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神雕侠侣》下半部竟然开售了，这该死的任平生终于可以放心去死了啊。”
“太和书局一次可就印那么多，去晚了买不到了，赶紧赶紧，上次老子就吃了腿短的亏。”
“杨过和小龙女如果不在一起，我就先诛方太和，再斩任平生。”
“同去同去。”
“支持正版，人人有责。”
《神雕侠侣》下半部的消息一出来，整个庆平县陷入了疯狂之中，多少人日思夜盼，望穿秋水啊。
清远书局前一阵哄乱，他们本就因为之前犹豫没能买到《神雕侠侣》，茶余饭后与三五好友搭话之时竟然显得格格不入，少了很多谈资，现在岂会甘于人后。
“你们，你们别走啊。”
“你，那个谁，你还没付钱呢。”
“拿来，把我们的《神雕侠侣》和《桃花策》拿来。”
“别走，别走啊！”
李恒慌了，看着一哄而散的人群，他的脸都彻底黑了下来，心中那个痛啊，他的银子，他砸了这么多银子啊。
这绝对是故意的，《神雕侠侣》下半部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今天开售，方太和那个老鳖孙肯定是早有图谋，他是故意挖了坑等着他跳啊。
“方太和，方太和，老夫和你势不两立！”
“李恒捂着胸口，只觉得脑子发昏，双腿发软，整个人都要往地上倒去。”
“来人，来人，老爷，老爷不好了！”
“老爷，老爷你可要挺住啊，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啊，你还没有付我们工钱呢老爷。”
……
……
太和书局前，在太和书局小厮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这里逼进。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方太和，这次若是老子还买不到《神雕侠侣》，老子砸了你的铺子。”
“如果这次太和书局再敢藏着掖着，说什么备货不足，洒家今日必要他血溅当场。”
“《神雕侠侣》下半部，小爷我要十本。”
“杨过，你与我夺妻之恨，今日必要不死不休！”
“小龙女，我来了。”
“李莫愁，我来了。”
“郭夫人…”
好吧，这个世上总是有口味独特之人。
方太和看着这人潮拥挤，不禁老泪纵横，他方太和今生有陈宣公子指点，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
……
秦府。
陈宣在几番犹豫之后终于是选了一身玄色长袍，腰间还配上了一枚玉坠，手中捏着一把折扇，远远望去，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派。
太和书局的情况，熊二已经回来做过汇报了，见惯了春节超市洗劫，江南皮革厂倒闭疯抢的他，对于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能说陈国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能看出《神雕侠侣》的不凡之处。
漫长的下午在紧张和激动中终于是过去了，到了傍晚时分，秦夭夭如期而至，今日的她换上了一袭流苏长裙，大红丝绸，金线织成的暗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翩翩起舞一般。
秦夭夭本就高挑，在这长裙的衬托之下，更是将她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裙摆之下那无意之间露出的一抹雪白，更是叫人心神摇曳，美得不可方物。
“相公，奴家这身好看么。”
秦夭夭单手提起裙摆，在陈宣面前转了一圈，面颊上带着一抹娇羞之色，她掌管秦家家业，在外是商界女精英，颇有几分后世高冷女总裁的范儿，此刻却是又平添了三分羞赧，叫陈宣都快把持不住，想要将她就地正法。
“好，好看。”
秦夭夭知道自己好看，全庆平县的人都知道，但是听陈宣说起，她总是觉得格外的悦耳，那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相公，我们走吧。”
秦夭夭踏前一步，挽着陈宣的胳膊，若是有人看到此刻秦夭夭的举动，怕死要把眼球惊掉，这还是那个叱咤商界的秦家大小姐么，完全是宛如一个小女子的作态啊。
赵王府邸位于庆平县郊外，占地百亩，说是家宅，倒不如说是一座园林，门口伫立着两座石狮子，雄武霸气，好不威风。
府宅之中，有小桥流水，有假山长亭，此刻已经有不少的宾客汇聚在此，三五成群的说说笑笑。
“明远兄，李伯父无碍吧。”
“那方太和实在可恶，竟然在此时开售《神雕侠侣》下半部，为了追名逐利，可真是不折手段啊。”
“方太和？！就凭他一个小小商贾，又怎能想到如此奇招，怕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赵王府的一座石亭之中，六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正聚在一起，中间的正是庆平县的大才子，《桃花策》的作者李明远，同时他还是清远书局的少东家。
李明远眉宇之中带着一抹忧愁之色，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李家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么多银子砸下去不但颗粒无收，他爹李恒更是气得昏了过去，前些时候才醒了过来。
而且这样的事情，若是《神雕侠侣》卖出去了，或许旁人还不会说什么，可现在却是被方太和给反将一军，甚至庆平县内还发出了什么支持正版，抵制假货的呼声，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呢。
“多谢诸位关心，家父已经无事，不过这次方太和如此刁钻，他背后之人多半是那不愿露面的任平生。”
“哼，我看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多半是长得奇丑无比，猥琐恶心又心思歹毒，竟然敢自称读书人，我等羞于与他为伍。”
“什么《神雕侠侣》，完全是狗屁不通的东西，肤浅粗鄙，又岂能和李兄的《桃花策》相提并论。”
郑远作为清远诗社的一员，平日里都是以李明奇马首是瞻，此刻正颇为不忿的替李明远打抱不平，可一名从他身后经过的王府仆役却是戳了戳他的后背，笑道。
“这位公子，你的《神雕侠侣》掉了。”
郑远面色顿时划过一抹尴尬之色，手忙脚乱的将《神雕侠侣》揣入怀中，讪讪的说道。
“此物我随身携带，正好方便之时可以用上，这等狗屁不通的东西就应该呆在那等地方，也算是物尽其用。”
“是么，可我王府茅厕之中，倒是有不少的《桃花策》啊。”
“你！”
郑远面红耳赤的看着这名仆役，可那仆役却是丝毫不惧，鄙夷的说道。
“怎么，你敢在王府动手不成。《神雕侠侣》风靡一时，里面的国之大义，爱恨情仇又岂是你可以说三道四的。”
“好好的读书人不知道虚心请教，尽会在后面诋毁他人，我陈国若是交到你们这群人的手里，不知道还能撑上多久，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你这种书生。”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赵王的权柄比之一朝宰相也丝毫不差，能够在王府做仆役，自然都是有点背景的，很有可能和府中的某个大人物沾亲带故，又岂是一群书生可以平白招惹的。
李明远等人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被区区一个贱奴仆役指着鼻子教育，这口气吞不下去又能怎么办，难道还敢在赵王府内动手不成。
待到那仆役走远之后，李明远才叹了口气说道。
“整个庆平县能够写出《神雕侠侣》的不出三人，又刻意与我李家为敌的…”
说到这里，李明远就闭口不提了，但是他身旁的五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同一个地方望了过去，眼神之中满是仇怨之色。
庆平县的诗社不少，但成气候的也就那两三家，清远诗社有李家在背后支撑，又有李明远这个才子坐镇，声名极盛。
此刻他们看向的地方便是另外一个与清远诗社齐名的三元诗社，而三元诗社的领头之人赫然是与李明远争夺庆平县第一才子的王致。
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猛的一个碰撞，这些年来，两个诗社争夺了不下十次，互有胜负，王致和李明远同样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打压对方。
“哎哟，这不是我们李大才子么，听说李大才子写的《桃花策》占满茅坑，名扬天下，我们李大才子以后是不是应该被尊称一句茅厕才子啊。”
“哈哈，听说清远书局私印《神雕侠侣》，当真是可耻啊，这样的商贾之家，为了赚钱，还真是不知羞耻，下流卑鄙啊。”
“诶，秦兄你此言差矣，可不是所有的商贾都这样的，只能说某些人家里就会干这种下流勾当吧。”
“赵明成，你们三元诗社别太过分了，李兄是李兄，清远书局是清远书局，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哎呀，你们好像是叫清远诗社啊，这到底有没有关系，怕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两个诗社的书生此刻可不像是读书人，若不是这里是赵王府，他们动起嘴皮子来比泼妇骂街还要厉害。
“多说无益，待会诗会之上自有分晓。”
“哼，这次秋月诗会，你们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庆平县第一才子。”
“看到没，清远诗社和三元诗社对上了，这次王致和李明远怕是都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这次诗会在王府举行，赵王说不定都会关注此事。”
“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任平生也不比这二人差，今日《神雕侠侣》最后那一首摸鱼儿，当真是妙啊，悲戚婉转，却又道尽情爱真谛，这世间痴情男女，皆在这一词之中啊。”
正在这时，只听赵王府的门房伸长了脖子，高喊了一声。
“秦家小姐秦夭夭到，秦家姑爷到。”
瞬间。
整个赵王府中都安静了，他们来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个待遇的，一个商贾之家的小姐姑爷凭什么啊。
可是。
当他们看到那满满三马车礼物从赵王府门前闪过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已经懂了，这样的礼，他们出不起啊。
一想到秦家那尊秦财神，更是将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坊间一直有句戏言，安庆府的一半铺子都姓秦呢。
陈宣和秦夭夭二人缓缓走来，他们也想低调啊，可是实力真的不允许啊。
“那就是秦家小姐啊，果然是天仙人物啊，不愧是我庆平县第一美人。”
“不但是第一美人，更是第一富商啊，秦小姐可是掌管着秦家所有的生意，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秦小姐之前突然完婚，她身边那个就是他的夫君啊，听说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啊。”
“读傻了又如何，可人家成了秦家姑爷，一辈子都不愁吃喝，还有佳人相伴，我愿折寿十年和他交换。”
“哼，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罢了，区区一个小白脸，在秦家怕是连下人都不如吧。”
陈宣和秦夭夭一路走来，风言风语不绝于耳，秦夭夭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陈宣，发现陈宣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动怒的神色，心中这才安定了不少。
两人挽手而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焦点，本来按照秦夭夭自己的心思，这样的诗会她不过是来露露脸而已，和几个相熟的姐妹小聚片刻便借故离开，可谁知陈宣却是突然停下脚步。
“相公，怎么了。”
秦夭夭小声的问了一句，陈宣却是没有回话，只是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秦夭夭，眼眸之中柔情尽显。
羡慕吧。
嫉妒吧。
恨吧。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男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大喊一声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么。
不是应该有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摇旗呐喊欧巴真帅，我要给你生猴子么。
既然没有，那他陈宣就只能自己来了。
只见他抬起头，别过秦夭夭一丝散落在额前的青丝将之掖在耳后，唤道。
“娘子，我突然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秦夭夭被陈宣看得有些害羞了，声音更是小到了极点，可陈宣却是丝毫没有这个觉悟，反倒提高了几分音量，确保让方才那几人听个清楚。
“娘子，我们这是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