但徐云失算了,突然觉得头顶受到猛击,徐云连忙伸双臂顶起,但也将行就木,抵挡不住下落趋势。
  轰隆一声闷响,徐云被压在陷扳之中。
  古时的一些销信机关埋伏大有讲究,战场上有滚木雷石,铁滑车,陷马坑,绊马索,铁蒺藜,千斤闸等等。
  江湖上擒人的有什么翻板转板连环板,分为净坑脏坑阎王坑。净坑是里面什么也没有,甚至设计者为了生擒或者要擒之人身份重要的话,还会向里面铺垫一些稻草之类的软物。而脏坑就没那么讲究了,什么粪便泥汤石灰粉都有可能出现。阎王坑,顾名思义,掉下去准活不成了,里面尖刀倒刺,或是毒虫猛兽,比比皆是。
  此外还有墙弩,转钉石等等等等,数不胜数,尤其大明朝火器盛兴,这些机关类也随之趋势达到巅峰。
  徐云今日遭遇的机关为连环板千斤盖,这种机关一环套一环,只要触动销信,脚下先是翻板,若是不成,又转三圈,还是不成则有连环销信埋伏,比如击撞徐云头顶的木桩就是其中一环,若木桩躲了过去,那屋内的另一些埋伏或是墙弩或是困仙套都有可能出现。
  但正常来讲,不会让你有逃生的机会,脚下翻板一转,木桩就随销信砸下,几乎就在一瞬间,同时进行。
  但徐云只是略懂机关,远远达不到精通的地步,加之徐云也是大意加上急迫,通过端木志能所述只言片语便只身探黑虎庄,侧面来说,他多多少少有些轻敌。
  再讲掉进这连环板坑内的徐云,他可没那么幸运,下面不是净坑也不是脏坑,是为阎王坑!
  徐云脚下较力,运着硬气功踩在下面的刀尖上,双臂用力顶着沉重的木桩。凭着他野能视物的本领向四周看去,顿时毛骨悚然。
  这坑内能有见方三丈,地上高低不平的尖刀,尖刀缝隙中密密麻麻的毒蛇吐着信子盯着徐云。
  好个大盗徐云,单手擎木桩,双脚站在刀尖上,右手拔出日月刀对着窜射攻击过来的毒蛇上下翻砍。
  “哼,敢进我黑虎庄,狂妄竖子!”端木洵阴恻恻的看着陷下去的地窖,不屑的说道。
  “还是爹爹英明!”端木志能站在端木洵的身旁道。
  端木洵披着老婆子给他的衣服,道:“能儿,这次能擒住此等大盗,你是头功一件啊,看来我没有看错你,范佟与你实乃天差地别啊!”
  “仰仗爹爹教导有方!”端木志能道,喜色溢于言表。
  “倒是你,急于求成,总与其争斗不休,你是我端木家的独子,黑虎门不交给你,难道让我交给一个外姓的范佟?”端木洵叹气道。
  “儿啊,你爹说的是啊,到最后,我俩将行就木之时,不还是你为我们养老送终吗。”一旁的老妇人也说道。
  “爹,娘,儿知错了。”端木志能跪在高堂面前满是忏悔。
  “起来吧,不说了,看看那贼子徐云,这么半天没有动静,怕是死透了吧。”端木洵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心中恨意丛生,道:“今日我大哥的仇与我断臂之仇得报,待其惨死窖内,我必将其挫骨扬灰!”
  “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一道阴沉的声音自地窖下响起,随即轰得一声,那地窖口的木桩粉碎。
  徐云自地窖陷阱中跳出,浑身鲜血,手中提着日月刀,宛如九幽罗刹。
  他看着端木志能,道:“好小子,早就看破了我,故意引我上钩。”
  这一下可吓坏了老端木一家三口,他们万万没想到徐云竟然武艺这般高强,竟然从满是毒虫凶兽的地窖陷阱中逃了出来,本以为徐云被千斤盖砸下必死无疑,早已被毒蛇腐蚀得剩一堆白骨,谁曾想这小子竟然活蹦乱跳的出来了,以独臂的端木洵尚且不能与知抗衡,再加上年近五十的夫人与小子,怎架得住徐云的日月刀?!
  但事到如今,两方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言归于好属于妄谈。
  打吧!
  老端木一把推开夫人与儿子,自身持独臂操起五斤的拐杖向徐云扑来。徐云冷哼一声,双手捧刀大战端木洵。
  全盛时期的端木洵尚且不是徐云的对手,更何况是断了一臂?三招两式过后徐云使了个刀里加脚,一脚蹬翻了端木洵,老端木仰面摔倒,被其子一把接住。
  “爹!你怎么样!?”端木志能慌忙问道。
  “带着你娘快走,有庄客护你等,我拖住他!”端木洵虚弱的说道,嘴角吐出一口殷红色的鲜血。
  “想走?!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徐云说着窜上前去挥刀便砍,这时端木志能见老爹受伤,也是怒从心中起,挥着拳头轮向徐云。
  要说这端木志能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双拳岂能敌住宝刃,这不是市井打斗,他面对的是久经风浪的江湖大盗,如今的徐云历经磨练,也够了个侠客的资格。
  还没等端木洵喊出来阻拦,徐云手起刀落,噗嗤一声,将端木志能砍翻在地,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抽搐几下气绝身亡。
  可怜端木志能浪荡二十载,本应待端木洵百年之后接管黑虎门,操控全盘的生意财路,享尽荣华富贵,就被徐云一刀结果了性命。
  这一幕痛得老端木夫妇怒吼连连,亲儿子被杀了,还当着自己的面,端木洵那妻子也是会个三脚猫的功夫,拿起床头的宝剑对着徐云就刺了过来,徐云闪身躲开,一刀削断了宝剑,随后身如旋风回手一刀划在这妇人面门,老妇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仅仅是一瞬间便发生了这种情况,从端木志能到那妇人,也不过是十息的功夫。他眼见妻子儿子,伤亡在自己面前,他彻底丧失了理智,强忍着伤势挥着拐杖冲了过来。
  徐云见状低头后撤躲过端木洵的拐杖,两人二次打斗起来。
  院外的庄客早在徐云落入陷阱中就已听见了动静,怎奈庄主没发话,他们也进去不得,事到如今,他们听闻老庄主的悲喊,也顾不得命令,皆是破门而入。
  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也只是呆了一息,纷纷持兵刃围攻徐云。
  徐云怎会在意他们,一脚一个将其踹出房外,破碎的门板木窗散落院中一地。
  这时端木洵被庄客保护着逃出房间,徐云怎能放过他,一刀一命,追杀至黑虎山庄大院之中。
  而前来支援的庄客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连哨岗的黑虎门弟子都冲了上来,隐隐有破百之势。
  这次徐云真的是开了杀戒,一路行来到如今,没有一件事能顺心如意,或是小人作祟或是亲朋伤亡,如今自己千里迢迢来到景德镇,就是为了找端木洵算账。他也悟透几许,人活一世,虽以一事而为之,不忘初心。但必要势尽之时,当挺身而出,是为侠义,像端木洵这等为非作歹的祸害,久留不得。
  徐云大开杀戒,将几乎将前来支援的那些为虎作伥的庄客斩尽诛绝,一些丫鬟婆子藏得藏,逃得逃,有些不经事的早已被这场面吓晕了过去,徐云对这些人却并不在意。
  打斗约有半个时辰,院子中的黄沙早已被鲜血渗透。
  端木洵早已经筋疲力尽,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拄着拐杖坐在地上恐惧到了极点,被杀红了眼的徐云一脚踹翻在地,他用脚踩着端木洵胸膛,拿刀点指其脖颈:“无故怨仇,你为何三番两次加害于我?!”
  “加害你?!我哥哥端木荆惨死于你拳下,何来加害之有?!”端木洵面目狰狞,事到如今,他知道,恐惧也没用,非死不可,莫不如硬气一些,也不落为黑虎门主的身份。
  “端木荆与我比武,都是签了生死状,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哈哈哈,好一个与我何干!”端木洵大笑:“他是我亲哥哥!你说与我何干?!”
  “要杀要剐随便,老夫今日落入你手中,死不瞑目!来日定有人取你性命!”
  “不必呈口舌,死吧。”
  徐云冰冷的看着端木洵,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他看了看四下,猛然冲进屋中,他想起那妇人还未气绝,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更何况她也与端木洵直掌黑虎门为非作歹,断然留不得。
  可他翻遍了整个屋子,却也没见那妇人踪迹。徐云心中一凛,好个贼妇,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心一横提着刀就寻了下去,可翻遍了整座庄园,却依然不见其踪迹。
  徐云不由得心中暗恼,都怪自己手懒,怎不就地结果了她。
  可随后一想,心道算了,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会掀起什么风浪。
  徐云也没过多在意,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头晕眼花,他知道,蛇毒发作了。
  原来在陷阱燕王坑中并非一伤不受,也有几条毒蛇咬在其身上,只不过被徐云用内力抵挡毒气,可时间一久,就不由得发作起来。
  他身子晃了晃,想赶紧远离此地,怎奈脚下不听使唤,拄着刀半跪在地上。
  心道看样子不过是如同的毒蛇竹叶青,毒劲为何如此之大?
  恍惚中徐云抬头见一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大脑袋,小细脖儿,范佟!
  徐云一惊,心道这怎么回事,难道他一直在暗中?据我打探此人前往九江府苦面佛处,为我亲眼所见,奈何有苦面佛在场,不然也不会放过他,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如此,他师父有难这小子居然见死不救?!是何居心!
  “徐大侠!呦呦呦,在下有礼了。”范佟笑嘻嘻的看着徐云,仿佛徐云就为一块金灿灿的宝物一般。
  徐云一见范佟立刻强忍着眩晕捧刀砍了过去,却踉踉跄跄一刀砍空。
  范佟往后一躲:“呦?!怎么还有劲儿呢?看来是我药力不够啊?”
  徐云刚想再次挥刀,却见范佟打了个响指,他顿时应声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