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晨晓,故人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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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流转,千年万年,也许就在一笔一划的一瞬间,而这次我也不知过了多少年。
孩子你记得住吗,也许你也忘了,那你又是否还记得你的初心,又是否——后悔过?
哦……他来了,你也该走了,他也该醒了。
——————
“老陌,你说我们会成功吗”宽广而灰暗的的墓道中一个肥胖的身影从远处走来,随手抹掉嘴角的的鲜血,言语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被称为老陌的中年男子拿出一个古朴的八角罗盘,抬手在罗盘上一拧,缥缈的光晕一圈圈向四周散射,中年男子手上的罗盘开始变得迷离,如同被无尽云烟所笼罩,陌尘略带失望的收起罗盘,目光坚定指着墓道尽头那无尽的黑暗说道“阡陌张氏不能在我们这一辈断了传承,生或死我都要下去,老祖宗既然留下那一段话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中年男子身后的黑暗中一个持刀女子不无担忧的说道“陌尘,难道我们三个出去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什么逆天之墓以来改变天下气数,我们难道真要……”
被叫做陌尘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来看着持刀女子,脸上有了一丝不忍“樱落,你明白……我必须这样做,不光我胖子也一样,可你不一样!”
陌尘回过头看着黑暗笼罩的前方言语真挚的对身后女子轻语“樱落还是那句话,你还年轻,天赋也好,这世界上还有太多美好等你去追寻……”
“陌尘!论天赋这世上有几人能超过武魂为圣道剑得你,还有你明知道……”
“陌樱落,请你慎言!!!”陌尘冷漠的打断了女子的告白,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胖子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墓道深处,只留下持刀少女的双目无神的立在原地独自落泪。
仿佛是不忍于身后的梨花带雨,陌尘缓缓停下了脚步,樱落看到陌尘停步,连忙抬头期待的的看着陌尘的背影,却只等来一句冷漠的回应“你若当还有我这个师哥,有外面那个师傅,你还是阡陌张氏这一代的三少主你就乖乖等在这里或者回去。”话音落下只见黑衣飘动,那人竟头也不回地向墓穴深处走去。
留下那个无力支撑身体的小师妹,滑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向前方。
前方的胖子看到此景于心不忍想劝劝陌尘,可当他看到那个汉子脸上的痛苦之情,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为了一声叹息……
默默无言,二人走了许久,一路上尸横遍野,遍地凄凉,残破的铠甲,折断的兵刃,洒了一路。
随着胖子一声大吼以胸口四道深可见骨伤痕以伤换伤击杀了前方一只守陵石猿后胖子就越走越慢,直到完全停下,陌尘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胖子低下头不敢看陌尘的眼睛,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久胖子才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陌尘的眼睛苦笑道“老陌,从刚开始你和师傅从富人庄那个养猪的寡妇手中把我赎出来,而后你帮我通灵开脉成为灵者,帮我聚灵养体成为灵师,最后在麟国帮我抢到翠莹螺让我聚灵成旋成为一代灵尊我都没有忘记,我还记得我成为灵者时你的欣喜和成为灵尊后你的欣慰,其实我在你给我起名陌弃憎那时起就决定这一辈子我跟定你了。”
陌尘闭上眼睛缓缓把头转过一言不发的低头向前走去,身后胖子砰一声跪在了地上向前方的陌尘大喊“陌尘,我知道我劝不回你,而这座所谓的‘逆天之墓’你会不顾一切的闯,可你可以放弃一切,我不能,但我能帮你守卫你不得不放弃的,我胖子对不起你,可我明白阡陌张氏不能没有后,这一代只有三人,下一代呢?我不能让师傅连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听到此话陌尘停下脚步,顿了许久才抬起头高声向身后的胖子喊道“胖子,你听好了,第一,你没有对不起我陌尘,第二,我现在以阡陌张氏家主的身份正式封你为阡陌张氏二家主,可翻阅传世古谱,掌收徒之权,第三,祖宗规矩不能忘,第四,人前不可提阡陌……最后……好好活着。”
胖子抬头看着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转身向墓道外走去。
陌尘并未回头,这个活了几百年的汉子不知何时眼眶竟已经红了,几滴清泪顺着留着胡须的脸颊滑落。
自从他和胖子相识就再未分开过,谁知头一次分别可能就是天人永别了。
尽管有万般不舍,他还是要放弃一切换取那一次逆转天机,胖子走了,他不能走!!!
可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胖子远去的背影,看到胖子像心有感应似的停了下来陌尘连忙回过头大步向墓道深处走去。
…………
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滑落,是心伤也是失落,黑暗中独自哭泣持刀女子无助的看着前方,那是那个人走的方向。
她们三个人都是孤儿,陌尘来历神秘,据师傅说是在一次云游时无意捡到的,捡到他时他还只是个婴儿,胖子是在陌尘和师傅云游时捡到的,而她则是在数百年后被陌尘从妓院门口背回来的,那时她三岁,陌尘三百五十七岁,正值飞升后再次突破,返璞归真重育仙体之时,记忆封存,自毁凡身化为一个婴儿,而那一年是陌尘重生后的第九个年头,也就是世间凡人所说的九岁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啊?”
“樱……樱落。”
…………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师妹了,有我陌尘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
“樱落你长大了,不能再和师哥一起睡了。”
…………
回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樱落的眼眶再次湿润,迷离间看到远处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师哥?”持刀女子看着远处不断走近的身影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那身影却并未回应,看似缓慢却实则飞快的来到了樱落前方不远处,可还没等落樱看清来人那黑影就身形一闪来到了女子身前,一瞬间陌樱落面色一僵,本能的从地上弹起,如风一般向墓道深处飞奔去,她并未看清来者,可她的直觉告诉她,再不跑她会死!!!
一个老者悄然无声站在原本樱落站的地方,看了看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回过头来缓缓伸出一只枯槁的手臂在空中一点,一抹黑暗便由老者指尖向周围扩散瞬间淹没了墓道的来路,老者顿了顿看了一眼墓道深处,目光仿佛穿过无尽黑暗看向了那三道身影,老者又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被黑暗吞噬的墓道,便转身向着墓道的石壁走去,竟毫无停留的穿过石壁,不知去往了何方。
黑色的衣裙划过墓道,为这墓道中带来了一丝生气,忽然陌樱落停下了狂奔的脚步心有余悸的回目远望,不知为何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忽然消失了“那人是谁?”她不知道,但她想,也就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可能有那等恐怖的气息了,可那身影给他的感觉并不像世人所传颂的那样,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如同陷入了深渊无法却挣扎,只能静待着黑暗把自己吞噬,是恐惧也是无助。
慢慢的她又想起了陌尘,想起了他每次挡在自己身前,想起了他一次次对她说,有师哥在的眼神。
那一点一滴如同画卷般在她面前展开,有泪水也有欢笑,不知不觉间持剑女子竟然痴了,竟不由自主得向着墓道深处缓缓走去,而前方一个老者从墓道的石壁上探出头来面无表情的在持剑女子耳边轻语几句便又再次走入墓道石壁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陌樱落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双目无神的向着前方飞掠而去……
………………
一声声喘息,一滴滴汗水,鲜血顺着剑尖划过滴落,陌尘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手中长剑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他看着不远处那道身穿重铠的身影苦笑,猩红的血液不住地从嘴中涌出,他败了,对方只出了一戟,他便败了。
只一戟万念皆空,对于陌尘来说他不怕失败,可……那种无力感,竟让他连握剑的勇气都没有,击碎了他的坚持,击碎了他的信念。
他敢肯定这便是传说中的天上神人才有的奥义的力量。
对一物的理解超过物我合一,有我,无我,忘我,追求那一物最纯粹的本质。
领悟奥义者,可凭借一花一木,翻山倒海,斩仙摘星。
可那是传说中的神才拥有的终极力量,都是说书人用来吸引听客的,如过眼烟云,顶多想象一下神人飞花采叶一叶开山的场景,又有几人真正体验过那力量直面自己时的绝望……那种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却连一点反抗之意都生不出来时的绝望。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所说的一段话。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前路,为深陷黑暗中孤影带来了一丝希望。
陌尘忽然笑了仿佛仿佛有一道光从黑暗中摇曳,为深陷黑暗中的他带来了一丝希望,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从身后唤出一把石剑,笑道“我,还想再试试!”
说着手中石剑抬起,剑尖直指那个手持大戟的身影陌尘神形肃穆,他唇齿微动两个字如钟鸣鼓动一般在墓道传响,如诸神吟唱。
“圣道!!!”
灰暗死寂的墓道之中不知为何竟凭空生出了几分神圣之意,渐渐绕于石剑之上而石剑也渐渐浮现出一条条白金色的纹路,渐渐蔓延至整个剑身,陌尘身后五道洁白的光圈如五轮新日般缓缓升起,照耀八方。
原本气势平平的陌尘在这一刻竟如同神灵一般,庄严神圣!
持戟身影一动不动,仿佛从未动过,可那缥缈的圣道之意却不能靠近丝毫,那道身影如山,高耸入天。
“我知道以我之力根本就踏入不了你身后的大门,可我想试试,知道为什么吗?”眼眸渐渐化为白金色的陌尘微笑着轻声说道,即像是在对那个守陵人倾诉,又像是问心自问,又仿佛是对脑海中那道身影喃喃轻语。
陌尘今年三百七十六岁,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一个仙灵境的绝世强者来说,这个年纪足以惊骇世俗,毕竟千年内证得仙道的在九霄历史上真正有迹可循的也不过只有八人。
无尽天地只有这八人,还是传说中的八人。
而陌尘就是这八人之一,也是其中年岁最小的,也是成仙后最孤独的。
没人知道他所修的仙道为哪般,也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有去往何处。
独自一个人行走于九霄各地,不知其意。
从未娶妻从未纳妾,无一子嗣……
陌尘闭目,改用双手持剑,身后五枚如白金色太阳的光圈轰然而碎化为无尽白金色符文环绕于陌尘周围。
随着陌尘手中石剑之上的银纹越来越密集符,对面的守陵人终于动了,只见他手中盘龙大戟向天一指,身上的重甲之上便开始燃起了青紫色的火焰,把整个墓道映照的如同白昼。
随即一阵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墓道,陌尘面色平静,周身一个个白金色符文开始跳跃,如同一个个精灵般飞向石剑,而石剑随着这种种力量的加持变得愈加刺眼。
“知道吗,有个人告诉我,心怀不惧,翱翔于天,心怀天下,寸步难移,可他又告诉我,他愿意心怀天下,守卫苍生,就算粉身碎骨,就算万劫不复,只因为那其中有我啊!!!”
“咔”一声轰鸣传遍整个天地,传响在所有人的心头。
九霄大陆——
缥缈天国一座古朴的通天巨塔之上一个身穿银纹白袍的老人身躯一颤,回头望向藏于云霄之巅的塔顶之上,面色巨变……
万里连山中一道剑光直插云霄,一个老者御剑而行向西而望,目光仿佛穿过无尽虚空……
太古天朝皇都一座极尽华美的勾栏之地,一个俊逸青年轻摇着手中价值连城的白玉折扇对着面前一群肤白貌美,衣着凉爽的风尘女子正色道“就像我说的我孤生寒如果不是看淡了这世间名利,厌了尔欺我诈,这九霄之上又哪来的这战乱纷纷,九国鼎立……”
看着上方把牛皮吹到天上的青年,下方数十个风尘女子一脸崇拜之意,没有丝毫虚假和做作,别说这贵也有贵的道理,你看人家那一个个的演的,那才叫个以假乱真。
可她们没有看到,青年眼中在那一刹那间无意流露出的那一丝一缕主宰众生的帝皇之意。
青年望了一眼西北方向,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一笑苍生臣服。
无尽雪域凯尔王之墓中皑皑的白雪之上一团火焰凭空而生随风摇曳,与此同时凯尔城圣王宫殿中的王座旁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女子从睡梦中惊醒,感受着王座上传来的阵阵温暖,竟全身颤抖起来,失神中她伸出手来触碰了下王座之上的那顶王冠,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王冠之上那一团火焰,一股温暖从指尖传来,她瞬间惊醒,灰色兜帽下浮现出一丝欣喜转身飞快的向城堡顶跑去……响亮的钟声响彻整片雪域。
荒古禁区边境之上,一间茅草屋中一阵嘹亮的啼哭声夹杂一个中年男子粗犷的笑声从中传出,茅屋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正目光温柔的看着床上那被汗水打湿的苍白面孔,搓着手脸憋得通红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不时傻笑,目光不时扫过床边稳婆手中那两个小小的生命,目光中有隐藏不住的激动之色流露,正当男子要把两个小生命从稳婆手中接过之时,一阵开门声携着黄沙闯进了这个小小的茅屋,中年男子转身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被黑袍紧紧包裹的身影不知何时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还没等他发话就又无声的从他面前掠过,微风拂过他的衣角带着一阵冰冷的话语抚向了禁区深处,“孩子,我带走一个!”
九阴城外,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的婴儿跪倒在了满是枯骨的地上磕头不断,腥红的血液自额头滴落落于惨白的枯骨之上刺目异常,城门微微敞开了一道缝一道倩影优雅的从中走出,缓缓走到夫妇身前,夫妇抬头眼中有着浓浓的恐惧,但看了看怀中的婴儿一丝决然从眼中浮现,倩影接过夫妇手上的婴儿揭开黑布有些生疏的抚了抚怀中那婴儿那清秀的小脸,转身向城中走去,黑布上有字,一个涂掉的铁画银钩的张后面四个歪歪扭扭的上官洪斌,骨肉撕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换来的只是那倩影的一声叹息。
………………
独自行走于黑暗中,一阵阵脚步的回响在空旷的墓道中为死寂的墓道抹去了几丝压抑,如同强有力的心跳为这无数年来尘封地底的墓道深处带来了一丝生机,突然脚步停顿墓道之中再次恢复了死寂,胖子陌弃憎静静地立于原地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由土黄色鳞甲所组成的重甲,两只胖乎乎的大手竟已变成了两只二尺有余的金色利爪,气息浑厚,如山如岳。
在他面前是一个双眼空洞的老妪,没有丝毫强大的气息从她身上流露,就如同一个行之将木的普通老人一般静静地立在那里,可胖子却如同见了被一只深渊巨兽注视一般一动不动的被定在了原地,不知何处吹来了一阵微风拂过胖子肥硕的身躯,胖子虎躯微颤,身上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鳞甲便化为点点青烟消散于天地间。
胖子冷汗不住地从脸颊上滑落,一滴滴滴到地上,在死寂的墓道里激起阵阵回响。
老妪看着胖子那双眼睛,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身边,紧靠胖子的耳朵,仿佛说了什么,说完看了看胖子身后的黑暗便一言不发的化为了一缕清风散去,仿佛从未来过。
老妪走后胖子喘着粗气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抬头看着前方的道路,那正是这座“邪皇墓”所谓的出口,可……
胖子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来路,叹息一声。
迟疑许久,他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回头再次向墓道深处走去,走得很慢,脚步却再未有丝毫迟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