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灾祸横生
黄月英照做,毫不客气地把三四捆竹简丢到桌案上。
“项羽刀不见了。”
“项羽刀?那是什么?”宫崇纳闷道:“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就是那把陪葬的刀。”
董卓死后,宫崇为其建了一座无名的寒酸墓,外面不敢修得荣贵,里面也不敢放什么随葬品,除了他死前握着的刀。那把刀,董卓说是他年少挖地得到的项羽宝刀。
宫崇停了笔,皱着眉头:“难不成有人想要召集残兵?但能用刀的人也不多。”
或许这刀是项羽刀是在蔡邕的鉴定下才得知的,但既然董卓从年少就挖出这把宝刀,随身带到现在好几十年,也不免成为董卓身份的象征。些许放那些原本的西凉将领手里就能当虎符来用。
黄月英摇头:“根本不需要,那就相当于在作死自杀。”
宫崇也醒悟过来,原本就有名望的西凉将领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拿死者的随葬之物来充当权令,一旦被人捅破会迅速丧失军心。风险大收益低,即使董卓的提携之恩给了白眼狼,怕是白眼狼也不会干这种蠢事儿。
宫崇:“难道就是一般的贼?”
黄月英不想再讨论:“我先走了,留心注意点就行。“
这种最简单的可能,反而会是最可怕的可能。天子上次发疯难得的没有出现太坏的结局,黄月英及时拦下了刘协的自杀,得了些民心也推动黄龙的救灾条令运转地更快。但刘协的做事儿风格实在是变得出乎意料,黄月英是真怕刘协知道董卓的墓被盗后又过于自责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作为突然有心去看看的第一发现者,黄月英仔细检查了一遍墓内的东西后,可是把“还原成原样”和“封锁消息”做到了极致,甚至和宫崇交流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像“董卓“、”墓“之类的字眼。项羽刀事小,董卓墓被掘了才是大事儿。
黄月英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在心里琢磨。就遇上飞驰而来的天子刘协。
“不好了,西凉军要打过来了。”
“西凉军?”黄月英有些不敢相信:“是谁带的兵?”
“韩遂和马腾。”
“哈?”
——
远出哨塔的斥堠,没能够即使的把消息传回主公那里。有许多种可能,比如是敌人封锁严重,或是是道路崎岖困难,但若是问哪一种是最憋屈的,想来,肯定是面对西凉军的这种情况——死活跑不过他!
宫崇接过快马加鞭传来的书信,道:“书信发出时,西凉军距长安有八百里,如今估计只有三百里左右,马腾韩遂大约六日内,就可兵临城下。”
刘协:“这么快,斥堠怎么现在才传来消息。”
宫崇:“西凉骑兵,快时日行数百,人言其来如风雨,去如结弦。”边说,边渡步叹气:“送信的斥堠呢?”
黄月英:“过劳昏迷,已经安排休息了。”
宫崇叹道:“这大多是因为临近长安,骑兵本身穿有轻甲,不得不休整以及搜揽粮食以备攻城。不然……他们就能代替斥候跑到城下告诉我们他们来了。”
“一共来了有多少人?”黄月英问道。
“十万人。”
刘协缓了一口气:“还好不多,长安城里的百姓就有二十万了。”
宫崇摇摇头:“陛下,这并非人数的关系。
马韩二人如果攻打,怕是要去先攻下郿坞,而一旦郿坞被围,长安就会断粮,长安如果没有粮食,会怎样就不说了。”
郿坞是董卓在郿县修建的坞堡,里面存放着董卓搜刮豪强来的财物以及够供西凉军用三十年的粮食储备。
“那……想办法把他们诱到长安来怎么样?”刘协问道:“不然我们把主要兵力守在郿坞总可以了吧?”
“陛下。”宫崇摇头:“长安一旦被战火波及,今年的粮草收成就没了。”
黄龙扎住在长安,做的最好的一点就是把土地分给农民,让农民各有各的地,就长久来说,这无疑是解决了乱世之中粮食短缺的问题,可若是战火波及长安,这也就只是破碎的沫泡幻影了。
刘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在军政上的无力,求道:“为之奈何?”
宫崇看向黄月英,想听听她的想法。
黄月英:“董卓是怎么败的?”
宫崇竟然笑了出来,道:“我们算是想到一块了。”
黄月英扫了眼一脸“不明觉厉”的刘协,谈了口气没有多说。
——
“神医,吾弟高烧不退,求您快给看看。”
“你们所居之处周围可有患同样病症的人?”
“神医所言甚至,我们县里,确实有许多人患有相同的病症。”
——
天牢
“张将军可以出来了。”牢头收起了锁链,帮张辽推开了门。
“辽,一臣,不侍二主。”张辽坐靠在牢房黑暗的一角,这是一个没有阳光的房间,隐约只能模糊不清的轮廓。
牢头没好气地迈进去拽他出来。
张辽虽没董卓彪悍,但也十分健壮,自己不想动牢头也拽不动他。
“张文远,出来。”说话的人是宫崇,隔着栏杆喊着他的字。
牢头解释道:“这是宫大人,我们黄龙的领袖。”
黑暗之中,仿佛恶虎睁开了双眼,愤激一跃……砸到了房门。
“那个……”牢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张将军,我进来的时候把房门重新锁上了。”
张辽:“……”
“咔噔。”牢头用钥匙打开了锁:“先出来吧张将军,有些事情,得先出来看看,再做决定。”
白天的光令人炫目。
张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街道上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灾后震塌的客店今天就地摆摊,昨天无业的游民今天开始搬砖,昨天流传的谣言今天继续往着庸俗离奇的方向演变进化着,这种你穷我贫的氛围已经使历史悠久的长安城已经逐渐落魄为长安县了。
张辽:“……”
宫崇:“怎么样?”
张辽:“我本以为太傅治理过于严苛,没想到……
太傅其实比我想的好多了。”
“哈哈。”宫崇被人讽刺也不生气,道:“张将军可是雁门马邑人?”
张辽:“是又如何?”
宫崇:“哦,听闻马邑是秦朝大将蒙恬在雁门关外北逐匈奴,围马养马之地?”
“你有话直说便是。”张辽挠挠头:“张某不过一武夫,听不懂这绕来绕去。”
宫崇只好道:“张将军,你可懂骑兵?”
“直说。”
宫崇看着周围来往的行人,压低了声音:“韩遂、马腾率十万西凉铁骑不日将抵达长安。”
“长安城里还有多少兵?”
但是无论有多么贫穷,长安人还能自欺欺人,眼睛里保留着保留着梦幻般的希望。这也是张辽想不明白的——明明太傅那时候更好,为何要吃够苦头才知道甜呢?
“可用之兵不足五万。”
——
长安以北的一处茅屋。炊烟袅袅升起。
“邈儿,是谁来了呀?”
“是我。”
“仲景,你回来了啊。带药草来了吗?”吉平走来,见他脸色难看,安慰道:“不急,现阶段的药已经够用。”
张仲景:“吉平……你?
我又见到伤寒病了。”
“仲景!”吉平连忙搀扶住他。
医者各有擅场,许多人知道张仲景极其擅长的方面乃是治疗伤寒。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治疗疾病的医者,家族里的两百余人有三分之二的因患瘟疫而死,而且其中死于伤寒的占十分之七……
——
青白色的天空笼罩在长安的上空,伴有隐隐作声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