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流行感冒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经逝去~”
  “消逝在，无边滴银河~”
  婉转动人的歌声悠扬飘荡，泛着光亮的小阁楼里，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前吃饭。
  夏父听着歌声晃悠着腿，沉迷在响亮的歌声中无法自拔。
  老年人其乐无穷。
  “哎~哎~，哎·——哎哎哎哎~”
  “你多吃一点，明天你爸还要去送货，我开店没时间照顾你，晚上先吃饱了啊。”
  一双筷子在桌上连续不断地跃动着，几乎没有停顿就像是弹球一样有规律地给女儿夹菜。
  “妈，我长胖了，不能吃啦。哎呦，真的不能再吃啦……”
  嘴上是这么说说，夏寻语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地动手稳住了妈妈夹过来的红烧肉——再不压一压菜，碗里的东西就要溢出来了。
  “阿姆~”
  她的脸上漏出了享受的幸福。
  “嗨！我说你们这些屁大点的小孩，减什么肥，现在明明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减肥了当心发育不良！我家闺女儿一点也不胖！”
  听到减肥这种事，夏母的态度异常坚决地表示反对。夏父呵呵一笑，你女儿胖成什么样了还真是一点数都没哟。
  算了，当做没听见吧，不然恐怕会挨揍。
  “我来卖货的老李说，他们隔壁家的张玲，就是从前老围在你屁股后面转悠跟你上下学的那个，我听说她减肥现在瘦得不得了！肚子上全是肋骨，一点肉都没有。现在啊一不小心就患上了那个流行感冒，正搁在医院里躺着输点滴呢！”
  “啊？”
  少女双目瞪圆，有些惊讶地看着母上大人在哪里絮絮叨叨。老妈啊！我前两天可是刚跟张玲打过招呼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瘦……不过她患上感冒了吗？怪不得最近也没有看到过她。
  “我看，你这身材就刚刚好。闺女不是我说你，来，多吃点肉。”
  ……老婆/老妈你要开始蓄力了吗？
  “寻语，不是你妈说你，瘦成那个样子有什么好的？年纪轻轻一点朝气跟活力都没有，病恹恹的一点都不健康。你看看那些女明星，身上瘦是瘦，可那是有肌肉的！再说你还要帮你妈妈搬箱子呢，搬箱子一般寻常的小姑娘可受不了，多吃点才有力。来，吃菜。我告诉你啊，你这是壮不叫胖，以后长大了啊，自然而然就瘦下来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可不要被那些小混混们骗走了啊，现在吃胖点看看那些小男生怎么对你的，以后瘦了也好有个对照啊！你要信我，相信你妈妈的眼光，以后瘦了闺女儿一定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大美人，跟你妈一样……”
  “对不对？老夏？”
  “嗯。”
  “老夏！”
  相当不满意老公的回答，华莲笙柳眉倒插伸手就是一个加倍大回旋，掐着这个胖子的软肉就是一顿揪，让不关心不爱她了的汉子在女儿吃吃笑声中求饶。
  饭毕，去倒垃圾回来的夏寻语又被父亲叫住。
  “我先给你点钱，这几天看报纸上，最近感冒的挺多的，抽几天时间买两床被子过来保保暖，旧被子我装车放车上了。”
  “好耶！”
  应下声来，欢天喜地的夏寻语呼呼哒哒拿着钱就跑上楼去。虽然夜里睡觉因为吃得多完全不觉得冷，甚至还得开窗通风的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很需要新被子，可是看这几天的事儿又何况是老爸交代的，肯定是要完成的嘛~
  “谢谢爸爸！”
  嘿嘿，再说这些钱买被褥早就够了、多了，那就是说——潜意思里买完东西剩下的钱全部都由我自己收着啦！
  深谙此道的夏寻语回头道谢，与夏父会心一笑，把钱捏在手里上楼去放好。
  “别忘记了我们也要一套啊！是两套！”
  “晓得啦！”
  ……
  哗——
  清澈冰冷的水从用得发亮的水龙头下倾泻而出，顺着塑胶管子喷涌而下最后落在地上。少女紧了紧水龙头，将散开的及肩长发往后一束，水便携带者体温从头发里滚滚而落。她拿起放在一边的镜子大镜子，镜子里面显现的是一副宽大的面庞、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带着机敏的神采。
  所谓神采，八九分都是从眼睛里投射，给人以惊艳出众。她的那一双眉目，便是整张脸上自己最自豪的部分。
  手轻轻抚着左目的外眦，也就是外眼角处。那里有一道微小的伤疤，随着时间的推移抚平仅留下了拉长的肌肤，让眼睛显得更加立体。
  眼睛：没用的，再怎么给你搭配你的脸也仅仅是“胖而真挚”而已，胖子！
  大脑：……你想死？
  其余器官：揍它！
  五官皱在一起成了麻花，眼睛被挤压成了一条缝。
  “啪啪。”手掌不甘地拍打了两下肚皮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何况这一身肥肉路难成啊~”
  “减肥难，减肥难……”
  小声嗫嚅着话，静了一段时间搓完澡的夏寻语重新拧开了水龙头，凉爽又不绝的冷水似乎能带走少女的不快。
  “滴嘟——滴嘟——”
  “你说这救护车最近怎么天天往外跑啊。”另一头的夏母收拾刚刚摘下来的衣服，与老伴坐在床伴闲聊。“天气哪有那么凉，感冒的倒是多了不少。”
  “明儿个你出摊开店的时候多穿点衣服。这，板蓝根，拿去。”夏父不知道从哪里提搂出来一大黑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不下五六包大包装塑封袋。
  “泡泡水喝，别感冒了。”
  “呦，老夏你从哪儿拿的呀？这么多板蓝根，我可听说附近的药品超市都没卖的，正愁着买不着跟小红阿花姐拿几包呢，你还能拿这么一大袋子，真有你的，来一个！”
  “mua~”
  夏母的行动让夏父忘乎所以，内心极度膨胀起来开始指点江山。
  “嗯，那是，不看看你老公是谁……不过吧，我总觉得这次感冒不大一样，跟以前不太一样，这东西可能不太管用。就别说张哥那儿了，我认识的好几个出大力的连着女儿儿子一块儿进的医院也不是没有。虽说是打上点滴过几天养养就好了，可这报纸上说这是全国性的还真是有点渗人，老外那儿都感冒呢！怕不是什么新型传染病哦！”
  “去去去，就你嘴巴多，人家老外就不能得感冒啦？他要是到了咱这儿，生病照样还得挂号去医院打点滴去。”
  叠完了一打衣服裤子，华莲笙的脸上开始带着关心与愁容。
  “咱家就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又不干什么重活儿（老夏：我呢？），你那早就习惯啦！习惯啦还算累吗？（老夏：你说得对哦……）所以说啊，哪那么容易得病。你明儿出去的时候上点儿心，注意点路开慢点，也别跟那些病恹鬼说话，听到了不？”
  “好嘛好嘛，我晓得咯！”
  “死鬼，把手拿开，女儿还没睡呢！我给你泡一包板蓝根，明天出车再带一暖壶走路上喝。哎！你要偷偷摸摸地喝别让人发现给你分走了，你还喝不喝了？别动！”
  只听一声皮肉响，老夏同志瞬间安静了许多。
  “妮儿！要不要妈妈泡玄麦甘桔给你喝呐？”
  “泡什么？”
  “玄麦甘桔！”
  “啥？”
  “板蓝根！”
  “喝！”
  虽然分不清板蓝根和玄麦甘桔有什么实质上的差别，但并不妨碍夏母觉得这两种东西可以预防感冒——实质上这两种药剂并没有预防感冒的作用，但是板蓝根对感冒后恢复有好处，清胃热、灭杀体内病菌。而玄麦甘桔对扁桃体炎、口腔炎有很好的效果。
  恰巧夏寻语小时候就经常感冒喉咙发炎，看了几次医生拿的药在夏母品尝中没啥大区别，但治疗效果很好这一方面深深印入华莲笙的心里——俗话说得好，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既然这两种药剂都有效，再加上最近大家抢的这么猛，那多喝点反正也不碍事。
  这也是大多数父母所想的方案，应对可能威胁家人健康的应对措施，无论是否真的有效。
  “你咋用凉水冲的哦！要感冒了，不冷噻？”
  “我不要坐在小盆子里洗澡了！我都大了感不了冒的！”
  一想到小时候屁大点大，泡在大澡盆子里的场景夏寻语就很无奈。现在长大了，洗澡使用的水就多了起来。要是兑热水，一壶热水根本就中和不了多少凉水，兑出来的水不凉不热还得省着用，用手捧着浇。最重要的是，洗到最后没水了，不想挨冻等下一壶热水那还得冲凉水！
  我不是不想泡澡，而是这个盆对我现在来说太小了啊！
  条件不允许我有什么办法嘛！
  抹干净头发迅速围上浴巾的女孩儿从门板后探出头来，拿起妈妈泡好的不锈钢杯子就哒哒哒上了楼。
  夏母所经营的店铺其实不小，主要分两层。下面一层前头主要是卖的文具小店跟一些自家做的吃食，后头就是厨房与洗浴室外加吃饭的后院。上面一层则是放货物用的库房与卧室。
  一共有四个房间。
  来到自己那间有些狭小的睡房，少女先是把手上的杯子放好，然后解开浴巾挂起来脱鞋上秤：就是那种L型的、又笨重又难看还得自己弯腰放秤砣的那种机械秤。
  最终，秤尺加磅砣的重量与光溜溜弯下腰少女的重量保持了一个神秘的平衡。
  思绪所及是一对神秘的数字。
  “啊啊啊我不活了——”
  站起，转身，面向床铺，少女用一个极其潇洒奔放的形式将自己摔在被单上。
  “吱嘎——”
  这是床架不堪重负的声音。
  头朝下埋在被子里呜咽了一会儿，才堪堪地抬起头。眼前正好对上紧贴在墙壁上的大海报，上面的男明星染着一头黄发，皮肤白皙面带微笑着面对她。
  海报折叠的一角还有诸如“爱死你了”、在明星签名旁写上自己名字套在两个心型圈里，被一直箭串在一块儿射穿等等诸如此类的形式：好像哥哥就要到这里来开演唱会了，呜~到时候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去呢？
  白色的，还是蓝色的那件？
  手从床沿伸向床下，扑腾了片刻划拉出一个废弃的拉杆箱。这个坏了脚的箱子里全是少女的小秘密。
  “啊~好想那一天快点来到啊……”
  把东西一一拿出来看一遍，然后又一一整理好放回原位摆放整齐。夏寻语挑开翻盖的手机盖，看了一下时间。
  【10:00】
  啊，十点了啊？
  这个数字好想有一股魔力一样，夏寻语慢慢吞吞地穿上**，再贴着地面忽悠悠靠在枕头上。
  好困……啊~
  打了一个哈欠，罕见得不觉的热的女孩包裹在柔软舒适的被子里，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风从敞开一半的窗户外吹来，引得悬挂在窗台的自制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旋律。
  少女沉睡而去。
  ……
  【少女祈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