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怪兽来了
是天堂，亦是地狱。
对于可可西里科考站的工作人员来说，搜救任务堪称家常便饭，甚至是日常任务之一，世界这么大，每年总有几个不怕死的又斤两不足的毛头小伙，学那些远行游者，追求诗与远方，最后把自己玩没了不说，倒还累得他们科考站还有巡山和公安的同志，没日没夜的奔走数昼夜，最后往往只能找到啃得干净的几块遗骨或是冻得硬邦邦的僵尸，能找到活得那真是万幸了。
肖队长在荒野里碰到了人一般不会有好脸色，绝不会有一种同类相遇的欣喜，不管遇到的是好人坏人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事，是坏人就要费一番气力客串警察，是好人就更火大了，肖队长尤为恼火这等不知天高地厚来荒原找刺激的有钱人熊孩子，你家大人花几十年心血钱财把你养大，是让你割肉喂狼来的，现在的年轻人个个大学毕业，学识渊博，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肖队长在这荒原科考站一待十来年，这样的惨剧见过不少，次次心疼，既疼孩子，又疼他们父母。
“四个人一辆车，就想横穿世界第一大高地荒原，你们这些年轻人！……”肖队长坐在燕之锐士副驾驶座上，依旧骂骂咧咧的。
在最初的尴尬对峙后，还是罗猎用一张军官-证打开了局面，希特利拿出了孔明丞相舌战群儒的架势，柚莉莎甜甜地叫叔叔，才算是化解了这个险些演变成枪战的大乌龙。
刘劫的神情则有些古怪，又是少校，全国这么年轻的少校有几人，难道真是气运。
这时一个神色古怪的科考队员走了过来，“队长，那头野牦牛虚脱昏倒了。”
“什么！”大胡子肖队长牛眼再瞪，“你们这是追了它多久？”
“不是的队长。”那队员解释道：“它不是体力耗尽虚脱的，而是恐惧过度导致身体透支发生的休克性昏迷。”
这下连肖队长都是一脸古怪，这辈子第一次碰见胆子这么小的牛，追在后面的是车又不是恐龙，至于吗？
确定了罗猎的军人身份后，肖队长脸色好看了许多，但是依旧有把小火在脖子根烧的通红，大抵在他眼里依旧把希特利兄妹俩当成了不知死活的熊孩子，只不过家里手眼更通天些罢了。论作死咱华夏的熊孩子哪里比得上西方资本主义家的熊孩子，毕竟华夏再怎么也不可能几岁的孩子就让他玩真刀真枪，可是在西方世界这是真有可能的，据说绰号战熊民族的鄂罗斯那边上小学的毛孩子可是拿手榴弹当摔炮玩的。
“大胡子叔叔，你们出来是干什么的？”柚莉莎问道，双方解除误会后肖队长要求一起跟他去荒原南边的拉利姆斯自然保护站，枪械什么的自然是先没收了，除了罗猎保持自身武装其余都收到科考站的车上，谁知希特利一下跳下车嚷嚷着要坐科考站的车，于是肖队长就和他换了车，坐到了希特利原来坐的副驾驶座上，罗猎偷偷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
“我们来追踪一只怪物的。”肖队长伸手摸出胸口袋子里的烟，想了想还是放回去了。
“怪物！什么怪物？！”小萝莉眼睛里噌的一下冒出了光芒。
肖队长大致把关于罗刹的事迹以及前几日发生的血案说了一遍，为了怕吓到小姑娘特意删减了血腥语段，不过他显然小瞧人了这位来自大美利坚的小小姐，说她是熊孩子那绝对小瞧她了，十二岁能扛机枪的小妹妹，这是只甜美可爱娇憨高贵胆大包天带点小傲娇却并不任性的霸王龙宝宝啊。
这时肖队长手中的通讯器响了，他直接打开频道，惊慌中夹杂着恐惧怒火的声音传来，“队长！罗刹出现了！！在哈斯丽湖东十公里的山坳里，老斯和老宋受了重伤！有生命危险……”
没待他讲完，肖队长已经断然下令：“哈斯丽湖东十公里的山坳，凌江的小队遇险，快！”耳朵依旧听着，嘴上下令却丝毫不慌，罗猎眼里闪过一丝欣赏，方向盘一打，也尾随着科考队的几辆车奔驰而去。肖队长坐上来后，他当然不敢再显摆他出神入化能把人吓到脚软的车技了，要不然人家真要怀疑他是冒充的少校军官。
旷野里渐渐有了车辙马蹄印等人迹，时不时能见到一堆石头垒成的金字塔形祭坛。
“这是玛尼堆，藏语称“朵帮”，藏传佛教地区，人们把石头视为有生命、有灵性的东西。这些刻有佛像及佛教经文的“玛尼石”，大都刻有六字真言、慧眼、神像和各种佛教咒语吉祥图案，它们与唐卡都是藏族艺术的代表作。不同的是唐卡多为藏传佛教和本教作品，类似古时的壁画，是带着官方味道的艺术品，玛尼石则多出自民间佛教徒之手，是典型的乡土气息的艺术品，这些玛尼堆都有些历史，而且没有经幡，应该是许多年前，虔诚的佛教徒进行所谓的朝圣活动留下的。”见到了这些玛尼堆，希特利作为一本人形百科全书的功能自动开启，肖队长也很是吃惊，这个金发的洋青年不但一口娘娘腔的普通话，而且对华夏历史文化的了解，连许多根正苗红的华夏大学生都比不上。
希特利坐在科考队的枭龙上，原本是一下控制不住，见科考队的人面露惊奇，但是没有人不悦，感觉受到了鼓励，大着胆子继续道来，连几个原本在低声讨论有关罗刹的几名队员也停止了私语。
“这里能出现玛尼堆，证明千年前这里是有藏民长期活动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迹了。”希特利看着已经显得有点支离破碎的玛尼堆石板，千年的岁月，顽石亦可风化崩碎。
“这些玛尼堆至今仍是大荒原无数谜团之一，因为这里仍然是可可西里大荒原的范围，根本不适宜人类居住，曾经有学者提出，几百年前这里形成了一片特殊的小气候，就像沙漠里的绿洲，还有人说千年前的人类有超凡的生存能力，能够在大荒原定居，反正没有哪个理论站得住脚的。”肖队长缓缓道来，“即便是现代社会，开发这片土地也有着无数困难，真难以想象，千年前的古人是怎么生存的。”
“除非他们都是超人。”一名科考队员开玩笑道。
“还是气候变迁更有说服力点，千年也不算短了，想想千年前的黄土高原，这些年藏地的环境变化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大荒原上的冰川就在我眼前退缩消融，肉眼可见的速度啊！这千万年成型的高原冰川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越来越多的人说未来世界气候会有大变化。什么变化？变好还是变坏？都不是什么好事。”肖队长幽幽道。
车队很快到了目的地，转过一座山坡，远远可以看到一面湖水在阳光下闪着波鳞，哈斯丽湖是大荒原南边有名的大湖之一，属于断裂湖，是亚欧板块被印度板块挤压抬升为高原的一处断裂地层，汇聚了冰川水和地下水而成，故而常年有水，水量最大时与浙东省著名的千岛湖相当，近年来时常传闻湖中有疑是巨大鲑鱼的水怪出没，而闹出了不小风波，名声大燥，是大荒原无数未解之谜里知名度最大的一个。
远远地有人向他们招手，旁边放着几辆像是被熊孩子玩坏的玩具车那样的吉普车。
这得是多么巨大粗野的熊孩子啊。
“老肖，你们可算来了。”遇险小队的队长凌江带着两个科考队员奔过来道。
“情况怎么样？”肖队长边走边问道。
凌江是个身形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一对原本上翘的吊梢眉垂落下来，满面苦相道：“车子都毁了，我们没办法送他们去大本营的救护站，老宋没挺过去，已经走了……”
“怎么会……”肖队长失声道，科考工作者野外遇险是常有的，但是大多数致命来自于突发性自然灾害，遭遇野生动物的死亡率极低，毕竟又不是拍鬼吹灯，人类才是全世界最致命物种，超然食物链的地位杠杠的，什么怪兽几杆枪撩不倒。
“你没有看到，那真的是……恶魔啊……”想起不久前的遭遇，凌江小队长的神情显然还有些恍惚。
到了现场，所有人无不流露出惊异夹杂着恐惧的神色。
刘劫很努力地试图装出去便利店买冰淇淋碰到怪兽的正常表情，可惜他并没有演习天份，不过好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注意他。
刚解冻显得有些干硬的黄土地上并排躺着两具被皮大衣遮盖着的模糊人形，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几名同样受了伤的科考队员跪坐在一边小声抽泣着，地面上起码一斤的血流量已经开始凝结，附近到处是巨大的野兽爪痕还有一些凌乱的碎石，一大片的土地被蹂躏的支离破碎。
队伍里的医生，藏医噶勒斯大夫正在会同凌江小队的随队医生一同抢救另一位重伤者，刘劫走近一看发现这人一条胳膊连着肩膀被整个撕扯了去，虽然没伤到重要脏器但光是这种出血量就足以致命，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环境。
“队长，老斯伤得太重了，必须立刻送到救护站里去，用专业的医疗设备和ICU病房，这里的条件半刻也耽误不得，另外我要给他紧急输血。”藏西医兼修的噶勒斯大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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