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三人同车

  马车到了金祁门停下，华慕下车后满眼都在找泉铂，这道门后尽是女眷，她想着泉铂若来了便一定在人群中。
  华慕心下是不爱与生人成堆儿的，可寻了两圈都不见泉铂，便也想着她不在。几分失落，往年的大年两人都是一起过，从未分开。
  只可惜这里都是些云京贵女，个个家世背景显赫，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她们眼瞧着华慕走来，满眼疑惑，自是没见过云京城里还有这号人物。“这是哪家的小姐？怎得从未见过？”
  发话的这位目光尚且友善，华慕便微微欠身问了礼，自报身份时也不卑不亢，既然她能出现在这里，定是不低于她们的。
  人群中几声嗤笑，“只是市集巷中的撰文人？小姐莫不是走错了地方，公职官职都在琉棣门那边候着，断是进不得这里的。”
  华慕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来自哪里都需要莫不相干的人掺和嘛？她刚要回嘴，身后便是洪亮的叫位声。
  “左相嫡女到！”众人便纷纷不言语，且看着胡绒柔金光闪耀的走进金祁门。今日的胡小姐身着浅红色流云锦缎裙，宽袖上大朵的红苕花更显贵气，她是从不拘着财气的，发上戴着的金饰也奢华，无论样式还是分量都是顶顶好的。
  “众姐妹怎得大年还刁难人？可知眼前这位撰文人可不是市井人而已，圣上御赐金婚于裕景王，你们还不叩首认错？”
  此言一出，众人皆跪在华慕之下，异口同声言到“王妃恕罪，臣女有眼无珠。”
  倒是华慕不知所措，她看了看胡绒柔的沉着和习以为常，又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忙扶起大家。
  “礼尚未成，各位切莫折煞小女。快快请起。”
  “姐姐莫要见怪了，左右她们总是待在深闺的，不如姐姐各地撰文见多识广，不认识也情有可原。”胡绒柔轻轻搭上华慕的手臂劝慰她。
  可华慕本就没生气，她不太在乎别人认不认识她，但怎得从胡绒柔嘴里出来的话却是另一个意思呢？
  华慕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她觉得胡绒柔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纯粹。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华慕交际颇多不守深闺，也分明将众贵女大年头一遭遇上的不快通通归罪华慕。
  “姐姐何故疏远我？柔儿已然处处为姐姐着想了，若还有不周，姐姐只管指出来，柔儿改。”胡绒柔人畜无害的眼神已经将华慕推到风口浪尖，众贵女纷纷侧目看着她，似乎也在说“小小撰文人拿捏什么架子？让左相嫡女伏低做小，她可真是个狠角色。”
  华慕很想问清楚她何出此言，可厝厝拽了拽华慕，示意她不要说话。
  华慕只好忍了下去，报以微笑。
  此刻金祁门外小厮唤“请裕景王妃移驾马车，王爷门前候着了。”
  胡绒柔先一步上了车，华慕顿了顿，虽她不想，可还是上了马车。
  从宫道到金祁门大概十几丈，马车上气氛很微妙，华慕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胡绒柔在贵女前说的话可能只是单纯为她解围。
  两人并未对话，胡绒柔坐正位，华慕便坐窗边。马车停下，姜聿快步而上满脸兴奋。
  这兴奋在看到胡绒柔那刻悄然消失，姜聿心想缘何这女人也在这里？本是想让华慕在众人面前有面子才刻意叫小厮那样传话，现下倒是让胡绒柔更误解自己的心意，定是觉得自己心里有她。
  马车上尴尬到冰点的气氛无人打破，姜聿看胡绒柔在身侧让了半个位来给自己坐，而华慕却流转目光不为所动。
  姜聿只得坐在胡绒柔身侧，华慕乖乖得一句话也不说，胡绒柔却开始话多，她讲刑部沈家之事，又说是沈大人已经入主审查华将军结党营私一案，姜聿便与她多了两句话可说。
  倒显得华慕多余，不过她没功夫在乎这些，满耳朵都是胡绒柔所说华家一案。
  姜聿不自觉的看向华慕，又在胡绒柔与他对视时收了目光。
  华慕心里乱遭遭的，她想到爹爹和娘亲的处境就难过，又想着自己还能如此自由养尊处优实在不该，自责和怨艾爬满心头。
  马车一个急刹，好在本身速度就不快，马车里的人纷纷趔趄，因着华慕走神，便从座儿上摔下来。姜聿忙去扶她，可胡绒柔却借势倒在自己怀里，一副无辜的样子。
  华慕缓过神来正瞧见胡绒柔在姜聿怀里娇媚，她心下居然想笑，的确，姜聿和胡绒柔甚是般配，金童玉女般，华慕脑袋里已经补出天街上说书先生的连环故事了。
  她默默爬起来，对着两人抿嘴一笑。胡绒柔被她这笑惹得不明所以，心想着这女人当真有些本事，怎还笑得出来？
  马车稳下之后，姜聿迫不及待的下车，胡绒柔紧跟着下来，却没见姜聿伸手搭自己一下，她略微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好在华慕还未从车上动身。
  许是刚才趔趄的一下，华慕起身时竟觉着小腹有些坠痛，她定了定神，恢复了神情才下了马车，姜聿伸手牵她。她看了看一旁的胡绒柔，推开了姜聿，唤了阿灿来身前扶自己下去。
  阿灿明显感觉到华慕手掌冰凉，又觉得她步子不稳，便覆在她耳边问了问：“姑娘可是觉着不舒服？手这样凉。”
  华慕浅浅一笑，不置可否。“我没事，你瞧王爷又在赌气了，一人快步而行，每每同我生气都是这样。”
  “王爷气什么？”
  “我也不知道，下车的时候也瞧见胡小姐有些生气，许是两人有什么不快。”
  “既是这样，那姑娘还是不要插手了。”
  “嗯，我明白。”