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能承受的罪

  没有爆炸声,没有刺目的光线,这座足以承载上千万人的城市,消失没有一点波澜,两枚二型空弹投放完毕后,深海迷雾开始消散。
  强森依然尽责的守在叶听白身边,看到这一幕叶听白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没有天宫的监督,这些普通人的命就一文不值。”
  强森看了叶听白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没想过那么多,我从来都是能救则救,救不了任务优先。”
  叶听白:“是不是因为我证明了他们感染血疫,所以这些人就不算非自然死亡了?”
  这次强森点了头,这些人感染了血疫,那是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介绍血疫的资料时要特别强调,这个病和污染无关,那根本不是什么警示标语,而是免责条款。
  如果你感染了血疫,那便去死吧,连死亡人数都不会计算,在这个世界你没有姓名,这只是世界政府不想负责任而已。
  天知道污损指标之外,有多少灰色地带,每年又会有多少人死于这种不会被记录的方式。
  其实当时在会议上叶听白就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他想说如果人类发动一场战争,而战争波及到了这座城市,将其毁灭,那座城市的人会算在污损指标内吗?
  显然是不算的,污损指标这本身就是一个bug设定,一个自欺欺人的设定,如果想控制数据,叶听白相信世界政府一定有无数种办法,他们不想被天宫问责,那只能想一些其他的办法。
  叶听白现在就感觉很可悲,一个人类的世界,要靠另一个可能并非是人类的组织来监督,可笑又可悲。
  听白相信以安理会那些人的脾气,如果不是污损指标在他们头上压着,断罪师早就入城了。
  同样都是死,那就让这些人在被污染前死掉,叶听白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这血疫真的是萧寒月的手笔吗?
  萧寒月是靠什么手段,让血疫在一天内传遍整座城市的呢?
  这是一个难以解释的谜题,当时叶听白出城的时候,他是一个血疫病人都没有看见的,直到第二次入城,前后相差不足一天,就已经有很多人发病到了中期。
  叶听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跑到了安理会老头的面前,一个闪身就抓起了他的脖子,将他高举过头顶。
  叶听白咬着牙问道:“是不是你,派人把血疫投放进城,在利用我带回血疫的证据,是不是你!”
  这么一闹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很多人都拿枪指着叶听白,强森也是变身露出了钢铁姿态坚定的站在叶听白身旁。
  安理会的老头冷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叶听白:“我入城两次间隔不足二十四小时,血疫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散播开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派进城那一万军队根本不是去救人的,是去散播病毒的。”
  叶听白从未如此激动过,这就相当于他间接害死了三百万人,他还被人利用了,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他又被干扰了,因为如果按他自己的性格,他会装作不知道,装作没发生。
  可这次叶听白并没有克制自己,这个罪他承受不住,他也不想余生都要在梦魇中度过。
  这次最先出现的是光日,他似乎对面前发生的事并不惊讶,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那老头。
  “承认吧,给这孩子一个安慰,也得有人谢罪。”
  光日这话就像是一个炸弹,不少人的枪口不在稳定,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战斗,该保护谁了。
  谢采离谱的根本没有现身,就连一个断罪师都没有,叶听白就一直感觉疑惑,为什么当时大量的普通士兵入城送死,谢采和光日这些人都呆在帐篷里装傻,只有叶听白一个人在城墙上眺望。
  老头从来没有指望叶听白进城能关闭梦境,他只需要叶听白进入城里活着回来,告诉天下人,这座城血疫泛滥了,我安理会可以依法对其进行毁灭。
  而因为它们是血疫泛滥,所以不需要任何人来为他们的死负责,可能这也是世界政府的弃车保帅了。
  老头听到光日这话,眼里的神采渐消。
  “呵,今日之过,是我一人之错,事情结束后,我自会一死以谢天下。”
  叶听白把老头甩了出去,孱弱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十来圈,满脸是血,没有一个人敢去扶他。
  叶听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抵得起这么多人吗?
  我已经把门关上了,梦境消失了,这些人本来是可以救的,是你自作聪明,不仅害了三百万人,还增强了深海,你拿什么谢罪。”
  老头啐了一口血水,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把门关上了吗?”
  “没错,那扇门我已经关上了,你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
  你没有保全任何人,世界政府本来也没有危险,你只是一个杀人犯,一个刽子手,收起你那副自我献身的恶心嘴脸吧!”
  叶听白喘着粗气捂着脸,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在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我不该如此气愤,但这种情绪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他。
  最后叶听白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拿出了自己的电影票把他摔在了老头的脸上,他要为这个老头制作一个专属电影,让他永远在里边受折磨。
  而做完这一切,叶听白没来由的轻松了很多。
  他现在有一个疑惑,自己这另一份感情的由来到底是什么,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人,自己总会在遇见同一件事的时候,拥有两种情感,甚至这两种情感截然相反。
  这让叶听白一直以来备受折磨,他监视自己,他审视自己,他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这另一份情感到底是谁?
  是某个神的意志吗?
  似乎有些不太像,他现在更有些愿意相信,这是副人格那份缺失的人性,在自己身上冲突的表现,这样能更让他心安一些,他无法证明这种猜想是否正确,但的确也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