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孤狼闯关,十死九亡
刘禅再不理朝政,五路伐蜀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心里有数,他怔怔地看着秦越,“五十万啊,这可怎么办?”
秦越先是眼神温柔地看了张瑜一眼,张瑜明显感觉到秦越的安抚之意,才跟刘禅说,“大事不决问诸葛嘛,陛下何不派人去请诸葛丞相?”
“哎,我怎么就忘了呢?黄皓呢,还不滚进来!”刘禅憋红了脸,怒喝一声。一直候在门外的小宦官连滚带爬地来到刘禅跟前。
秦越第一次看见原来一向软弱的刘禅还有这么暴戾的一面,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瘦弱的小宦官。
只是第一眼,秦越就很不喜欢这个小阉人,因为他真的是连滚带爬进来的,本来快走几步就能到的距离,非要这么造作,谄媚的姿态太过了。
“快去,让霍戈过来,军机要事!”
“奴才这就去。”黄皓清脆的声音急忙应道,连忙倒着退出大殿。
只是黄皓还没走到门口,刘禅看了看秦越,一拍脑袋,“哎呀,看把我急的,秦越不就在这。秦越,你去一趟吧。把霍戈叫过来交代完来龙去脉他再过去,太浪费时间了。”
秦越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作揖说道,“陛下直接让我去就行了,不必解释的其实。”
刘禅一听,也不恼怒,挥手说道,“快去,快去!”
“公嗣哥哥,我也去。”张瑜站起来就要跟着秦越出去。
“都去都去,正好让我静一下。”
“陛下,那奴才……”黄皓一只脚踩在门槛外,不知进退。
“滚出去!”刘禅暴怒,吓得黄皓立即在殿门外噗通跪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张瑜跟着秦越出到殿门,专程在黄皓面前蹲下,“小黄哥哥起来吧,公嗣哥哥又不是真要罚你。你跪着站着他都看不到的,他没有那么小气。只是心里比较急而已。”
黄皓眼眶立刻就红了,呜咽说道,“谢谢郡公主关心,奴才愚钝,惹陛下生气。奴才还是跪着吧。”
“哎呀,真没事的,快,快起来,跪着多难受啊。”
“没事的,郡公主,奴才跪着比站着舒服,真的,跪着还不用力气呢。”黄皓的头都快要触到地面了,也看不清表情。
“瑜儿走吧,正事要紧。”秦越看着黄皓,摇了摇头。
张瑜这几个月几乎天天跟着秦越到处跑,马术进步神速。不一会儿就到了丞相府门前。秦越作为mishu郎,几乎每天都往来丞相府与皇宫之间,自然和丞相府的人都很熟悉。
门口的侍卫看见秦越和张瑜,也主动行礼。
“见过郡公主,见过秦大人。”一名士兵拱手道。
“见过郡公主,见过秦将军。”另一名士兵也拱手道。
秦将军?自从自己武从文职之后,虽然还挂着个不吉利的武厉将军的头衔,但也很少有人称呼自己“将军”了。
秦越觉得有意思,不免多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位侍卫,年纪和秦越差不多,却还要高半个头,看上去十分雄武挺拔。
“新来的?”秦越问。
“是,刚来两天。”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秦越又问。
“关中柳侍山,将军也可以叫我柳十三。”
“嗯,挺好的。”秦越笑吟吟说道,“对了,陛下宣丞相进宫。”
柳十三一听,也不进去询问,直接回话,“丞相这几天身体抱恙,需要静养。”
秦越听到dáàn,似乎并不焦急,“那霍戈霍大人在不在?”
“霍大人已经几天没出现了。”另一位侍卫回话道,“十三刚来,但霍大人几天前已经没来过了。”
秦越点点头,“如此,打扰了。”
说着便要离去。
刚走出去几步,张瑜快步跟上来扯了扯秦越的衣角,“就这么走啦?”
“是啊,丞相抱恙。”
“可是……”说到这里,张瑜也有点急了,粉嫩的脸蛋涨红了起来,“可是不正有五十万大军攻来吗?就算丞相有病在身,这时候怎能不管不顾呢?”
秦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放心吧,临大事必有静气,诸葛这么安静,必然没事的。”
听秦越这么说,张瑜虽然安心了一点,但还是不放心,耷拉着嘴角闷闷不乐。秦越又说道,“我那师兄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你不记得永安的事情了吗?大事都是这么闷不吭声就做完的,要是诸葛这时候找我,那便真的是大事了。而且霍戈早几天就不在了,估计就是处理这个事。”
“真有这么运筹千里,神机妙算吗?”张瑜忐忑问道。
“好歹是我半个师兄,这点小事都用不到我出手。”
“你就臭屁吧。”张瑜忍不住又和他贫起来。
旁人听到这段对话或许都会很惊讶。惊讶于秦越的嚣张或是温柔,还有张瑜的市井气与粗鄙。但这都只是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有的特质。
“秦将军!”柳十三追上来,找到秦越说道,“丞相有请。”
……
和丞相府的沉寂相反,此时锦城的另一边却非常热闹,一群人正在围观一位算命的老先生。
“这老头真这么玄乎吗?”一位中年妇人手挽着菜篮,问身边一个中年樵夫。
“哎呀,什么老头,会造天谴的啊。这位可是朱建平老神仙,算命相面,一辈子没说错一句话。”
“那是,我家公子跟我说过,这老神仙啊,给曹丕和荀攸都算过,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老神仙的算命可是与华佗的医术、管辂的术筮齐名的啊!”又一位小婢女模样的小姑娘搭腔说道。
“只怕都是互相吹嘘吧,士大夫那套谁不知道。”一位翩翩公子不屑地回应。
中年樵夫神色严峻,“别瞎说。老神仙早上给一个身壮力健的年轻人批了一挂,说他活不过今天,那人当场还骂骂咧咧,这不,刚过午,那家人就来报丧,说是过桥的时候失足掉下去,先是头撞到桥墩,再溺死的。”
众人一听,都倒吸一凉气。
但随后发生的一幕,众人便是凉气都不敢吸。
关府开门了,出来一个人。
是的,朱建平算命的地方就在关府门前不远处。而出来的人竟是龙骧将军关兴。锦城的人都知道关兴不易近人的脾气,害怕他把这位老神仙怎么了,心眼都吊到了嗓子上。
只见关兴对朱建平恭恭敬敬地行了晚辈礼,再把他请到府内。
众人又松一口,心想也是,毕竟是中原有名的老神仙,关兴再矜伐都不至于怎样。
……
等得朱建平入座,婢女再敬上茶水,关兴才问道,“朱老先生于我家门前为民解惑,可是有什么指点?”
“老夫闲云野鹤,四处游荡。刚好在贵府门前逗留,也算是缘分。”朱建平啜了一口茶水,才缓缓说道,“将军要是不鄙弃老夫山野老叟之言,老夫倒有八个字可说与将军。”
“哪八个字?”关兴神态尊敬,心底里却恨不得把这老头赶出门去,省得在眼前装神弄鬼,故作矜持。
“孤狼闯关,十死九亡。”
关兴微微眯眼,问道,“这话何解?”
“孤狼者,孤星入命,注定孤怜一生。尤其是地煞孤狼星之命格,孤煞之气最重,所爱所亲的人,无一能得善终,所到之处主星受害,众生动荡。终其一生,伴其一生的只有杀戮和死亡。”
“这地煞孤狼星煞气这么重,千年也未见得一人吧?”
“千年以降,总会出那么一两个。这种人大多出自北方草原,多野狼的地方,因此才有孤狼星的说法。无论如何,此人必定与狼有渊源,于血流成河之中升起,又坠于白骨垒垒之中。”
关兴大抵是想到了什么,面容肃然,“朱老特意和我说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只怕将军祸事不远矣。”
此话犹如雷电击中关兴心窝,“秦某人?”
若果把秦越的经历套上朱建平的说辞,谁都能轻易发现两者惊人重合——秦越从来没有忌讳自己是司马徽从狼窝中捡回来的,司马徽死后出山,于夷陵一战成名,后来逗留永安,刘备身死。
朱建平不置可否,又问道,“那这‘关’……”
此时关兴连鼻息都重了起来,要说整个天下,最显赫有名的关家,自然是关羽这一脉。“孤狼闯关,十死九亡”,难不成秦越就是关家的命中克星,难怪关兴一直就和秦越处不来,心中一直的防备和莫名其妙的不安被朱建平这么一说,倒是一清二楚了。
“还请老先生指点!”关兴从案桌前起来,恭敬行礼。
“将军乃伏虎之相,与孤狼相争,恐怕——”
“哪里来的江湖术士再次妖言惑众!”
突然一声明亮的厉喝打断了朱建平的话,二人望去,正是关乐怒气冲冲地从中厅出来,“老先生也算一方名士,还请自重!”
关兴叫住关乐,“三妹!休得无礼!”
“二哥怎么如此愚钝,这明显就是离间之计!”关乐怒道,“老先生难道还要我让下人送出去?”
朱建平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了声告辞便匆匆离开。
“三妹这个时候还护着那姓秦的?在永安的时候我还想着能把他招为妹夫,对他一再忍让。谁料他一到锦城,就傍上了瑜儿mèimèi这个郡公主,早把你抛在脑后了!”
关乐怒极,只听得蹡一声,手中宝剑出鞘一寸,“第一,谣言只说给想相信的人听。第二,你瞎说什么妹夫!即使你是我二哥,我的私事也轮不到你管。”
关兴哪里不了解自己的亲mèimèi,她看上去很生气,其实是很伤心。看着她这副哀极而怒的样子,关兴却暗暗下定决心。
……
朱建平站在关府门口,回头看着牌匾上的“关”字,深深叹了口气,“孤狼是这个孤狼,只怕这个关不是那个关。一把年纪还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怕我也是命不久矣。”
“罢了罢了,一切皆虚幻,众生有命数。”
朱建平一拂衣袖,转身出城。
后史书记载,朱建平卒于黄初年间,也就是往后两三年的时候。
……
丞相府。
“丞相找我?”秦越来到丞相府中,发现诸葛亮正悠闲地在吃遍观赏鲤鱼,哪有一点抱恙的样子。
“你找我?”诸葛亮不答反问。
“是刘禅让我找你。”私底下的秦越,依然不改对刘禅直呼其名的习惯。
“那就是没什么事了。”诸葛亮撒了一把鱼料出去,引得群鲤来朝,煞是好看。“你去找关兴,让他给你点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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