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城门毫无征兆吱吱呀呀地打开,城内数人不禁都紧张起来,死死盯着城门口,连诸葛乔都不禁伸手握住佩刀。
  却见一支一百人左右的长矛兵步行列队而入,他们身穿蜀汉墨绿色的军服,除了手中加长定做的长矛外,最引人瞩目的则是头盔上清一色插有一束醒目的白色羽毛。
  队伍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这一百多人散发的杀伐之气却有千军万马般雄壮。
  为首一将四十余岁,身长八尺有余,雄壮异常,如此英武不凡的武将却只穿着普普通通的鱼鳞铠甲,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但生于狼窝的秦越至今还有不少野狼的特性,敏锐地察觉出危险。眼前这位武将却不是秦越能挑战得了的。
  “白毦兵!”诸葛乔率先叫了起来,连忙跑过去唠叨了两句。
  资深“备胎”凌毅自然早听过白毦兵的威名,兴奋得顾不得礼节,拉着秦越也跟了上去。
  诸葛乔见二人一同前来也不介意,给二人做介绍,“这位是陈到将军,为陛下护军校尉。”
  护军校尉?秦越心中疑惑,眼前这人武力直逼赵云,怎么只是区区护军校尉,岂不是大材小用?正沉思间,又是凌毅的声音。
  “草民凌毅见过陈将军。”
  “秦越见过陈将军。”秦越却也认认真真弯腰作揖。
  本来稀松平常的礼节在凌毅看来却暗暗吃惊,秦越这家伙见到刘备都没现在神情肃穆。
  “陈将军怎么从东面进来了?似乎还打了一仗?”
  诸葛乔是诸葛亮从兄长诸葛瑾过继过来的儿子,身份特殊,整个汉军中不说认不认同他的能力,但起码不会把他当外人。
  陈到也是温厚沉稳的人,本来是要向刘备回报军情,但也不耽误说句话的功夫,“陈某奉陛下之令,从猇亭撤退回来就直奔猿臂角布防。因此马鞍山一役没能守护在陛下身边,也不知陛下现在如何?”
  凌毅心中一惊,难道这就是秦越刚才说的,陛下的后手?
  “昏沉不醒,将军倒也不急着去汇报。可以的话还请再说说猿臂角战况。”诸葛乔回答道。
  “七百白毦兵拒守猿臂角,抵挡全综七万吴军。虽然折损了五百多弟兄,但幸不辱命,还斩首了朱治长子朱才。”
  七百人抵挡七万人!还能剩下一百多人退回来!这么惊世骇俗的战绩,在陈到口中也仅是惨胜。白毦兵该是多么强悍的精兵,偏偏陈到又如此军职低微。
  诸葛乔还想再问,陈到却摆摆手,“我还是先去看看陛下醒来了没,万一醒了也可早日汇报。”
  说罢跟上行进的白毦兵,消失在夜幕中。
  “陈到将军凭着这次战功,应该很快就不是校尉了吧?”凌毅看着陈到离去的背影,显得依依不舍。
  “那可不一定,陈将军立下的战功甚至不比关云长将军少,但因为护军校尉一职身份敏感,一直让陈将军名不见经传。”
  “可惜啊。”凌毅感叹道。
  “刘备对陈将军的宠信,恐怕还高于赵子龙将军。”秦越感叹道。
  这边陈到让刚经历了一天血战的白毦兵回营休息,孤身一人直入刘备寝宫。众人均说刘备正在昏迷中,但跟守门的宦官报名身份之后,陈到却直接进入了刘备寝室。
  第二天醒来,除了陈到和白毦兵像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见到之外,其他人倒是各安其职,各有各忙。
  吸取了前一晚的教训,天字第一号“备胎”凌毅天一亮就缠着诸葛乔到处晃悠。毕竟诸葛乔的官职是驸马都尉,叫着好听,其实就是个虚衔,连巡防这种职责都给了关乐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而不是二十岁的诸葛乔,可见诸葛乔也确实是轮不上号的闲人。但胜在身份可靠,诸葛乔在白帝城内倒也畅通无阻,便带着凌毅一边走一边讲解蜀中的风流人物、风土人情。
  本来凌毅还拉着秦越一同“游览”,但秦越明显兴致不高,不料那关乐只要一有空就拎着长剑来挑战秦越找回场子,秦越懒得应付,只好跟在“迂腐二人组”后面,倒也知道不少消息。
  两日过去,战场的回报也不断传来,除了陈到那惊天动地的一战是好消息外,基本都是各种阵亡伤亡报告。
  诸位随军文武将领中,前部先锋黄忠阵亡,参谋黄权投降,参谋程畿、mishu郎白眉马良也死于乱军之中,副将冯习、张南、中军护卫傅彤、后领军赵融以及川将数百员并五溪番将沙摩柯皆战死阵前,只有陈震、张翼、廖化三人逃回。此次出征七十五万大军损失殆尽,可谓一次输光了刘备所有家底。
  第三天的时候传出惊人的消息,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屯防东吴,刘备宣布就此驻扎在白帝城,并改名为永安,取永固安宁之意。随着这个消息传出,整个蜀国都陷入深深的恐慌中,不仅仅是战败的阴霾,还有政权更替时各种不确定因素带来的不安。然而正当众人以为将要风云变幻,天翻地覆的时候,随后将近十天的时间里,永安城却沉寂得就像死城一样,再没有传出丁点消息,连监国太子刘禅接连派出两批人马前往永安城也没有返回报信的。
  与此同时,诡异之处还在于除了从白毦兵进城后第二天就不见踪影外,诸葛亮也没有按常理一般出面安抚百姓,稳定民心,而是像石子投入大海之中,隐没不见。
  永安城和丞相府的集体沉默无疑加重了整个蜀国的不安,今年才十五岁的刘禅每天如坐针毡。刘禅作为监国太子,刘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然是轮到自己上位。但永安城里传不出一点消息,连刘备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的为难在于既不可能不闻不问,又不能表现得过分热切,这样不免落下话柄。再者刘禅就算再笨,**也不笨。即使刘禅的两个弟弟,一个刘永十二岁,一个刘理九岁,对十五岁的刘禅也构不成什么皇位的威胁,但刘禅一天不接过权柄,一天都有变数。
  而对于秦越来说,最欲哭无泪的却是永安城从他进城的第二天开始严格控制人员,只准进不准出。本来救刘备是司马徽的意思,现在人已经救了,虽然司马徽也建议秦越留在蜀国,但这个只是建议。对于秦越来说,只要不是司马徽的强硬要求,他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行事。目前为止对天下大势并不热衷的秦越在逗留了五天无聊得把小小的永安城逛了几遍之后,终于打算离开却被告之现在的永安城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
  刘备退入永安城的第十天深夜,一辆从锦城直奔永安城的马车沿途竟然畅通无阻地缓缓驶进城内。
  一位年轻文士恭恭敬敬地守候在东门内,似乎早就知道这辆马车会在这个时候到达。当马车穿过城门的时候,这文士拱手弯腰说道,“拜见父亲大人。”
  马车内伸出一只握着羽扇的手,挥了挥手中的羽扇,文士会意一同登上马车。
  那文士正是整天游手好闲的驸马都尉诸葛乔,马车内自然便是蜀汉丞相诸葛亮。让诸葛乔都感到吃惊的是,马车上竟然还有一个人,护军校尉陈到。
  三人同乘一车直接驶向刘备寝宫,哒哒的马蹄声敲击在永安城大街的青石板上,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清脆地回荡,让本就风云变幻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陈到先下车跟守门的宦官禀报,宦官谄媚地说道,“将军莫不是忘了,陛下早就下令将军可直接进出寝宫,无需禀报。”
  如此时期依然享有此等殊荣,恐怕是丞相诸葛亮也不能及的,只是陈到似乎早就习惯了,仍是问了一句,“夜已深,就不知陛下是否已经休息了。”
  “没有呢,陛下知道将军今晚回到达,一直在等着将军。”
  正说话间,寝室内传来一把疲惫的声音,“可是叔至(陈到表字)回来了?”
  宦官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到却不急着走,而是先扶下诸葛亮,等诸葛亮走在自己前面之后,才跟着进去。
  寝室内点着一盏不大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着一脸憔悴的刘备有气无力地倚靠在床榻上,眼眶深陷,面无血色,满头白发,完全不能和往日意气风发的蜀汉皇帝相比。
  诸葛亮见状,连忙跪拜在地上,以额着地,“臣愧对陛下。”
  诸葛乔一直跟在陈到后面,看到父亲跪了下来,他也只能跟着跪在后面。而陈到却是坦然站在一旁。
  刘备虚托了一下手,让诸葛亮起身,“要说起来,也是朕愧对丞相,若早听丞相之言,隆中对……”,刘备突然一顿,语态一转,“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诸葛亮见刘备反而安慰自己,心中安定不少,起码知道刘备已经从战败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刘备这一生可谓颠沛流离,败多胜少,几十年的跑路生涯这时候倒是发挥了重要作用,让刘备能迅速平复过来。
  “七日前叔至将陛下的意思转呈微臣,微臣便着手安排了。目前看来还需再等一等,要钓大鱼始终需要些耐性。目前跳出水面的,只有汉嘉太守黄元以及南中一直便蠢蠢欲动的蛮族。”
  刘备点点头。
  陈到接着说道,“白毦兵亦已经全部安排到永安城西边三十里外巡查,可保万无一失。东边的防卫已经全部撤除。目前还没有状况出现。”
  站在最后的诸葛乔听得心惊胆跳,明明这时候的敌人是东边的东吴,但永安城竟然只是防范西边,而父亲刚才说的黄元和蛮族,难道蜀中会有人起兵造反?!
  诸葛乔明面上是虚衔的驸马都尉,却也是刘备亲信的几个人之一,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其实刘备一直没有昏迷,只是把自己藏匿了起来,让陈到、诸葛乔也方便在暗地里huodong。但刚才父亲和陈到说的事情也仍然是诸葛乔一概不知的。
  “这事快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不急。”刘备缓了口气,转而问诸葛乔,“乔,你对凌毅和秦越的调查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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